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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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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原來是他  丹公子一直看著劉青泡茶。()眼里滿是欣賞。此時看劉青聞香,也照樣子把聞香杯放到鼻子前,一聞之下,不禁動容:“這茶……既像是蜜糖味,又像是蘭花味?嗯,應是甜潤中蘊藏著一股蘭花之香,果然是其他茶所未有。”

  劉青微笑著不置一詞,示意他提起品茗杯:“看看這湯色。”

  借著喚兒端過來的燭光,丹公子看那湯色,竟紅艷透明,極是明亮。啜一口,滿嘴生香,甘鮮醇厚,回味綿長。

  丹公子點頭贊道:“這天下之好茶,我盡喝過,都是先苦后甘;卻從未喝過這種茶,入口甚是醇和,別有一番滋味。”

  “現在這新茶味道還不夠好。放上半個月后,滋味更佳。不過這紅茶與綠茶不同,它不僅不會傷胃,反而能夠養胃。經常飲用加糖或牛奶的紅茶。對胃潰瘍有一定的治療效果。”

  “紅茶?嗯,名如其茶。”丹公子點頭,然后看著劉青,微微一笑,“不過我想,女人們會更喜歡它。”

  這就是說他不是很喜歡啰?劉青嘟嘟嘴,不過也承認他說的是實話,前世里,還真是女人們更喜歡這茶一些。尤其是一些洋派的女子們,加上奶和糖,端著大口高身的無蓋西洋茶杯,優雅地坐在高聳的玻璃窗內看高樓林立的藍天白云,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累了一天,去休息吧。”又喝了幾杯茶,丹公子對劉青柔聲道。

  這妖孽,看來真不該給他泡茶喝,讓他一直冷冰冰面無表情是多么地讓人清心寡欲。這兩天眼看那雙電死人不賠命的眼眸里,越來越深濃的關切甚至寵溺,劉青終于知道,什么叫“擋不住的溫柔”。

  “嗯,你也休息吧。”劉青不敢看他,趕緊放下茶杯站起來,一邊飛快地朝房間奔去,一邊在心里作檢討:“茗和、茗寂,我錯了,我不該那樣罵你們!我現在終于知道要守住自己的一顆芳心,是多么滴困難了——那需要多少堅定的意志呀!”

  回到房里。她正有些發呆,忽然見很久未露面的小懶從芥子里蹦了出來。小懶懶洋洋地伸了一下腰身,然后對著劉青,指手畫腳地“吱吱”叫起來。相處久了,劉青豈有不知道這小家伙的德性?她敲了小懶的小腦袋瓜子一下,笑道:“你啊,又懶又饞,干脆叫你懶饞算了。”

  小懶小小的身子被劉青這么一敲,差點打了個趔趄。它極為憤怒地沖劉青“吱吱”叫了一陣,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和抗議。

  劉青也不理它,拉開門便準備出去,嚇得小懶“嗖”地一響,又回到了芥子里。劉青搖搖頭:“不僅又懶又饞,還膽小如鼠!”

  小懶立刻又蹦了出來,指著它自己就叫了一陣。劉青迷糊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人家小懶本來就是“鼠”嘛,膽小是應該滴!唉,別拿松鼠不當“鼠”啊!

  看喚兒在丹公子房伺候著沒出來,劉青便自己跑到廚房,燒了一把火,把水燒開。然后端著壺子回了自己的房,給小懶沖了一杯紅茶。看著小懶無限幸福的棒著茶杯喝茶的樣子,劉青嚴重懷疑,這家伙上輩子是個老茶癡,這輩子投胎投錯了,投了個“鼠”身。

  后面幾天的紅茶制作,都是以黃師傅和李師傅為主,劉青只是看看,指點一下不足,比較輕松。所以本來可以在外面跟丹公子喝喝茶聊聊天,時不時進來看一下就好的。但她卻堅持呆在制茶間里,不肯出去休息一下。這行徑看在林掌柜眼里,把個林掌柜感動得差點老淚縱橫——跟著這樣有本事又敬業的東家,他想不發財都難哪!

  而兩位師傅做事卻越來越手忙腳亂,戰戰兢兢——東家這樣緊緊盯著,咱們做事東家是不是特別不放心哪?不會制完這批茶就讓咱們卷鋪蓋走人吧?他們哪里知道,這東家貌似認真,實則早已神游天外,一直在心里描繪外面那妾成群、嬌兒滿地的景象,給一顆慌亂的心不停的念清心咒呢!

