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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談.舊時代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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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倫和小道格斯這支艦隊并非是唯一的一支進去星空深處執行“喚醒”這個任務的。

  事實上,除了他們兩個之外,教團和列國方面,還有更多的艦隊被投入到這個將會為東征敲下定音一錘的行動中。

  不再是火星天這種養老院的小打小鬧,而是真正以面對戰爭的態度,為了將另一方徹底擊垮而傾盡全部的力量。

  “嘖,真是會讓人想起某些不快回憶的景象。”貝法娜彈了彈煙灰,火星四濺,被木星天終年不散的暴風卷走。

  相比木星上以“k”為單位、足以輕易吹飛巖質大陸的狂風,喀難母星上最強力也不過僅僅是秒速幾十米的風,絕對用得上“微風”一詞來形容。

  雖然說對于貝法娜來講,這兩者同樣都是沒有什么威脅度的事物就是了。

  只要不怕什么時候失控、突破奧本海默極限,任何一個達到了創造界的圣徒都可以憑借無中生有之能,讓自身的質量達到媲美天體的等級。據哲人國的記錄,在星空深處的這些天層中,除了宇宙開辟時自然聚合成型的外,還有很多天體,本質上便是由一位位沉睡的圣徒所化。

  人的屬性在他們的身上日漸淡薄,神的屬性在他們的身上日漸蘇醒,距離奧本海默極限越近,也就意味著距離人類的世界越遠,無法再和曾經的同類生活在一起。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許多年老的圣徒在久經征戰后,往往便會選擇獨自進入星空深處,自封意識,在身軀內植入自我復制的程序,最后化作一片片在星際間漫游的龐大星云,等待著凈火天的黑洞噴流經過,點燃一朵朵星辰初生的火焰。

  編號48234。

  據三大觀測所聯合計算,該星系有6346551的概率為第二代[圣羅慕路斯]的殘軀沉睡之地,因某次伽馬射線暴,被路線偏移的黑洞噴流帶來了此地,很大程度上加快了該星系的成型。

  物質不滅,創造界超凡者的身軀更是如此,哪怕遭受了原子層面的切割,放棄了所有抵抗,任由組成身軀的質量在時間的偉力下腐朽成灰,隨著偶爾的黑洞噴流一同在星際間隨意漂流,重組成全新的星球……在經過了這無數道的轉化過程之后,內里、在更加難以察覺的微觀層面上,組成圣徒的“基本結構”卻也仍然是難以被毀滅的。

  “長生種”一詞便是這些家伙生命狀態的最好詮釋,除了掌握著某些特殊手段的同級存在意外,就算是他們自己也不一定能真正的殺了自己。

  從客觀角度來看,實際上的[圣羅慕路斯]其實從來都沒有死去過,最多……也不過是不想醒過來而已,此番貝法娜所負責的這部分,便是收集這些已經化作一顆顆星辰的“圣徒殘軀”,喚醒其中隱藏的反應程序,作為戰略資源,投入到極北戰線中去。

  ——這是祂們能交予后輩的唯一遺物。

  “都是些死后也不讓人安心的家伙啊。”貝法娜輕聲嘆息道,悄無聲息的在手中凝聚出了那柄與她的體型極不相襯的、巨大到夸張的彎刀。

  毫不猶豫的一刀劈落。

  瞬息間,令大數定律失效的法理開始擴張,混淆了微觀與宏觀間的界限,令眼前的世界成了四分五裂的模樣,再無一點秩序可存。

  在時間反演對稱成立的情況下,過去和未來是等價的,對于貝法娜這種級別的古老者來講,她眼中的世界永遠都是“現在進行時”。

  與巴薩羅謬那一戰時,僅僅止于以過去覆蓋現在,對天體級別的目標進行反復重置的程度不同,在此時的貝法娜手中展現的,是以星系為覆蓋范圍、以千年為基本單位,將時間軸強行割裂為無數份,進行回溯、剪切、重組的不可思議之權能。

  神話形態月與時的永恒之神(ikurahko)

