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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 太太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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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病來得突然蹊蹺,這病癥也蹊蹺得很,發病的頭一天,只覺得精神得很,夜里左右就是睡不著,第二日便覺得精神不濟,原先以為是頭一天沒睡覺的緣故,也沒太上心,心里頭想著抽空補補眠便會好些,可哪知雖然困極,卻仍然只能勉強睡上兩個時辰,便再也睡不著了,即使是睡著也極容易驚醒,燃了安神香,服了安神的藥也不管用。

  先后找了五個大夫來瞧,均說心脾兩虛所至,又說王夫人因年齡已近四十,女子在這個年齡均有此毛病,無大礙,仍是開了些安神的藥,又加些補脾的補藥來。

  王夫人這湯藥一日一日灌著,病情絲毫不見好轉。原本她也疑心府里頭有人作怪,可細細一查問,卻查不到絲毫的珠絲馬跡了,只好把疑心丟開,安心養病。

  蘇老爺愁眉不展的坐在慈寧堂,老太太也是一臉的愁容。母子二人對坐良久,蘇老爺才道:“不若兒子去求了詹王爺,請他進宮叫個太醫來給箏兒她娘看看?雖說這睡不著覺不算什么大病,一日一日的熬著,兒子怕遲早熬出個好歹來。”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當我這個做婆婆的半點心都不上么?前兒來府里給箏兒她娘診脈的,那不是剛從太醫院告老的孫太醫?那孫太醫的醫術聽說連皇后娘娘都夸贊呢。”

  蘇老爺說出方才那番話,也是愁到沒有法子,連忙賠笑道:“兒子哪里敢怪母親?箏兒她娘病了,母親最是勞累不過了。只是兒子憂心一時胡言亂語,母親勿怪才是……”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知你憂心,難道我就不憂心?到底是十來年的婆媳,我難道就不念一點情?”

  蘇老爺長嘆一聲:“如今只能暫時叫母親受累了,箏兒她娘只能好生將養罷了。”

  兩人正說著,門外有人回,說是岳夫人來了。老太太連忙叫著快請。

  岳夫人進了屋里,與這二位見了禮,落了座。見這二人一臉的愁容,這才出言安慰道:“老太太不必太過憂心,前幾日我回去后,便將蘇夫人的病情與文兒說了,我想著他整日愛個草啊藥的,雖然本事比不上個正經的大夫,醫書卻讀了不少,興許是在書里頭見過這種癥狀也說不定。”

  老太太眼睛一亮,連忙道:“是了,我怎么就忘了這么一遭呢。行文那個孩子是個博學多才的,可是找到了法子?”

  蘇老爺在一旁聽了,也連忙深深施了一禮:“有勞嫂夫人費心了。”

  岳夫人連忙回禮:“老太太,蘇老爺先不必謝。法子能不能找到也不一定呢。現如今過了幾日了,也沒見他找到什么法子。”

  這二人臉上浮現一抹失望。片刻老太太又強笑道:“你有這樣的心,找不找得到都要好好謝你一番才是。”

  岳夫人笑道回道:“老太太跟我還說這客套話?此次我們老爺派了官留京,還不是得了蘇老爺在中間大大的助力?”頓了頓又勸道:“老太太蘇老爺也不必太過失望,文兒那孩子現如今還天天翻看著醫書呢,指不定能找到什么法子呢,我這就回去再催他一催。再者我看蘇夫人雖然病情蹊蹺,一時下也無大礙,只需好生靜養著,沒了瑣事招惹,白日里倒也能歇上一兩回。”

  老太太聞言點點頭:“現如今府里頭的事兒都不叫人去打擾她,只叫她好生靜養,可偏偏她是個掌慣了權的,把我老婆子的一番好心當了那壞意去。”

  岳夫人聞言,臉上笑容僵了一僵,撇了一眼滿臉不自在的蘇老爺,強打起笑意回道:“蘇府里的老太太心疼兒媳婦,這整個京城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蘇夫人雖說事事都極通透,與老太太一比,倒底還是差上幾分呢。老太太心疼晚輩兒,就是小輩們不知輕重,沖撞了您,您這委屈怕是受的也甘心呢。”

  老太太聞言大笑,指著岳夫人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個會說話的,就這么三言兩語的,倒叫我這個老婆子不能不受這個委屈了。”

  岳夫人笑著道:“是老太太心寬仁厚,有擔待!”

