計算機的結果顯示，這次的程序運行時間為20分鐘。而且，期間多次被對方打斷運行，這要是放在真正的戰場上，這樣的結果是絕對不能夠令人滿意的。哪怕中途被掐斷1秒鐘，也有可能讓對方的信息傳達出去，從而導致整個戰局的改變。況且，這個20分鐘還是計算機計算的死結果，要是真的認為操作的話。能保證多久就更難說了。
可能大家會奇怪了，凌嵐一個人用1個星期的時間做出來的程序都能堅持1個小時。怎么這么大個研究中心做出來的程序才能堅持20分鐘啊。
其實，這兩者之間是完全不具有可比性的。首先，凌嵐制作的是一個僅僅針對電臺跳頻的干擾程序，而研究中心設計的則是針對整只軍隊的信息化平臺。兩者在防衛的等級上就差了不止一點半點。其次，程序所面對的敵人是不一樣的。凌嵐的程序面對的僅僅是她的幾位老師。而研究中心的程序面對的首先是一部完整的具有最高等級防火墻和密碼的對等程序，以及一整個國家不亞于他們水平的優秀的科技人才。所以得出的結果也是有天差地別的。
現在他們的程序也只是在計算機上做出一個籠統的結果，如果真的放入實戰，這樣的程序可以說不堪一擊。甚至會因為這個程序自身的漏洞干擾對方不成反被對方住了把柄。
凌嵐趕緊把計算結果發送到綜合組其他人的電腦上。得到結果的眾人在第一時間聚到一起開了個會。很顯然，大家對這個結果也相當不滿意。這組數據是各個分組經過前幾次的失敗之后最新研究出來的，但是結果跟前幾次沒有太大的差別。大家首先就凌嵐的編程方式進行了討論，希望從中找出一些問題。不是其他人對凌嵐不信任，而是，誰也沒法心平氣和的接受這次失敗。結果當然是讓大家失望的。凌嵐的編程不存在任何問題。問題仍然出在數據上。孟慶卓馬上拿著結果去找了中心主任。很快，主任就要求中心所有人停下手頭的工作集體開會。
劉向前主任什么都沒有說，直接把結果發給了每一個人。失望的情緒在會議室蔓延。這可是大家通過多少個日日夜夜做出來的數據。迎來的竟然還是這樣一個結果。凌嵐坐在那里，局促不安。她總感覺，如果不是自己把結果計算出來了，大家就不用這么難受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即使沒有她，這組失敗的數據仍然會出現，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二字。這組數據就是在她的手上得到的驗證。
“好了，大家都先別失望了，都說說吧。對這次的程序都給點意見。”劉主任無意識的敲著桌子，一下下的聲音打破會議室內的沉悶，卻無端加了點焦躁在里面。不能怪劉主任的情緒不對，這個項目做了2年多了，上面給予了高度的關注，但是結果卻一直都不盡如人意，換誰誰都會著急的。
數據采集匯集組的組長李洋第一個站了起來，一臉沉痛的站在那里，低著頭，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些哽咽，“是我們組的問題，一直以來最大的問題都出在我們這里，本以為這次會不一樣，但是，我們讓組織失望了，我檢討，我愿意接受組織上的懲罰。”
劉主任本想批評他兩句，但是看大家的情緒都不對，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跟他們一樣焦躁，那只會打擊大家的積極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劉主任揮了揮手，“不能這么說，也沒有人會受到什么處分。試驗結果不理想，我相信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愿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你們組的成員也不容易，在承受巨大壓力的同時還要認真仔細的核算每一個數據。你們的努力，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問題雖然出在你們那，但是問題到底是什么，沒人知道。這是我們整個中心的責任。不能讓你們這個小組承擔。”
聽了劉主任的話凌嵐深感意外。這么重要的項目，出了問題，不是誰都可以承擔的，在這個時候劉主任還可以清晰的認識問題，安慰下屬，這樣的人是真正有資格來負責這種重大項目的人。
劉主任頓了一下后接著說道，“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覺得數據上出了問題，但是誰都沒能找出來，今天，結果已經出現了，我相信，如果不能找到問題的癥結，咱們再怎么研究，結果還會是一樣的。現在，每個人都說說自己的看法。說的不對也沒關系。咱們集思廣益一下，只有從根本上解決了這個問題，我們才好進行下一步的改進研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所有人在一起研究這個項目都2年多了，要是發現問題的話，早就提出來解決掉了。這會讓突然說，還真不知道說什么。