  [圣羅慕路斯]雖然選擇了長眠自封,但卻并沒有拒絕來自故鄉的這份請求,在貝法娜的時間回溯中,主動放開了自身的操控權限,漸漸從星核上脫離,將大部分質量轉移到宇宙真空間,重新回歸最初時一大片原始星云的姿態。

  貝法娜沉默,像是想起了什么久遠的回憶,以小到聽不清的聲音喃喃道:

  “又是一個和安德瓦利一樣的蠢蛋。”

  “一個兩個的,你們這些混球總是這樣喜歡冒險,有這份在長眠前留遺產的能力,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留待有用身以后用。”

  真是氣人啊……

  這個送走了數個時代的老人如此想到。

  作為所有“波赫尤拉”心中的支柱,她早已學會了如何讓自己不再露出軟弱之意的能力。

  ——魔女永不哭泣。

  “看來貝法娜那邊也是終于開始動手了啊。”虛空震蕩,組成了幽邃深遠的聲音,落到了格萊克斯的心頭,讓他身上烙印著的傷痕又一次起了反應,傳遞出痛苦的信號。

  像是早已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痛苦,老者的神色不僅沒有任何變化,反而像是在故意炫耀,做了個前展肱二頭肌的健美動作,將那身單薄而寬松的白襯衣撐漲到快要崩裂的程度。

  他十分輕松寫意說道:“安心吧安心吧,圣巴薩羅謬大人你放心,我這邊的進度肯定不會落下的,說不定到最后還是我先把前線所需要的東西帶回來。呵,就貝法娜那個老女人,這么多年來沒見過能贏我幾次,哈哈哈,等回頭到了慶功宴上,我肯定要當著她的面,好好嘲笑她幾番。”

  ——怎么好好一個青頸者,在沒了執念的束縛后,才幾年就放飛自我放飛成這個樣子了呢?

  巴薩羅謬心中有些無奈,頓時閃過幾個類似于“這國怎”、“定體思”、“氣抖冷”的念頭,思維越發的活躍。

  他現在的狀態說來很是奇妙,最主體的部分成為了真正的“圣巴薩羅謬”,化為抽象的概念性存在,蔓延至時間和空間的每一個節點,近乎于一加一等于二這種基于數學邏輯的“相對真理”。可以說,除非舊神有了意識,刻意進行針對,在可觀測的已知范圍內,就算是格里高利,也沒有了能真正殺死“圣巴薩羅謬”的能力。

  正如他那時所言,[圣巴薩羅謬]這個無限的無形體之神,將會成為喀難世界“正確”的化身,乃至一切的意義,承受所有的恐懼和絕望,作為前方的燈炬,引領生命達到自己的身側。

  一成永成、一證永證。

  [圣巴薩羅謬]的完成,意味著喀難世界就此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從一萬多次的重復輪轉中脫離,找到了通向“必然王國”的道路。

  一道念頭憑依在格萊克斯的身上顯化成型,借助“人”的視角,巴薩羅謬透過空間的阻隔,望向了遠方。

  在那里,一顆顆埋葬著古老歷史的棕黃色行星靜靜排布著,遵循著萬有引力的定律,緩緩旋轉著。

  ——土星天,為距離奧本海默極限最近的那一批臨界圣徒準備的墳墓。

  他忽然間說道,語氣中多了幾分沉重和嚴肅:“這場東征還不值得我們為此冒犯英雄的長眠,待會開啟[淺睡區]時該怎么做,格萊克斯你應該明白的吧?”

  “……我會注意著一點的。”格萊克斯點了點頭,望向不遠處那些沉默的星辰的時候,也多出了幾分敬重。

  哪怕是他這種曾經無惡不作的老海盜頭子,在提到這些為維護喀難世界存續,而犧牲了理論上的無限壽命的英雄,也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來,不忍驚擾他們的長眠。

  “哈,承上啟下啊,也不知道我們這些老朽,能不能有機會看到那個……所謂的新世界。”

  “會的,一定會的。”巴薩羅謬篤定道,對此確信無疑。

  “相信我,那個不會讓誰哭泣的新世界,你一定能在有生之年中看到的。”

  ——屆時,白鴿將銜著彼方的枝葉歸來,昭告地上大水的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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