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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三:歲月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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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升職記正文番外十三:歲月無痕時“倚窗前訴說這個故事  不知哪處開始··…··”

  暗夜中,弘暉站在涼亭外頭,應和著琴聲,用極輕的聲音哼唱著。

  心中酸楚;大行太后在世時,學琴學得亂七八糟,只這支曲子能整首彈完。可總是有幾處會走調。等學琴的新鮮勁兒過去,也就懶得彈了。倒是太上皇愛彈這曲子,時常拉著大行太后讓她唱幾句。

  他和弘小時候聽大行太后唱過幾次,印象最深的一回,也是在這溫泉莊上,這個亭子。

  那是在暖春四月,一個很美的傍晚。他們兄弟寫完大字出來,遠遠的便聽見琴聲悠揚。

  待走得近時,侍從們都站在亭外。只皇祖父和皇祖母在亭中彈琴唱歌。

  彈琴的人是皇祖父,皇祖母靠著他腿,坐在地毯上。一邊唱歌,手里拿了幾根草,胡亂編些什么。

  其時,輕紗微揚,梨花飄落,清清淡淡的花草香氣和著歌聲、琴聲在晚風中蕩漾。

  如夢似幻。

  小小孩童不懂得柔情蜜意,只覺得琴聲暖洋洋的,歌聲也暖洋洋的,恁地舒服。

  當時小哥兒倆個站在亭外不敢出聲,生怕驚動祖父母,打破那美好的夢境。

  今晚··…··

  春寒料峭。

  草未返綠,梨花未開。

  相依偎的人沒有了。

  祖父一人枯坐亭中,陪伴他的,只有兩只老虎。

  琴聲依舊溫暖,只是,添了許多的孤凄,許多的思念,許多的憂傷。

  唐佳皇瑪嬤,已經離開三年多了。

  唉······

  “敏成貝勒,太上皇讓您進去說話。”

  “嗯?嗯。”

  弘暉迅速的擦去臉上涼意,感覺沒了痕跡快步走上涼亭,“孫兒給汗瑪法請安。”

  “起來吧。明兒早上你還要回京去,怎么這時候還沒睡?”太上皇依然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儀容修潔。只是面上少見歡喜,眉宇之間多些苦澀,整個人顯出幾分衰老。

  他這會兒面對愛孫眼光慈祥,讓弘暉心頭又是一酸。

  “孫兒睡不著,出來閑走。汗瑪法,您也早些睡吧,明日太子要來請安,永瑞和永跟著來,怕是鬧得很。”弘暉蹲身摸模二虎的腦袋,借勢將眼淚逼回去。

  二虎趴在案前,睜了下眼睛表示回應大虎干脆連眼睛也不睜。它們倆已是高齡老虎了,再不像年輕時那樣愛玩愛動。唐果死后,倆老虎曾大病一場,這幾年越發的沉悶。大多數時間伏在太上皇左右。

  一人兩虎,沒有相映成伴反而顯出一種別樣的凄涼來o

  弘暉的眼淚終于掉在了地上。

  佯做給老虎捋毛,低著頭,側過身去。

  太上皇微微笑了下,只當什么也沒發覺;“朕明日將要出行,不能見他們了,已使了人去告知。”

  “汗瑪法要去何處?怎么事先······”弘暉一急,說到一半驚覺自己語氣不對,趕緊住嘴“汗瑪法恕罪!”

太上皇左手虛托了一下“不用跪了。朕也是剛剛接到傳信,臨時決定去南邊兒走走。想著你可能睡下了就沒驚動  “汗瑪法,您要去多久?讓孫兒隨著去服侍您可好?”