  老太太又跟著笑了一回:“我知你是來瞧箏兒她娘的,也不多留你。只坐著這一會兒,便讓我老婆子要多吃上半碗飯,再坐下去,可不得把我蘇府給吃窮嘍……”

  岳夫人連忙起身,說了幾句恭維客套話,便隨著小丫頭去了“靜心院”。

  靜心院里安靜一片,因怕擾著王夫人靜養,紫竹與紫梅把這一院的粗使丫頭婆子都趕出院子,那些人也樂得趁機玩耍去。

  紫竹靜坐在門口小凳上,安靜的做著針線,瞄見門口有人影晃動,正眼看過去,卻見是岳夫人。因知這岳夫人與太太的關系親近,又是個性子好的,連忙放了針線,悄悄的擺了擺手,輕手輕腳的走到院門口,引著岳夫人到院外。

  賠禮道:“我們太太好不容易才睡得著,倒叫奴婢怠慢岳夫人了。”

  岳夫人扶起她,擺擺手,不在意的笑道:“我與你們太太什么關系?還跟我行著這虛禮?”瞄了一眼院內悄聲問道:“今兒睡得可多?”

  紫竹一臉愁容:“還跟往日那般一模一樣,不見好,也不見壞的。今兒也是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勉強入了睡。”

  岳夫人點點頭:“你們太太這一病倒叫你們跟著受累了。左右院子里的事兒多上些心罷。”

  紫竹因著岳夫人性子好,心地好,膽子便大了幾分,扶過岳夫人的手,瞅了瞅四下無人,才道:“岳夫人,奴婢心里有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可是憋在心里實在難受,因著您和我們太太交好,少不得說出來請您給拿個主意……”

  岳夫人見她神色正重,疑心是什么宅門秘事,便拿手指點了點她的頭道:“你這丫頭,平時看著聰明伶俐的,怎么這會子犯糊涂?我與你們太太再好,終究是外人,什么事不能與老太太說,偏偏拿來與我說?”

  紫竹見岳夫人這般慎重,知道是她想左了,便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兒,因著是奴婢心中的猜測,又怕說了再將太太拆騰一場,因此才斗膽跟您說上一說。”

  岳夫人這才放下心來:“你且說說是什么事?”

  紫竹湊近岳夫人,悄聲道:“太太病得蹊蹺,五六個大夫瞧也瞧不好,藥吃了跟沒吃無二樣。奴婢疑心莫不是沖撞了什么鬼神?前些日子府里頭的趙姨娘因老是做夢,睡得不安穩,便請了個道士來作法,那道士說二小姐與她肚子里的公子相克,二小姐這才自請上了宏遠寺祈福。奴婢瞧著二小姐這一走,趙姨娘面色紅潤,精神也越發好了起來,就疑心著……”

  岳夫人一行聽臉色一行變,聽到這里打斷她的話:“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事兒?我就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那趙姨娘糊涂罷了,你也跟著糊涂?這神鬼之事切莫再提了。否則你們府里可不還要生一場事么?再說你們太太這般模樣,可還能經得住這么拆騰么?”

  紫竹聽了岳夫人的話,連連點頭,把一顆心放回到肚子里去:“奴婢原也不十分信。一場是因著二小姐那一宗事,又因著太太病的蹊蹺,一時沒了主意,便胡思亂想起來。您這一說,奴婢的心便定了,這話今日就爛到奴婢肚子里了。”

  岳夫人點點頭:“是你這個丫頭忠心,也怪不得你胡亂想,只是這話切莫再往外說,可知道?每日里只管勸你們太太好生靜養著……”頓了頓又問道:“前些日子我聽說你們府里頭的二小姐把你們太太身邊的王嬤嬤關到院子好一頓打?是真是假?”

