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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3、十年6月24日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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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管佛寶奴是不是又要生孩子的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一定要穩定住正在瘋長的物價。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其實并不是有人惡意操盤,因為從這個漲勢來看,根本不像是操盤手的節奏反倒像是資本的野蠻沖撞。

  類似的情況就像當年席卷歐洲的郁金香災難,對于管控這些東西是最有經驗的人沒有之一。

  “這個詞叫做饑餓營銷,你們都學過的對吧?”指了指宋遼雙方的戶部官員:“這是一種炒作風潮。”

  “那該怎么停止這種風潮呢?”趙性背著手也站在那聽課:“要不要一紙禁令?”

  “禁令是最后一步了,現在根本不需要那么復雜,法律和禁令是在無法遏制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最后手段,這會破壞市場的自然平衡。”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圈并點了幾下:“當發現資本無序沖擊市場的時候,現階段我們更適合用阻斷法和對沖法。阻斷法就是阻斷起根源,他們所哄搶的就是我們所阻斷的,所有的東西不再重新售賣,這樣一來現有流通的產品會被炒高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價格,這個價格并非普通人能接受,自然也就斷絕了他繼續滋長的可能,第二步對沖則是使用一定程度的相對劣質品來充當市場平替,以劣幣驅逐良幣的政策來干擾他們的炒作行為。”

  “劣幣驅逐良幣?壞東西還能驅逐好東西?這是什么道理?”趙性眨巴著眼睛:“你可別胡說八道。”

  倒也是沒說什么,只是這種經濟概念對趙性來說實在是太超前了,所以他耐著性子解釋了起來。

  等聽完之后,趙性和后來才過來聽講的佛寶奴都恍然大悟,原來世上真的存在這種劣勝優汰的事情存在。

  “對,朕記得了,當年父皇鑄銅幣也是如此,本來是七銅三鐵,可后來發現市面上卻都是三銅五鐵兩分鉛。”佛寶奴恍然大悟道:“你是要用這個法子啊?”

  “是的,阻斷這種炒作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下的糧種方法,他們炒什么就注入大量的劣等品。”

  佛寶奴有些不解:“可是這樣炒的話,價錢高不好嗎?可以有更多的稅收。”

  “黑市交易誰給你繳稅?”輕笑一聲:“剛好,你們兩個都在,我給你們講解一下羊群效應、泡沫和經濟危機。”

  大概花了兩個多鐘頭吧,給兩位皇帝和一堆戶部大臣上了一堂基礎經濟學課,他這些年說實話化學真的是荒廢了,但政治和經濟已經點滿,直接拉去當老師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舉的例子生動有趣,比如人盡皆知的洛陽紙貴,還有隋煬帝晚期的經濟崩盤。

  雖然佛寶奴知道是個天才,但她卻第一次站在臺下聽他講課,講真的……即便自己是皇帝,但看到那個樣子時也不由得覺得他光芒萬丈。

  想著想著她就恨不得趙性快點去死……如果不是趙性,這天才早就成了遼國的人了。

  “對地位和財富的狂熱追求、羊群效應、理性喪失、沖動消費和泡沫最終會導致成千上萬人傾家蕩產,而且會影響到基礎物價,甚至糧價和菜價。還會對市場造成很長遠的后遺癥,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小事。”

  “戶部諸公。”

  說完之后仰起頭說道:“方才你們都聽清楚了沒有?不管是昌南窯還是汝州窯都必須立刻停止輸出,現有的產品價格提高到與黑市一個價位,再迅速調集大量民窯仿品殺入市場。還有其他東西也是這樣,牛角貴,就用羊角、牛骨、豬骨制的仿品來充數,和田玉貴就用大理玉、緬州玉來充數,在七日之內把價格給我打下來。”

  “那那些買了高價的人怎么辦?”趙性好奇的問道:“他們這不就是該死了么?”

  “你管那些個韭菜干什么?”笑道:“他們不是錢多么,拿出點支援國家建設吧。”

  果不其然,在之后的一周里,大量的仿制品突然就涌入了市場之中,這些東西質量參差不齊,可對外都宣稱是官方正版。

  但相比較價格昂貴還一貨難求的正版,這些個“小道”來的“正版”貨卻便宜的驚人,原本只知道跟風卻不知具體東西的人恨不得買上一大堆回去。

  這一下好了,每個人都宣稱自己擁有了官窯的瓷器,原本黑市上也一下子被假冒偽劣的產品給塞滿了,熱浪一下子就降溫了,原本炒作到幾十萬貫的瓷瓶現在全部砸在了手里,不少炒家急得團團轉。

