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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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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春末夏初,日軍向我根據地掃蕩,八路軍某團一營二連奉命對日寇進行狙擊,掩護大部隊撤退。

  經過一番苦戰,二連在付出沉重的代價后,完成任務,準備轉移。正在這時,一發炮彈在戰士李鐵身邊爆炸,李鐵翻身倒地,鮮血從口中流了出來,同志們馬上過來架起他撤退,撤退途中,李鐵腿部又中了一發流彈,幸好沒有射中骨頭,只是穿了兩個眼。正在這時,日寇追了上來,架著他的兩名同志先后被日寇擊中要害犧牲了,而他也被扔在地上,昏迷不醒。又一發炮彈在他旁邊爆炸,氣浪把他的身體推向山下,他一路翻滾,摔到了山半腰灌木叢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頭部在翻滾過程中,碰到了一塊大石頭,正在這一瞬間,他的頭部閃過了一下光芒,接著又恢復了原樣。

  2009年七月,某公司高級工程師趙靜,在完成一天的工作后,去水庫邊釣魚。趙靜,八年前畢業于一所三流大學,然后就找了一家小公司擔任工程師工作,平時沒事時,喜歡釣魚。

  最近一年來,老是不順,不知道是不是老板更年期提前了還是怎么的,老是沒事找事,隔三差五的要訓斥他一頓,趙靜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要不是金融危機,工作不好找,而且這里的工資還算及時,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趁著剛剛下過雨,魚兒愛上鉤,出來釣條魚改善改善生活,順便散散心。

  他來到水庫泄洪渠邊,找好位置,放下魚鉤,不一會兒就有魚咬鉤了,他激動的站了起來,從魚桿上傳來了力量不小,應該是條大魚。莫不是老天開了眼,讓我出來就釣條大魚?他暗自高興的想著,一邊準備溜魚,他往旁邊一探腳,感覺到是塊大石頭,便放心的踩住了,誰知道,天剛下過雨,石頭下面的泥土都已經松了,他這一踩,石頭便向水中滑去,他收腳不及,也跟著滑進了水里,一進入水里,便有一股大力似的把他拉進了水里,連掙扎的余地也沒有。他進到了水里后看到了他勾到的那條魚。“好大一條魚”,這是他失去知覺后的唯一想法。幾天后,某晚報報道了一條消息:近日在某水庫下流若干公里處發現一具男尸,懷疑為前幾天因釣魚落入水庫失蹤的某公司工程師趙靜。在此鄭重提醒市民,釣魚需要注意安全云云……

  趙靜醒來后,感覺全身疼痛,尤其是左腿,好象是不聽使喚了,頭也有點昏昏沉沉的。睜開眼一看,自己躺在一棵小樹下,全身的衣服碎成了布條,棉衣里面的棉花也被樹枝掛出來了許多,身上一條條的傷口還在向外滲著血滴。我不是釣魚滑進了水里嗎,怎么會在這里?而且我落水前穿著T恤的,誰給我換上了破棉襖?棉襖?棉褲?難道是?他急忙看了一眼左臂,當時就愣了:四四方方一塊臂章,藍框白底藍字:八路。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趙靜一動著傷口,又暈了過去。

  好象是在夢中,又象是在現實生活里,趙靜一會兒感覺到自己在單位里正在被老板訓斥,一會兒又感覺到自己在戰場上和日寇撕殺,一會兒又在水庫邊上釣魚,又感覺到一個鬼子端著刺刀正向他沖過來,而他自己卻怎么與動不了,他一急,大喊一聲“啊”,猛地坐了起來,自己這是在哪里?明明是在小樹下的,現在怎么在山洞里?

  “你醒了?”

  一個不算年輕的聲音問道。

  “我這是在哪里?”