  紫竹看了一眼岳夫人,心說岳先生當時就在跟前兒,您能不知道么?不過又一轉念,以老太太的手段和太太護短的勁兒,再加上岳先生的脾氣,岳夫人怕是不清楚其中的原由。

  便在院外尋了一個干靜的長椅,請岳夫人坐下,這才細細的將那日的事兒說了。

  岳夫人聽完嘆道:“你們府里的二小姐,原先我們在京時,也見過幾面,那時候她才不過五六歲,是個瘦弱害羞膽小的。那日賞花會一見,倒是比想的強了幾分,在賞花會做的詩,把那王大人家的小姐都比了下去,這又是出了我的料想。今兒聽你這么一說,倒是我徹徹底底把人看走了眼了。都說這女大十八變,沒成想變化如此之大。”

  紫竹笑道:“岳夫人看走了眼不稀奇,您統共才見過我們二小姐幾面?我看呀整府的主子奴才都看走了眼。要不然那王婆子敢那么硬著將狗血潑了去?”頓了頓感嘆道:“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府里的三位小姐,將來怕是這位二小姐才是真真出眾的呢。”

  岳夫人詫異的看了紫竹一眼,這才笑著點點頭:“我就說你這丫頭是個有心的。能看透這個的人,在你們府里怕是沒幾個了。”

  紫竹笑道:“岳夫人慣會打趣奴婢。二小姐鬧出那么一番大動靜來,要看透也不是什么難事兒,只是有些人怕是只記得二小姐往日的模樣,一時丟不開罷了。”

  岳夫人又點點頭,兩人又說了一會子閑話,見天色不早了,便囑咐紫竹好生侍候著,等王夫人醒來就說她過兩日再來,叫她好生靜養之類的,紫竹含笑一一應了。

  紫竹剛回到院子里不久,便聽見里屋有響動,連忙輕手輕腳的打了簾,進了里屋,含笑上前道:“太太可覺得身上好些了?奴婢瞧了瞧漏刻,太太這一覺怕是睡了一個時辰呢。”

  王夫人點點頭,這一覺睡得極為踏實,醒來也不覺得身上乏,腦袋也極為松泛。

  紫竹見狀連忙上前輕輕的捏肩揉頭,王夫人坐在那里思量了一會兒,又閉了眼養了一會神,擺擺手,示意紫竹停手,又吩咐她去叫了王嬤嬤進來。

  紫竹連忙勸道:“太太剛好了些,還是靜養一些時日罷。別被那雜事擾了心神,病情再起了反復……方才太太睡著,岳夫人還來瞧您,特特的叮囑奴婢一定叫你安心靜養呢。”

  王夫人聽了這話,連忙道:“即是岳夫人來了,為何不叫醒我?”

  紫竹回道:“是岳夫人死拉著奴婢不讓呢。說本來是探病的,沒的倒成了擾病的了。”

  王夫人點點頭:“岳夫人還說什么了?”

  紫竹回道:“只交待奴婢好生侍候著,叫太太安心靜養,說過兩日再過來探望太太。”

  王夫人聽了點點頭,掃眼不見紫梅,心有不悅,便問道:“紫梅又哪里瘋去了?”

  紫竹見太太的臉色,略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心說太太自打前幾日大小姐鬧的那一場,越發疑心奴才背著她偷懶耍滑了。

  恭敬回道:“紫梅被大小姐叫去了,說是新做了一件衣裳,缺幾個配衣裳絡子,叫她過去打幾根。”說著看了看天色,又道:“去了有些時候,想是快回來了,太太若是有事差她去辦,奴婢這就使了小丫頭去喚了她來。”頓了頓又回道:“這院子里的粗使婆子丫頭們因怕淘氣擾了太太的覺,我和紫梅便商量著打發了出去,左右院子里的事不多,等太太醒著的時候再干也使得……”

  王夫人微微點頭,又問道:“今日院子里可有人生事?可有人給大小姐三小姐難堪?”

  紫竹一一的回了:“大小姐上午下了學便在院里擺弄衣裳,三小姐因這幾日不耐煩去學里,老太太便叫她自玩去,今兒一天都在院里子和丫們玩呢,沒出院門……”

  王夫人這才叫她前來梳洗。紫竹看了太太的臉色不停的變幻著,似是在尋思著什么,不由暗嘆一聲:病著了也不靜心養病,偏偏在那些瑣事上糾纏著,這病能快好才怪呢……即使有那小人一時得呈,還能呈過一世不成?有心多勸幾句,又怕惹太太不快,便把一肚子掏心窩子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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