  晃眼間,便是清明了。這幾日,丹公子身體恢復很快,基本上與正常人一樣了。他每日跟著劉青一道去茶園,坐在樹下靜靜喝茶,等劉青從制茶間出來,再一起回歷口鎮。

  劉青的心情也調整得甚是有效,免不了跟丹公子在一起時,只要一有心動,便馬上想他妻妾成群的畫面。這效果與《紅樓夢》里。那跛腳道士給賈瑞治思春病那鏡子的骷髏頭很是相似,劉青堅定地守住了自己的一顆芳心,不讓它再沉淪下去。至于原先沉淪的那一部分嘛,嗯,等這妖孽走后,她自會把它從泥塘里拔出來,洗洗干凈。劉青于此又進一步理解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洗”和“革”的深刻含義——原來,是這么個洗法,要把心和臉洗得脫一層皮,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清明節的前一天,是寒食節。從這天開始三天內不生火,只能吃冷食。林掌柜準備了很多點心,劉青平時便吃得少,而且女孩子以點心作正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擔心丹公子身體受不了,吩咐喚兒給他單獨開小灶,但丹公子堅辭不受,劉青只好作罷。

  本來清明這天,是要去掃墓的,因劉青、林掌柜和兩位制茶師傅都是外地人,大家沒墓可上,加之要忙著制茶。也就不提這個事。劉青自到這明朝時,二丫父母早亡,她從未見過面,自然沒有什么感觸,每年跟著劉大春上墳,也是應個景。如今身距千里,自然沒有感覺。

  可從頭天晚上開始,劉青便發現丹公子心神不寧,他既不想說,她自然也不問。第二天清晨,劉青起床。便看見丹公子帶著喚兒到了竹林邊,面朝北邊,焚香、叩首,遙拜祖先。他起身時,眼尖的劉青看見,他眼眶里似啜著淚。

  丹公子面朝北邊默默站了良久,忽開口道:“喚兒,你先下去。”喚兒諾諾而退。

  劉青正想也離開,丹公子喚住她:“劉青,你留下。”

  劉青知道丹公子有武功在身,而且也不弱。雖一直背對著她,知道她在,也不奇怪。只是他一直默默站著,喚她留下,卻不說話。

  她正想詢問,他開口了:“我,朱權,太祖皇帝第十七子,封寧王。”說到這里,他沉默良久,才又啞聲道:“父皇薨逝五年,我不能到他墓前燒一柱香,實愧為人子。”頓了頓,他又道,“我四皇兄,今永樂皇帝,脅迫我與他奪侄之位,曰事后分治天下。他即位后,不但分治天下成為虛言,曾許我的‘自擇封國’也成為笑談。奪我兵權,押送我到南昌。我憤而抗之,卻被追殺。如沒有你,早已喪命。”

  微風吹拂著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朱權站在那里,仰望著天空,默然良久,長嘆一口氣。轉過頭來道:“劉青,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很沒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毫無還手之力,竟差點連性命都保不住。”到到這里,他痛苦地閉上眼,轉過身去。

  劉青恍然,難怪看著那雙漆黑眸子似曾相識,卻原來在南昌城外有過一面之緣。這段時間看他很是煩惱,好似活得很累,可他不說,她也不好問。卻沒想到,他煩的竟是奪天下之大事!對于一個男人的這種失敗,劉青還真不知如何勸解。這種事情,是要自己想開的,別人輕飄飄的幾句話,起不到半點作用。

  但看他痛苦,劉青覺得自己的心也似乎跟著痛了起來。她上前與他并立,開口勸道:“成王敗寇,自古如此。霸王烏江自刎,可誰也不否認他是個英雄。你兄弟二十幾人,再加上侄子無數,但皇位卻只有一個。永樂即位,時也!命也!運也!你既已努力過,便已無憾!命里有時終須有,命是無時莫強求!想開些吧,人生之樂,并不只有權勢一種。”

  朱權沒說話,半晌,方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劉青剛想叫喚兒,朱權道:“不用叫他了。”

  朱權緩步向前,劉青怔怔地默默跟在后面。

  看著前面高大魁梧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著,那挺得筆直的身影讓劉青一瞬間晃了神。他雖大病初愈,行動間背脊仍挺得很直,好像在這白楊樹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某種力量。這人身上這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睥睨天下的氣度,她原來怎么沒有發現?

  朱權!

  呵,他是朱權!他原來是朱權!

  劉青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曾經的動搖彷徨,現在想來竟是如此好笑的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親王,哪可能沒有妻妾成群、兒女滿堂?幸好幸好,她還守得一絲清明,終是懸崖勒馬,沒讓自己再沉溺下去。然而心里還是堵得難受——如今他說出身份,是要走了吧?

  朱權仿佛信步而行,卻又似目標明確,一直往鎮外走去。過了歷水橋,忽聽鐘聲悠揚,“晨鐘暮鼓”,原來遠處綠樹青山間,隱著一座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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