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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那一朵倍受矚目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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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子落在臺階下的石板上,遲蓉和氣的音響起,“到了,請素女下轎吧。”

  十三和十二連忙探身進轎子,把白蘇扶出來。

  便是這么半架著,登上了臺階。遲蓉在大廳門口躬身而立,柔和的聲音卻極具穿透力,“老爺,素女到了。”

  大廳中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紛紛朝門口張望,隨著遲蓉的身子靠邊站過去,一個病弱的少女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少女面色蒼白,體型嬌小玲瓏,長長的劉海兒遮掩住大半面孔,月光從她身后灑進來,一襲月白繡淺金色待宵草的儒裙,隨風輕輕飄拂,襯得她宛如月色下的幽靈。

  大廳中鴉雀無聲,所有目光全部聚集在白蘇身上,十三還算鎮定,十二攙著白蘇的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白蘇握著她的手腕,不著痕跡的拍了拍。

  十二本就是個膽大的,不過是頭一回見這么大場面,白蘇的動作使她意識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瞬間便安心了不少,雖然還有些抖,卻不像方才那般驚疑不定了。

  直到白蘇在白老爺右手邊的席上跪坐下來,廳中才稍稍有些動靜。

  “沒想到素女這般年幼!”忽有人嘆道。

  “是啊!是啊!”

  立刻就有不少人附和道。

  白蘇迅速的瞟了整個宴廳一眼,陸離不在,白蘇心中一喜,面上卻極其無力的掩唇咳嗽,聲音虛弱,“素來遲了,請眾位見諒。”

  廳中寒暄聲此起彼伏,側坐上的風華公子,抖開白色孔雀毛折扇,笑的一臉人畜無害,“久仰素女大名,那日親眼目睹素女嘔血賦詩,‘人生若只如初見’真真是千古絕唱啊!”

  素女和寧溫公子之事在尚京文士圈中傳的沸沸揚揚,幾乎成所有人心中的絕戀,催人淚下不知幾何。白蘇苦笑,素女這朵桃花可真真是倍受矚目啊!

  微微瞟了風華公子一眼,白蘇頓時有些發怔,顧風華面上帶著雍容的笑,一襲寶藍華服,墨發如緞,他鼻唇之間與顧連州長得十分相像,只是一雙桃花眼顯得比顧連州風流許多。

  顧連州,顧風華,是了,他們本就是親兄弟。

  白色孔雀毛輕輕掃過下顎,顧風華俊眉微微一挑,“不知此詩何名?”

  眾人屏息等待回答,白蘇也不想隨便扯個名字玷污了這首好詩,便據實回答,“木蘭詞·決絕詞柬友。”

  這本是一首模仿古代的《決絕詞》,這首詩原名是《木蘭詞·擬古決絕詞柬友》,擬古,也就是模仿古代的意思,白蘇只將這兩字給去掉了。

  “絕詞啊!”風華公子扇著扇子,意味深長的道。

  沒有人知道木蘭詞是什么意思,這詩里頭也沒有提到“木蘭”,但是眾人的疑惑一下子便被風華公子一句“絕詞啊”給吸引過去。

  白蘇云淡風輕的瞥了顧風華一眼,心中卻恨的牙癢癢,這個人分明是專門來跟她作對的,哪壺不熱,他偏提哪壺!

  “可惜了,拂風不在,他必也是欣慰素女痊愈。”顧風華“嘭”的一聲合上折扇,他一直很奇怪,素女怎么就會愛上寧溫,這般的深情,難道只是單相思?

  白蘇知道“拂風”是寧溫的字,掩唇咳了幾聲,弱聲道,“風華公子說笑了,素何德何能,令寧溫公子這般出色的人惦記。”

  反正有詩為證,這段戀情是坐實了,它雖然只是屬于素女,可白蘇接手了她的軀體,也必須要連她的過去一起接手,便就沒有推諉的意思。

  不過,既然有人敢將它扯出來供人圍觀,可就別怪她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了。

  白蘇頓了頓,又道,“不過,寧溫公子俊雅無雙,惦記他的人可不少。如素這般,只敢遠遠觀望,卻是不如風華公子了。”

  言下之意是,顧風華也喜歡寧溫公子,不過是打著朋友的借口,接近他而已。

  廳內很是安靜,白蘇聲音不大,卻足夠所有人都聽清。

  聽著廳中漸漸響起的竊竊私語聲,白蘇嘴角勾起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

  顧風華若有所思的看著白蘇,這個女子跟他想象的很不一樣,那首詩雖然決絕,可是他之前看的的少女目光氤氳,給人一種溫吞之感,卻不似現在這般尖銳。

  “素兒!”一直微笑觀望的白老爺聽見白蘇這句話,忽然變了臉色,冷聲道,“還不快向風華公子致歉!”