  “唉,可憐的孩子,受了這么重的傷,這是牛家溝,我討飯路過那里,看你全身是血,還有口氣,就把你帶過來了,來,喝點粥吧。”

  一位老大娘端著一個粗瓷黑碗,里面是半碗稀粥。

  是一位老大娘,討飯的老大娘救了他。

  趙靜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不大的山洞,比較干燥,洞四周被煙熏的烏黑,僅有的一床補丁摞補丁的薄被蓋在他的身上,靠近洞口的墻,老大娘正用一個瓦罐煮著什么。身上的傷口已經用干凈的布包好了,幸虧大多數是皮外傷,就腿上的傷重一點,不過沒傷到骨頭,也就沒什么問題了。

  趙靜就呆呆的躺在那里,一邊想著心事。他的記憶融合了李鐵的記憶后,終于明白了當前的現實,的確是穿越了,而且是占據了別人的身體穿越的。

  老天啊,別的人穿越不是到了古代當個王爺,身邊美女如云,享盡榮華富貴;要不就是一呼百應,響者云集,成為一方諸侯,再不濟也穿越到個太平盛世,發明個肥皂香水什么的,一生吃喝不愁,或者身懷蓋世神功,為國家人民建功立業,可我呢?來到這個亂世,還弄的一身傷,別說是身無分文,蓋世神功了,恐怕連吃飯都成問題啊。

  但是沒辦法,事已至此,無可挽回,趙靜從李鐵的記憶里知道,現在是1939年,李鐵今年才十六歲,參軍已經有四個年頭了,從少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四年前討飯時遇了連長,就跟著來了,一直給連長做通信員。

  “吃點吧,孩子,大娘沒本事,弄不到糧食,唉,可憐的孩子”。

  “謝謝大娘”。

  兩天沒吃飯了,李鐵(以后就用這個名字,不改了)接過碗幾口就喝光了。大娘還要去盛,被李鐵止住了。

  大娘自己盛了半碗粥,里面的米粥稀的照出人影,米粒屈指可數。

  一邊喝一邊與李鐵拉著家常,通過大娘的話,李鐵對這周圍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知道附近的鄉親們都跑去躲鬼子了,方圓幾十里不見人煙,剛才給李鐵做粥用的小米還是年前大娘從老鼠洞里掏出來的。鬼子最近的據點離這里只有四五里路,鎮上還有一個大的據點,有很多鬼子,還有火車。

  拉了一會家常,李鐵從鋪上坐了起來,大娘過來扶,李鐵不讓,說受傷不重,活動活動更好。

  李鐵走出山洞,看了看外面,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頭也清醒了許多,頭只是被炮彈震了一下,有點腦震蕩而已,并不嚴重。李鐵長長的呼吸了幾個新鮮的空氣,真爽啊,沒有污染的空氣就是不一樣,活動了一下手腳,打量了一個周邊的環境,這是一個靠山腳的山洞,旁邊就是一條小河,山洞四邊長滿了茅草,郁郁蔥蔥,不時有小鳥飛過。

  回到山洞,李鐵看到大娘又要出去。李鐵說:“大娘,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吧,兵荒馬亂的。”

  “沒事,我去挖些野菜,晚上做個野菜團吃”。

  “那你早去早回啊”。

  李鐵看著大娘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草叢中,默默的回到山洞口,坐了下來。當前首要的任務就是先弄點吃的,光靠大娘去討,顯然不行,大家都窮,而且還不一定能找到人家。只有自力更生了。武器以前他還有一枝漢陽造,三四發子彈,可現在,什么也沒有了,可能是受傷時丟了。只能先把傷養好再說了,雖說傷不重,可沒個三五天,不會好利索。

  李鐵在山坡上尋了起來,不一會就弄回來一些吃的。十來個野蘑菇,一把野菜根,還有兩只青蛙,十來條山蠶,一個野蜂窩,這可是美味啊。不一會兒李鐵就把這些東西收拾好了,一塊放進瓦罐里,加了點鹽,燉了起來。

