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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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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她輕聲問道:“你呢?你在哪里?”

  王弘輕笑道:“我啊,當然是在南陽城。若是一個胡人匹夫哧了哧,瑯琊王七便見風而逃,那可多沒趣?”

  陳容想了想,低聲說道:“那我也留在南陽城。”

  背對著她的王弘,身軀一直,半晌,他柔柔問道:“卿卿不畏死?”

  死?當然是會畏的。

  陳容說道:“郎君都不畏死,阿容怎敢畏死?”

  說完之后,她很久都沒有得到王弘的回答,不由轉頭看來。

  四目相對,那一瞬間,她在他怔怔望著她出神的眼眸中,看到了迷離……不過眨眼功夫,他又是悠然一笑,那個高華超然,不染塵埃的王七郎,重新回到世間。

  這時,身后出現了一陣沖天煙塵。站在路旁的十數流民,齊刷刷把看向城門口的目光移向身后。

  只是一眼,他們便開始退去,不一會,流民們已經退去,便是那個少年,也退得遠遠的,好奇地向這邊張望著。

  出現在陳容眼中的,卻是二百個盔甲著身,身形高大悍勇異常的壯漢。這些壯漢,應該都是北方人,任何一個的體形,都比得上兩三個流民。

  他們整齊劃一地策馬而上,圍上了馬車。

  陳容嗖地轉頭看向王弘,見他若無其事,便放下了心。

  其中一個壯漢策馬而出,他朝著王弘雙手一拱,喚道:“郎君?”

  居然是王弘的護衛?陳容忖道:原來他們都在后面啊。直到這時,陳容才想到,自己都沒有問過王弘,昨天晚上,怎么會是他孤身前來尋找自己,按道理,他的仆人不應該離開他左右啊。

  王弘施施然地走下馬車,他朝陳容瞟了瞟,命令道:“王生,你把女郎送回城吧。”

  “是。”

  一個二十七八歲,一張國字臉的護衛策馬上前,朝著陳容拱了拱手,然后跳下馬背,跨上了馭座。

  馬車駛動。

  駛出幾步,陳容還在瞬也不瞬地盯著王弘,她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幾次想跟他說些什么。可看到正被護衛們籌擁著,臉上雖然帶著笑,卻有了兩分疏離和嚴肅的王弘,又閉上了嘴。

  馬車漸漸遠去。

  不一會,陳容的馬車便出現在城門口。

  堵在城門處的南陽王的私兵,只是防止著貴族們出城,至于有人進城,卻是不管不顧的。

  陳容順利地進了南陽城,回到了院落。

  她一下地,朝著那轉身離去的護衛匆忙謝了一聲,便急急地對著院落里面喚道:“尚叟尚叟”

  連叫了兩聲,都沒有人回應,她的聲音帶上了慌亂。

  這時,房中傳來平嫗驚喜地聲音,“是女郎回來了?是女郎回來了?”她沖了出來,跌跌撞撞跑到陳容面前,扶著她的手臂,朝著她上下打量。

  陳容揮開她的手,問道:“尚叟呢。”

  平嫗道:“在塌上躺著呢。”

  一句話說出,陳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她綻顏一笑,道:“回來了就好。對了,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平嫗回道:“今天一大早,”平嫗朝外面望了一眼,湊近陳容的耳邊,低聲說道:“天剛剛放亮,城門一開,尚叟便出現在南街店面中了。”她的聲音中有著憂色,“當時尚叟一見到人,便暈了過去。后來醒來后,便哭著叫著女郎你的名字。”

  陳容抿著唇,低聲說道:“他是在南街店鋪里的塌上?”

  “是。”

  平嫗抬頭望著陳容,訥訥半晌,吞吐著問道:“女郎,昨天晚上,你……”

  陳容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安,當下雙眼一瞪,喝道:“我清白著呢。”

  “是,是是,女郎清白著,清白著。”話是這樣說,平嫗的聲音中,依然有著憂色。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躁動聲。

  喧鬧紛紛中,李氏尖利的聲音傳來,“阿容可在?”

  陳容還沒有反應過來,平嫗已是白著臉,喃喃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們昨天晚上就來問過女郎兩次,今晨天剛亮,又說夫人有召。現在女郎前腳回來,她們后腳就來了,我就知道她們不會放過女郎的”

陳容聽到這里心一沉,她想到了那封害得自己險遇不測的請貼  一個婢女的聲音回道:“稟如夫人,女郎在呢。”

  “居然在啊?”李氏尖笑起來,她扭著腰,在四個婢女地籌擁下跨入院落。一入院,她便盯向陳容。

  望著衣衫盡是皺褶,長發披垂中有著凌亂的陳容,李氏笑了起來,她陰著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尖聲說道:“喲,喲喲果然是膽大包天,敢到莫陽城中與情郎赴死的阿容啊。”她走到陳容面前,圍著她轉來轉去,嘴里嘖嘖有聲,“膽子很不小啊,前一次,一消失便是數日,回來后還編造謊言戲耍長者。這一次呢,一大早的,衣裳沒換,頭發也亂了,嘖嘖嘖,這身上,還有男人的味道啊,”她做了一個夸張的嗅鼻動作,“看來,小姑子對男人是食髓知味了,幾天不去幽會一番,便情思難耐喲”