  太上皇并不回答,站起身來走到亭子邊兒,遙望天際,出神不語。

  弘暉不敢再問,垂手靜立,侍候在一邊。

  良久,太上皇回到案前,輕輕撥動琴弦。

  叮叮咚咚······

  他眼神專注,仿佛在注視琴弦,可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琴聲瑣碎的很,顯見是隨手撥動,心思不在此。

  弘暉猜測祖父必是有大事在心,心思轉了幾轉,沒猜到。

  “也許··…··”

  弘暉精神一振,眼望祖父。

  燈光下,太上皇眼中放出奇異的光彩來,希冀、憤怒、恐懼··…··

  弘暉又喜又怕。

  祖父這三年幾乎是死水亢波的過日子。自從力排眾議將大行太后安葬在溫泉山谷之后,大多數時候都是獨居墓旁,除了接見高僧活佛之外,極少見人。

  前年下半年開始,到去年年末,簡親王、恭郡王、裕親王、莊親王先后薨逝,太上皇出來送別老兄弟,之后也只在溫泉莊、暢春園梨花院落住著,不大愛見人。身邊跟著最久的·倒是大虎、二虎兩只。彈琴、作畫、寫字,多是懷念大行太后。何曾見他有這樣鮮活的表情?!

  有什么事要發生了嗎?

  “你十二叔會隨侍朕出行。到了南邊兒,還有你十三叔他們,不必擔心。”太上皇輕拍弘暉肩頭;“你留在京城幫弘吧。聽太醫說,皇后的病怕是不好了,那起子不安分的,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有你在,弘也好有個幫手。”

  弘暉心下一凜,躬身應道;“是。”

  “夜深了,回吧。”

  “是。”

  夜深沉。

  沒睡的大有人在。

  “看情形,皇后撐不了多久了。咱們弘旺兒豈不是要再等三年才能大婚?眼瞅著旺兒都二十二了······”

  黑暗中,睜著眼睛聽福晉嘮叨。

  他也鬧心。

  弘旺的婚事,先是老娘死,守喪;然后唐果死,接著守。這份兒還沒守完,四個老王爺接力死。好容易喪期都要到頭兒,皇后又病重。

  這是什么運道啊!

  “只希望皇后能撐過選秀也好。唉······”八福晉還在那兒說呢,“旺兒的婚事,咱們自己是說不上話兒的了。原先唐佳夫人在,她對弘旺一直不錯,還有個指望。誰知人說沒就沒了;皇后么,先■"我不服她,可現在也得說聲‘賢惠,,皇后若是好的,旺兒的婚事也能有些照應。如今她病成那個樣兒,選秀能不能照常進行,還兩說·····

  嘆口氣;“操心也是白操心,沒娶媳婦兒的也不止旺兒一個。這都過了三更了,睡吧。”

  “可不是么·我也就是痛快嘴。睡吧。”

  身邊人慢慢呼吸悠長起束,卻是徹夜清醒。

  生母過世之時,太上皇父親將那個“良”字封號又還給了她。

  良貴人··…··

  良,小心敬畏。既是對他的告誡,也是給新君的交代;他們老爹對新君善待兄弟表示滿意,不會過多要求。

  是啊·這是自己父親的明智之處。這樣的表態才是保全所有兒子的做法。

  只是額娘······

  閉上眼,無聲的嘆息。

  這些年他心也淡了。盡管沒有爵位,可現做著東洋事務總理大臣,一展才干,將琉球、澎湖一帶經營得滴水不漏,名利雙收,并不算辱沒。

  掛心的只有弘旺。

  夫婦的擔心成了現實。

  啟元十五年三月初二,皇后賓天。

  這是三年以來,皇家的第六場大型喪事。按歲數說·皇后年過五旬,不為短命。那四位老王爺年逾古稀,唐果也四十開外,都不算夭折。

  可這么連著折騰,誰也受不了!