  出動轉了一圈,出了一身的汗,身子輕了很多,不再那么沉重了。其實,按照現在的時節,穿單衣就可以了,但由于部隊供應困難,單衣還沒有著落,就跟鬼子干上了。不是李鐵不想換單衣,而是沒有單衣可換啊。

  李鐵的前生,也就是趙靜小時候是在農村過的,所以對于野外很是熟悉,不象現在的城里孩子,到了地里,連韭菜與小麥苗都分不清,他可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別說是青蛙,就是螞蚱等等也吃了不少,還有那蘑菇,是夏天最好的美味。當時,周圍的村子,只有他們一個村里的人敢吃,其它的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吃,怕中毒,而且大家都知道,有些蘑菇的確有毒,甚至毒性很大,一個小小的蘑菇就能讓全家人中毒,甚至死亡。可也奇怪,他們村子吃了幾十年的野蘑菇,從來就沒有聽說誰中毒過,不過倒是有人因為吃蘑菇而去醫院的,那是因為那家伙吃多了而去的,整整一筐,十幾碗啊,不過這也看出來村里人對蘑菇的愛來了。

  李鐵拾的蘑菇,各個都不相同,有灰色的,有紅色的,有黃的,還有一個白色的,這些都是小時候吃過了的,所以不用害怕有毒。李鐵不喜歡松菇,總覺的那東西的味道不鮮美,其實,沒吃過這種野生蘑菇的人,是體會不到這種蘑菇的美味的,打個比喻:如果吃這種蘑菇象是吃肉,那么,吃松菇就象是吃糠了。

  天近中午的時候,大娘回來了,用破衣服包著一些野菜,有些野菜李鐵認識,有些沒見過,最多的是車前菜,這種菜也是中藥,但也是一種極好的蔬菜,平時在小河邊上,小路兩邊都能發現它的身影。而且味道也不難吃,跟我們現在吃的小油菜差不多。

  李鐵給大娘盛了一碗湯,大娘瞪大了眼睛看著碗里的一點肉,眼淚都要下來了,這孩子,這樣的日子,你從哪里找來的肉啊,還有,這蘑菇能吃嗎?不是說蘑菇有毒,吃了要死人的嗎?

  大娘端著碗,就是不吃。

  “快吃吧,很好吃的,鍋里還有很多呢。”

  莊戶人把能做飯的東西都可能稱之為鍋的。李鐵也不離外,隨口就說出來了。

  大娘喝了一口湯,眼睛都瞇了起來,真好喝,多少年沒喝過這么好的湯了,不是多少年,是從來就沒有喝過,死老頭子和老一輩們都說這蘑菇有毒不能吃,可我這不是吃了嗎?還這么好吃。

  大娘喝了半碗湯,問李鐵,

  “你吃了嗎,孩子?”

  “還沒有,你先吃,大娘。我小的時候常吃這種蘑菇,可好吃了,給”。

  李鐵遞給大娘一雙用小木棍做的筷子,由于大娘以前能有口粥喝就不錯了,所以用不著筷子,因此過日子的家事就一黑碗,一個當鍋的瓦罐,一床被子,還有兩個紙水泥袋,不知道是從哪里拾來的,這就是全部的家當了,當真是一窮二白了。

  吃過了飯,大娘又和李鐵的拉起了家常。

  大娘告訴李鐵,她有兩個兒子,老大呂強,老二呂海,兩個人都是八路軍戰士,老頭子呂梁也參加了游擊隊,常年不回家,后來村子被鬼子燒了,她就出來討飯,順便尋找老伴,她是兩年前討飯來到這一帶的,雖然這里也有鬼子,但由于這里沒什么村子,也沒有什么礦產,八路軍也很少來這里,所以鬼子很少來這里,于是大娘就在這里住了下來。由于以前住的地方沒有山,因此一些野菜也不認識,只能吃有限的幾種,更不要說蘑菇這種毒物了,她親眼看見以前有的鄰居實在餓的受不了了,就吃了點樹下的蘑菇,結果全家一個沒剩,全都死了,從那以后,蘑菇就成了她心中毒藥的代表了。

