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愛是禍端閑聽落花第一百十一章愛是禍端 福佑院外,憐夏陪著陳姨娘躲在假山后。盯著春熙院方向,遠遠看到李青跟在平王身后,慢慢往這邊走來,憐夏回頭看著面色緊張的陳姨娘,低低的囑咐道:
“姨娘,待會兒您千萬可得機靈些,萬事以三小姐為重。”
陳姨娘癡癡的盯著遠處緩緩走過來的平王,兩只痙攣般抓著斗篷,不停的點著頭。
李青和平王進了福佑院,從春蘭院一路看了過去,最后進了碧蓮院,碧蓮院里,丫頭婆子們戰戰兢兢的侍立著,李青微微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一眼琉璃,琉璃會意,盯著個小丫頭低低的問了,急忙上前兩步,小聲的回道:
“陳姨娘在里面。”
李青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跟在平王后面繼續往正屋進去了。
正屋里,陳姨娘緊緊摟著林紅袊已經跪在地上迎著了。李青站在平王身后,看著穿著身半舊衣裙的陳姨娘,嘴角露出絲憐憫的笑容來,平王盯著陳姨娘身上的半舊衣裙,面色陰沉了下來,林紅袊膽怯的看了一眼面色陰沉的平王,急忙越過平王,看向跟在平王后面的李青,膽怯而期盼的叫著:
“母親!”
李青微微退后兩步,悄悄出了屋。
陳姨娘兩只手仿佛有些痙攣般緊緊抓著林紅袊,仰著頭,癡癡的看著平王,膽怯的叫著:
“爺?”
林紅袊看著李青出了屋,焦急的拼命的掙扎著,掰著陳姨娘的手指,只不敢哭出聲來,平王冷著臉,瞇著眼睛盯著陳姨娘和在她懷里掙扎不已的林紅袊,憐夏跪在陳姨娘身后,只覺得頭暈目眩,只恨自己不該出這樣的主意。
平王走到正屋上首,坐了下來,輕輕撣了撣衣襟,盯著緊緊抓著林紅袊,膝行過來的陳姨娘,和在陳姨娘懷里,拼命掙扎著的林紅袊。嘴角露出絲冷笑來,陰陰的問道:
“你見爺,有什么事,說吧。”
陳姨娘癡癡的盯著平王,嘴唇微微有些抖動,半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
“爺,還記得,記得臨平城,臨平城……”
平王眉梢高高揚起又落了下去,臉色陰陰的盯著陳姨娘,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爺還以為你是為了紅袊!”
憐夏臉色慘白,卻一動不敢動,扶在地上的雙手漸漸顫抖起來,陳姨娘仿佛突然間想起了懷里的孩子,猛的晃著林紅袊,焦急的說道:
“爺,你看,紅袊,是我的女兒,多漂亮,爺!”
林紅袊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扭頭撲向門口:
“母親!母親!”
平王陰陰的冷笑著,
“你的女兒?你也配?你恨不得捏死她!放開她!”
陳姨娘渾身顫抖著,下意識的松開了手,林紅袊正拼命往外掙脫著,一下子重重的撲倒在地上,急急的連滾帶爬的哭喊著“母親”,爬出了屋。陳姨娘仿佛清醒過來,急忙轉過身,撲了過去:
“紅袊!”
“回來!”
平王一聲暴喝,陳姨娘顫抖著轉過身,憐夏顧不得尊卑,膝行兩步顫抖著推著陳姨娘,低低的急切的說道:
“姨娘,快請罪,快求爺恕罪,快!”
陳姨娘嘴唇顫抖著,仿佛被抽干了氣力般癱軟在地,平王站起來,冷冷的看著地上軟成一團的陳姨娘和顫抖著推著陳姨娘的憐夏,淡淡的吩咐道:
“姨娘病了,你好好侍候著,不要再讓姨娘出來,往后,就好好養著吧!”
說完,抬腳出了門,院門口,李青正抱著林紅袊往外走去,平王忙跟了過去。笑著說道:
“讓奶娘抱著她吧,你哪里抱得動。”
李青笑著親了親滿臉淚痕的林紅袊,把她交給了奶娘,林紅袊膽怯的偷偷看了眼平王,不舍的松開了李青的斗篷,在奶娘懷里扭著頭緊緊的盯著李青。
平王輕輕咳了兩聲,看了看周圍的丫頭婆子,沉默的放慢了腳步,和李青并排走著,回了春熙院。
進了正屋,去了衣服,平王陰著臉叫了鄭嬤嬤進來吩咐道:
“去問問孫義,西院的衣服是不是都按定例做好送過去了。”
鄭嬤嬤答應著出去了,平王轉過身看著笑容滿面的李青,揮了揮手,青黛帶著丫頭急忙退了出去,李青轉過身,微微仰著頭,眼睛里帶著絲戲謔,笑盈盈的看著平王,平王的臉色更加陰冷起來,盯著李青看了半晌,突然放松了面容。嘆了口氣說道:
“青青,那都是從前的事了,以后不會了。”
李青仰頭看著他,嘴角帶著絲嘲諷的笑意,從前?今天的陳姨娘是從前,明天,也許這個從前就是自己了!平王看著她嘴角的譏笑,心底泛起股怒氣來,
“青青,爺是韓地的王,后院多幾個姬妾又如何?!”