  選秀又停了。

  男婚女嫁也暫時中止。尤其是宗室·俱是需要指婚的,這一耽誤,又得三年,各自心里叫苦,不提。

  一年之后的閏三月,榮太妃馬佳氏薨。皇家再辦了一回喪事。

  虱子多了不怕咬,大家淡定多了。

  歲月是最守時的收割機。

  世間的生命終究要被收走,不留痕跡。

  人們的傷心痛苦·亦或是幸災樂禍·亦或是竊喜鉆營,在時間面前·都只是兒戲而已。

  啟元十七年,歲末。

  “兒臣恭迎汗阿瑪回宮。”

  “臣等恭迎太上皇。”

  這是唐果離世后,太上皇第一次回到紫禁城。

  回想起上次攜妻歸來情景,恍如昨日。

  小德子見他兀自發呆,小聲提醒;“主子,皇上給您請安呢。”

  “嗯,都平身吧。”

  眼光一掃,立即便發現了不對;太子弘的嫡長子永瑋不在迎駕隊伍里。

  在場的都是人精兒,大家都發現了,誰也不點破。

  父子君臣久未相聚,又有在生的太妃們前來拜見,太上皇直忙到入夜才算消停。

  “汗阿瑪,乾清、坤寧兩宮重修修迂,尚未十分妥帖,今晚請汗阿瑪準兒子到景仁宮跟汗阿瑪討個住處可好?”

  五十多歲的皇帝兒子說出這樣的話,太上皇還有什么別的話好說?點頭應允。

  大家松口氣。

  弘德殿梨花院落是個忌諱。老爹萬一觸景生情有個好歹,就不好了。

  兩代皇帝父子說又了大半夜的話,才各自睡了。

  次日早晨,趁皇帝去上朝這會兒,太上皇聽了下暗衛的報告;“主子,皇嫡長孫對外說是病了,實際上是被下了烈性媚藥。幸好皇嫡長孫日常做過防備,并未成事。但解藥需一些時日,故而閉門靜養。何人下藥尚未查出,但中毒地點當是在宮中。”

  “知道了,你下去吧。”

  沒了皇后在宮里,到底還是著了人家的道兒······

  “主子,東西都備好了。”

  “走吧。”

  他們一行人出了景仁宮,皇帝那里就得了信。

  “皇兄··…··”■有點兒擔心。

  搖搖頭;“十四弟,咱們不能總攔擋著。再說,過兩日便是唐佳皇額娘的冥壽了。”

  眾人默然。

  弘德殿后院。

  梨花院落仍然干凈整潔,只是多了肅殺少了溫馨。

  屋里陳設依舊。

  似是料到太上皇會來,屋里燒得很暖和。

  擺好各色果品小菜,小德子和孫九等人跪拜過,便依命退出去了。只留太上皇和大虎、二虎在室內。

  日偏西。

  太上皇方從屋里走出來。

  “主子,皇上那邊兒過來人看了兩次,太子、十三爺、十四爺、多羅敏成貝勒親自過來一回,奴才都用您的口諭回了。”

  太上皇點點頭,“去走走。”

  “是。”

  大虎、二虎老得跑不太動了,慢悠悠跟在旁邊。

  “御花園倒沒大變樣兒。那邊兒那個暖閣,我記得有一回和果兒在那兒吃火鍋來著。果兒打翻了碗,弄了我一身的醋!”

  小德子和孫九鼻子各自酸了;“主子記性真好。”

  “去看看。果兒淘氣,在那桌子底下貼了個紙條來著,不知還在不在··…··”

  “哎··…··是!”

  “哇!碗打翻了!忖厭,弄身上了!”

  女孩子的聲音從暖閣傳出來。

  太上皇身子一滯,差點兒摔倒。

  小德子一愣,不是打發人前頭清場了嗎?(>)

  大家五一節快樂!

  謝謝大家的票票和■言,橙子大受鼓舞,OX∩一∩O哈哈~

  另;這番外的確是越寫越玄幻,只是橙子在抒發對紅樓仙境的怨念和給主角找成仙之路而已。結局其實也很好猜·大團圓唄。所以對玄幻、瞎掰沒興趣的筒子可以當番外六、七那里就結文了,沒啥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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