  李鐵從小就失去了雙親,所以對大娘感覺著很親,一來二去,兩個人就越拉越親,干脆,李鐵就認大娘為干娘了,把大娘樂的皺紋都笑了起來。

  這一來,大娘一高興,就要把袋子里僅有的半碗米全給煮上,要給干兒做點好吃的,李鐵攔住了。

  “娘,你歇著,讓兒子來給您做點好吃的,代我那兩個未見面的哥哥孝敬您老一下。”大娘說呂強呂海一個十九,一個十七,因些李鐵就只好做老三了。

  “好,好,我不做,我今天瞅瞅我家三兒的手藝。“

  大娘心情那個好啊,平白又弄了個兒子。沒有什么比老來得子更高興的事了,雖然不是親生,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李鐵出去轉了一圈,大概是活動的原因,除了腿有點疼外,基本上沒什么大礙,雖然有點瘸,可也不大礙事了。

  李鐵在小河邊又逮了兩只青蛙,四五條泥鰍,在溪水里收拾干凈利索,采了些車前菜,又在草叢里找了些蘑菇,還弄了一大把的茅草根,白白嫩嫩的,在回去的路上,發現了一顆山地瓜,滕上結了不少白色的果實,李鐵扒出山地瓜下面的果實,帶上上面的滕,順便采了幾顆藥草——蘄蘄牙,學名不知道是什么,當地方言叫蘄蘄牙,這可以止血止疼的好東西,小的時候,身上那里受了傷,把它弄碎,把流出的液汁滴在傷口處,傷口既不流血也不發炎,不長時間就好了。但由于它葉字周圍長滿了尖刺,所以很多人不認識它,或者說不喜歡它。

  回到山洞,大娘斜倚在被上睡著了,臉上還掛著笑容。

  李鐵把青蛙、泥鰍放進罐里煮著,剛想起身給大娘蓋上點東西,大娘卻醒了。

  李鐵把山地瓜上結的漿果摘下來一把,遞給娘,“娘,這東西是山地瓜上結的,可好吃了”。

  大娘接過來,拿起一粒放進口里,輕輕的咬破了,啊,一股甜甜的味道立即彌漫了全身,多少年沒有嘗過甜味了,三年?十年?還是更早?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錯了,還能追求什么味道。糖,那可以只的地主家才能享受到了啊。

  “娘,您看,這種滕下結的果就是這樣的,可以吃的,您再嘗嘗這個。”

  李鐵遞給娘一枝茅草根,“這就是這種草的根,甜的很”。

  “這幾種蘑菇都是可以吃的,您看,這種灰色味道最好,這種紅色的,味道就要差一點,這種黃色的有點辣……”

  李鐵下決心要給大娘好好上一課,好讓自己走后,大娘過的好一點,起碼有點吃的。

  大娘今天可是開了眼了,早知道這里有這么多吃的,自己還到處討飯,餓的頭昏腦花,只好喝涼水撐肚。自己這是守著寶山不知寶哇。山地瓜、蘑菇、茅草根、白蒿、蠶……

  雖然蠶樣子嚇人了點,可那味道實在是,太好了。

  雖然蘑菇有的有毒,而且毒性實在厲害,可那味道也太饞人點。

  雖然山地瓜味道差了點,可好歹也能填飽肚子不是。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李鐵把自己所知道的能找到的能吃的東西,通通都教給了自己的干娘,甚至還給干娘留下足夠干娘不出洞就可以吃十天以上的積蓄。他身上傷早就好了,是時候去找連長他們了,不知道這十幾天,連長他們怎么樣了。雖然,內心已經不是原先的李鐵了,可即然點據了這個身體,就要承擔這個身體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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