李青心底突然涌起股爆笑的沖動來。忙轉過頭,用帕子掩了臉,笑得臂膀都有些聳動起來,平王忙從后面抱住李青,焦急的安慰著:
“青青,不要哭,爺,爺不是那個意思,我,那句不算,最后說的那句不算,青青!”
下午,李青坐在東廂炕上,慢慢喝著茶,半晌叫了水萍過來悄悄吩咐道:
“你去,看看能不能打聽打聽,在碧蓮院,陳姨娘為什么要穿著那套半舊的衣裙。”
水萍答應著出去了,晚上,吃了飯,水萍悄悄的稟報了:
“夫人,我找了碧蓮院的大丫頭侍墨,陳姨娘的丫頭憐夏經常找她打聽三小姐的事,就托她打聽了,聽說那衣服是陳姨娘頭一次見爺的時候穿著的。”
李青怔了怔,打發水萍下去了,一個人坐著發著呆,陳姨娘必定是愛著平王的,可是,平王只看到了她的臉,看到了她裊娜的腰身,哪里會記得她穿了什么衣服、戴了什么首飾!唉!女人不能愛,至少不能毫無保留的愛,若做妾就更不能有愛!秋月,一定不能給楊元峰做妾,她愛著楊元峰!一個單純沒經歷過感情的女孩子,愛上平王那樣、楊元峰那樣人才兼有的人杰。是禍端!李青呆呆發了半天怔,才起身去東廂給平王換茶水去了。
轉眼,已經是臘月二十了,依著行程,木通和連慶應該是今天進平陽府的,李青一大早起來,就有些盼望起來,巳正時分,丁一進來稟報,木通和連慶已經進了府,現在春熙院院門口候著了,李青忙站了起來,往院外迎了出去,秋月急忙取了件斗篷,奔出來給李青披上,李青裹了斗篷,急步往院門口走去。
連慶和木通見李青迎了出來,急忙跪倒在地,磕頭請安,李青眼睛微微有些濕潤起來,平和著聲音急忙說道:
“地上涼,慶叔快起來,木通也起來。”
連慶眼圈微微有些發紅,跟在李青后面進了花廳,李青在炕上坐了,含著笑看著連慶吩咐道:
“慶叔一路趕回來,辛苦了,還是坐下說話吧。”
連慶微微猶豫了下,笑著謝了坐,側著身子坐在了圓凳上,木通滿臉笑意的垂手侍立在連慶旁邊,秋月奉上茶來,李青接過,連慶和木通也接過茶,謝了秋月,李青盯著連慶看了半晌,勉強帶著笑,聲音微微有些哽咽的說道:
“慶叔這半年多辛苦了,瘦了不少。”
連慶眼睛微微有些濕潤,溫和的看著李青,轉頭看了看,花廳里只有秋月侍候著,連慶回過頭,看著李青笑著說道:
“奴才很好,夫人不用掛心,夫人氣色看上去很好,聽說王爺和夫人琴瑟和合,慶叔這心也就放下了。”
李青臉上微微有些泛紅,笑著說道:
“慶叔還不知道我嘛,哪會有什么不好。慶叔這趟差使還順利嗎?”
“順利,爺是做大事的,晉地的事放到奴才手里,竟是全然信任,凡事只由奴才作主,這事情就好做。越人那邊,大巫和我見過一面,那是個智者,夫人只管放心就是。”
李青笑著點點頭,繼續問道:
“慶叔這半年多在金川府、隴平府、晉地奔波,沒生過病吧?飲食上習不習慣?”
連慶笑得眼睛彎了起來,
“沒生過病,都好,夫人不會擔心,奴才跟著夫人,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身邊侍候的人多著呢。”
“連大爺如今可是大人物,可威風著呢!”
木通在旁邊笑嘻嘻的補充道,李青轉眼看著木通,笑著說道:
“嗯,木通也是木大爺了,也威風著呢!”
木通嘿嘿笑著,連慶回頭看了看木通,轉過頭,看著李青鄭重的說道:
“我一直交待著他們,咱們頂著的是主子的威風,也頂著主子的臉面,可不能妄自尊大,壞了主子的名聲!夫人也要時時敲打敲打,奴才仗著主子的勢,壞了事的,可多得很。”
木通縮了縮脖子,李青笑著看著連慶,點點頭,
“我知道了,慶叔放心。”
頓了頓,李青露出滿臉期盼來,低聲問道:
“慶叔,咱們自己的生意,到底做得如何?”
連慶露出滿臉笑意來,從懷里取了本帳冊出來,李青忙擺著手,
“慶叔還是跟我說說就是了,這帳冊子我可看得膩歪死了。這本冊子,也不要放我這里,還是放到慶叔那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