凌嵐看了看周圍的人，見大家互相交流著，但誰也不發言，心里也著急的不行。問題出在數據采集匯集組，可是，根據呈上來的數據表示，他們的判斷根源來源于軍隊，反正，書面上呈現的東西肯定是不存在問題的，那么，難道問題出現在軍隊給的信息上？想到這里，凌嵐一陣激動，恨不得馬上提出來。轉念一想，不對，她這么說，不就是在懷疑自己國家的情報系統么。說還是不說呢？
凌嵐此刻糾結異常，又不知道找誰商量。正想著呢，一旁的任靜發現了凌嵐的不尋常，推了推凌嵐，小聲問道，“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凌嵐看了眼任靜，決定跟任靜講講，讓任靜給出個主意，于是湊近任靜，悄聲說道，“我覺得是不是數據的根源上出了問題，計算手法什么的我覺得沒什么問題，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本身給的原始數據有偏差。”
任靜聽了凌嵐的話也有些吃驚，這凌嵐怎么就這么敢想。當然了，對任何科學的事物都要秉著懷疑的態度去驗證，這是做科學研究的人的共同點，但是，我國的軍人在本質上對祖國是絕對忠誠也絕對信任的。所以一直以來從來沒有人考慮過這一點，或者說有人想過，但是至少從來沒人提出來過，凌嵐的話讓任靜有個幾秒鐘的呆愣，之后也是深深的疑惑。最后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站了起來。
“我提個不成熟的意見，如果說的不對，希望大家能夠理解。咱們的這套程序的原始數據是不是完全正確？”
凌嵐坐在座位上，抬頭看著任靜，心中的感慨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科學家的思想是瘋狂的，但是軍人的思想在某些程度上又是頑固的。誰也不能肯定任靜說出的這番話放在某些人的眼里會不會成為對國家的質疑而變得大逆不道。這想法分明是凌嵐提出來的，但是任靜愿意說出來，可見任靜為了凌嵐的想法擔了多大的風險。
會議室里又是一片沉寂。沒人說話。不論是反駁還是認同，一點聲音都沒有。凌嵐死死的扣住自己的手掌心。突然猛地站了起來，“這個想法是我提出來的。任老師只是幫我說了出來而已。”抬斷了想要阻止她的任靜，凌嵐繼續解釋道，“我這個想法不是天馬行空的。我相信大家跟我一樣，都仔細的看過幾次試驗的數據。在編寫上咱們的數據不可能存在如此巨大的問題。最后的匯編也是正確的。那么，問題很可能出在原始數據上。大家一清楚，哪怕一個小數點的失誤都可能導致整個程序的崩潰，那么，對于原始數據，我想我們必須要嚴謹。”
凌嵐的解釋說完后，會議室里又開始了此起彼伏的討論聲。原始數據是直接由軍方提供的，來源渠道他們并不清楚，也沒人會告訴他們。習慣讓他們不會去質疑。但是現在幾次的失敗結果明明白白的擺在所有人面前，而凌嵐的話也分析的很了然。讓大家不質疑都不行。
劉主任眼見大家討論的越發大聲了，趕緊壓下了大家的疑問。看向凌嵐。“你就是今天新進來的大一的那個學生吧？”
現在話已經說出來了，凌嵐也沒什么可害怕顧忌的了，見劉主任問到自己，大方的承認了。“是，我叫凌嵐。是咱們學校大一的學生。”
劉主任看著眼前這個18,9歲的小姑娘面對如此的情況下還能夠這么從容，打心眼里喜歡。做研究就要這樣。不畏強權，堅持自我。默默的在心里點了個頭。可嘴上的話說出來卻十分嚴厲，“你有什么證據證明咱們的原始數據有問題，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話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凌嵐搖了搖頭，“我沒有證據證明，但是，根據我了解的情況，原始數據并不是咱們自己采集的，而是由其他兄弟單位給的。不是出自自己手里的東西，我們都應該質疑，也應該驗證。我不知道我的話會產生什么影響，我只知道，我們的任務是做出這個程序，為了完成任務，我們有權利了解每一個步驟。”
這下劉主任更喜歡凌嵐了。說的對。其實他對于上面一直不告訴他們數據的來源很不滿。他們是做研究的，是搞科學的，科學容不得半點馬虎。接受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東西，還要根據這個東西來做出研究來，本身就是不科學的事情。劉主任一直沒有說，是希望這些他并不清楚的東西是真的，可是眼下的結果告訴他，沒法再馬虎下去了。他必須把這個情況反映上去。否則，別說是5個月了，就是再給他5年，他也未必能讓這支隊伍完成這個項目。
劉主任沉思了幾秒鐘后，望向眾人，“凌嵐提出的問題很重要，作為你們的領導，作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我一直沒能解決這個問題是我的失職，浪費了大家這么久以來的心血，我在這里誠摯的道歉，希望大家能夠接受我的歉意。我會找相關部門反映的。在原始數據問題沒能解決的這段時間，希望大家不要放下手頭的工作，抓好自己部門的研究。我會給大家一組最最真實的原始數據的。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