  白老爺向顧風華行了一禮,“素兒年幼無知,口不擇言,還請公子見諒!”

  顧風華揮了揮羽毛扇,笑道,“本公子倒是很喜歡這種心直口快的性子,不如請素女近前來,好好聊聊。”

  顧風華向后一倚,斜斜倒在身后的美姬懷中,俊逸的面上笑的很是曖昧,那架勢似把白蘇當成一名以色事人的美姬。

  已經送他一個珍女,現在又想來勾搭素女,白老爺心中自然不大樂意,可是面子卻是不能不給,“素兒,你且近前去。”

  白蘇被十二十三扶著起身,沖顧風華欠了欠身,“素常年臥病,無美姬那等芙蓉面、溫柔鄉,萬望公子不要嫌棄。”

  說罷,緩緩走到他身邊坐下。

  顧風華直起身子,將臉湊近白蘇,輕聲道,“大庭廣眾之下,得罪本世子,是否不太明智?”

  “大巫斷言,素命不久矣,只不過想活的隨興,得罪公子,實在抱歉。”白蘇以一個隱蔽的角度,向他勾了勾嘴角。

  那笑容中的挑釁太明顯,看的顧風華不由一愣,他很少自稱“本世子”,這次故意威脅她,他乃是政陽王世子,要她一條小命易如反掌。不想,居然沒奏效?

  怔了一會,顧風華哈哈一笑,羽毛扇“嘭”的一聲合起,輕輕挑起她尖尖的下巴,桃花眼中流光閃爍,“你若是想引起本公子的興趣,那么你成功了。”

  白蘇身子微微向前一傾,“那素便安心了。七王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希望素沒有站錯隊。”

  雍國的各股勢力錯雜,白蘇養病那段時間,常常讓婆主事講給她聽,如今她早已了然于心。七王劉昭與政陽王素來不合,明里暗里沒少使絆子,從前,他駐守邊關,斗爭還尚且如此厲害,而劉昭已于兩個月前回京,這樣一來矛盾頓時顯得更加尖銳了。

  白蘇知道顧風華雖看似不務正業,用人卻毫不含糊,而且不拘一格,這才有了拉攏他做靠山的心思。

  而且,尚京除了他以外,不會有人會輕易動用一個女子。

  顧風華此人不同于旁人,越是刺激他,他便會越上心,若她白蘇只是一個才情斐然的閨閣女子,顧風華是不會在意的。

  “看來公子還不知,七王如今正賣力的拉攏陸少卿呢!”這也是白蘇方才在沐浴時忽然想通的,七王屯兵大部分都在北疆,回尚京之后自然要拉攏幾股勢力,助坐穩他在京中的地位,所以他才會那么不遺余力的幫陸離追捕寫禁書之人。

  “當真?!”顧風華黑眸一冷。他自然知道,陸少卿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拉攏的,可是劉昭居然這么快就開始有動作了。

  白蘇笑道,“公子以為,素會拿這種事信口雌黃?”

  顧風華深深看著白蘇,想從她遮掩在劉海后的眸中看出什么來,可是陰影下的眸子卻分不出深淺。

  “你欲為我姬妾?”顧風華忽然笑道。

  白蘇面不改色的譏諷道,“五六月正是賞花時節,公子看慣名花的人,以素這般蒲柳之姿,可不敢獻丑。若是公子以為我是來自薦枕席,那素還真是高看公子了!”

  顧風華慵懶的躺回身后美姬的懷中,用扇子上的孔雀毛緩緩撫弄左手食指上的鴿子血,“你也無需激怒我,世人皆知我顧風華是個浪蕩子,便是憑你著看人的眼神,便不怎么樣!”

  顧風華一張俊顏笑的明朗之極,他明明放浪形骸,卻有著一股子難以名狀的雍容,令誰也不敢輕看了他。

  白蘇知道他已經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自然也沒有抱著讓他立刻相信的心思。

  他們倆說話都是壓低聲音,要么就是打啞謎,白老爺離得遠,看見兩人舉止親近,便有些不悅,卻也不好立刻把白蘇給叫回來。

  正這時,一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儒士站起身,朗聲道,“素女兩首詩驚艷詩壇,今日老夫也是慕名而來,便是想親自領教一番,不如姝子便以......風華公子為題,賦詩一首,如何?”

  那人或許原本不是要以風華公子為題,只是臨時起意。但是此話一出,立刻得到廳中大多數人的贊同,有人道,“劉博士所言甚是,能再聞素女詩詞,不枉我等巴巴的趕過來。”

  白蘇知道不可推脫,便也不扭捏作態,起身朝劉博士行禮,道,“敢不從命。”

  顧風華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以往也有不少人以他作詩,大多都是些夸贊之詞,什么媲美芝蘭的君子之類。他倒想聽聽這個才情斐然的少女,能把他形容成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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