這話,已是十分刻薄,十足羞辱  陳容薩,張嘴便想回話。

  可是,李氏聲音一落,右手便是一揮,向著那四個婢女命令道:“拿下來”

  嗖嗖嗖嗖,四女同時跨出兩步,圍在陳容左右,伸手便向她按來。

  陳容盯向李氏,雙手一甩,甩開了其中兩個婢女后,她低聲喝道:“如夫人,如今的阿容,也是個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的,請你讓她們退下,阿容自己有腳”

  陳容的聲音剛落,李氏便是放聲大笑。

  她笑得十分尖利,十分囂張。

  笑著笑著,她聲音一收,盯著陳容,譏嘲地說道:“莫非,你還以為你有瑯琊王氏護著?嘖嘖嘖,阿容啊,看來你是不知道啊,你的王七郎,已被胡人和南陽王同時盯上了。便是那個王儀,他今天早上,為了逃避圍城,竟想帶著私兵悄悄離開,也被南陽王控制了。就算他不曾被控制,那晚上你當眾拒絕了他的好意,你以為,你在他面前,還會有什么顏面不成?”

  李氏一臉小人得意的譏諷,尖笑道:“想那瑯琊王氏偌大的名頭,卻盡是出了一些貪生怕死之徒。哎,真是差我潁川陳氏太多了。”

  陳容聽著聽著,心沉了下來。她聽得出來,這李氏的語氣中,對南陽王極恭敬,對瑯琊王氏,則有點輕辱。難道說,府中出事了?陳元徹底地倒向南陽王了?

  李氏心情甚好的冷嘲熱諷到這里,手一揮,再次尖聲喝道:“拿下了”

  嗖嗖嗖,幾婢同時扣上了陳容的雙臂,鎖住了她的肩膀。

  陳容心思電轉。

昨天的那封請貼,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她雖然不知道是誰干的,可她這一世,得罪的人也只有這么一家子現在這李氏,那動作那表情,太過囂張事情不對頭啊  決定一下,陳容雙肩一抖,便撞退兩個婢女,向后退出一步。

  她這反抗地動作一做出,李氏便尖叫起來,“反了反了,真的反了天了。”尖叫聲中,她大聲命令道:“你們也上去。”

  她指的,是剛剛跨入院落的兩個護衛。

  這兩個護衛,陳容是識得的,他們是阮氏陪嫁過來的,一個個都有很不錯的身手,上一次阮氏另路南遷,便是因為有他們護著才一路平安。

  望著那兩個大步逼來的護衛,望著旁邊縮成一團,尖的尖叫,哭的哭救的平嫗等人,陳容停下了動作。

  她沒有做徒勞無功的掙扎。

  兩個護衛走到她面前,見她沒有再跑,便停下腳步,而另外四婢再次圍上陳容,她們鎖住陳容,把她朝著前面重重一堆,喝道:“走吧。”

  于是,在李氏扭著腰,一路尖酸刻薄地辱罵中,她們押著陳容,向阮氏所在的院落走去。

  不一會,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入了阮氏的院落。一入堂房,一婢便在陳容背后重重一掌,擊得她向前踉蹌沖出幾步,險些仆倒在地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喝道:“跪下”

  陳容沒有跪。

  她昂著頭,盯著坐在主塌上的阮氏,雙眼一陰,突然說道:“夫人,便是瑯琊王氏舍棄了阿容,那冉將軍,必然是還念著阿容的。想阿容與夫人之間,也沒有什么解不開的仇恨,夫人無需這么大張旗鼓地押回我?”

  再一次,她聲音剛落,李氏已尖笑出聲,“難道你阿容現在還想要名節了?格格,都一夜沒歸了,也不知與幾個男人睡了,居然還怪我們大張旗鼓地押了你。”

  嗖地一下,陳容的臉孔漲得紫紅。她嗖地回頭瞪向李氏。

  阮氏的輕喝聲傳來,“掌嘴”

  李氏先是一怔,轉眼她一張臉漲得通紅,她慢慢伸出手,輕輕地在自己的臉上抽了一下,哭巴著臉叫道:“夫人”

  阮氏看也不曾向她看向一眼,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我陳氏,也是百年公卿世家,這種粗俗不堪的話,賤民們可以說,你卻不能說。”

  李氏連忙低頭,應道:“是,是。”一邊應著,她一邊又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抽了抽。

  阮氏轉頭看向陳容。

  盯著陳容,她那保養得圓潤的臉上,帶上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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