  有些大炒家甚至因為價格持續走低而當場破產,就這么幾天里最少有二三十個有名的富商在住處上了吊。

  上吊還不算完,他們剛被驗明正身,遼國的查抄隊就來了,說他們囤貨居奇擾亂市場,雖是人死債消但不法財產卻要充公。

  一來一回,遼國國庫突然就被塞滿了,而民間卻也只是多了幾分談資罷了。而差一點掀起來的宋版“郁金香泡沫”就這樣被扼殺在了萌芽狀態。

  而當佛寶奴看到國庫入賬時才明白說的噶韭菜是個什么意思,更明白了莊家永遠不會虧的概念。

  反倒是趙性,他這幾天倒是一直在琢磨這個市場規律問題,并且還自己摸索出了“期貨”的概念。

  不過不管怎么樣,交易會還在繼續,后續越來越多的人和越來越多的貨物都涌了過來,日漸炎熱的天氣都阻擋不住這幫人的賺錢欲望。

  不少商品仍在因為各種原因漲價,但一般漲幾天之后就會被打壓下來,物價一直保持在一個非常平穩的階段,兩國的戶部也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那些劣質產品怎么辦?會不會砸招牌?”

  “不會,反而會進一步的加深人們對正品的概念,讓真正的玩家小范圍入場不會引發動蕩的,他們會自己維護平衡。”很正經的回答了趙性的問題:“咱們要干的事就是把清水攪弄渾了,誰也看不到底,那不會水的人自然也不會下水了。自認為高手下水的,淹死了活該。”

  趙性略微思考片刻,點了點頭道:“這招陰損但有效。”

  “這也沒什么陰損的,總比熱錢沖入市場見啥炒啥好。你以為錢是什么?是幾個銅板么?銅板不值錢。值錢的是生產力是生產效率是生產資源。要有序轉化才不會亂,不然一下子亂套誰都頂不住的。”

  當然這個方法其實還是阻擋不住人們對貴族社會的向往,他們仍然會花很多錢去購賣奢侈的食物、精良的物件和高級的衣裳。

  這都是人的本能,消費主義并不是憑空出現的,它是根植在人骨子里的東西。

  遏制消費主義就是要控制商品炒作,但就現在宋遼的情況還得靠消費紅利來建設國家,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現階段能干的就是既不鼓勵也不打壓,在勢頭不對時出手干預一下,讓市場平穩過度。

  有時候真的沒辦法,因為沒有外部市場刺激消費嘛,不過等過幾年海運拓展開了就好了,就可以去吃外國人的生產力了。

  經過這一次小戰役,隱約知道點內情的人都見識到了的厲害,他們也是徹底明白為什么這個家伙居然能夠南北通吃了,真的不光是靠臉蛋子,雖然很多年不出手但只要出手就是一場瓦解戰爭。

  當然這里頭最佩服的還是兩國戶部的官員,他們之中不少人的思想還是停留在禁令和政策上,但現在看來有些東西遠比禁令要好用,只是難度有些高,不過這樣卻可以帶來一個長久的持續的良性發展。而如果真的靠禁令,那些制瓷匠人、小手工業者和小型作坊就基本上黃攤子了,那可是要有幾十萬人因此失業的。

  丐幫可是個放在哪里都被人嫌得做狗屎臭的組織。而這么一對沖,原本集中在頭部的資金直接被化整為零進入了底層制造者的口袋里,這樣既形成了市場良性循環又進行了一輪整治優化。

  所以他的策略著實是讓戶部里的老派官員茅塞頓開、醍醐灌頂。

  傍晚時分,提著藥膏和熏香來到了佛寶奴下榻的地方。

  這幾天是佛寶奴最舒服的時候了,因為宋狗不敢欺負自己了,不光不敢欺負還每天都要來給他按摩推拿,這讓佛寶奴前所未有的心情舒暢,也不作了也不鬧了。

  “這一個月賺了多少錢?”

  “不多不多,一千五百來萬貫。”佛寶奴半閉著眼睛說道:“多出了一成多的稅收。”

  “不對吧,你繳獲的物資還沒有出手呢,這次恐怕得賺個全年的三成半。”

  將精油藥膏抹在手上,然后輕輕貼在佛寶奴光溜溜的后背上:“什么都沒干,就賺了這么多錢。趙性眼珠子都紅了。”

  “嘿,他今日早些時候還跟我提期貨的事情,我琢磨了一下,不行不能干。你們這些南蠻子啊,腦子轉的快,做生意厲害,我們玩不贏你們。”佛寶奴被按到舒服的時候輕聲哼了出來:“我就跟他說,要么把調來遼國,不然絕對不跟你們宋國玩這些新東西。”

  嗤笑一聲:“你可別跟他玩,期貨這東西才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到時候錢都是要讓聰明人賺走的。翻個身。”

  “就是。”

  佛寶奴翻過身來笑著說道:“我算是發現了,以后只要你們這些南蠻子想跟我談什么,我只要開口說把調過來就好了。他們要是同意,就說明他們沒詐我,要是不同意就一定是在騙我,我就不同意。”

  “好家伙。”

  搖頭道:“還讓你找到訣竅了。”

  “那是,我都被你們坑多少次了?還學不乖?”

  這話讓沒法接,只是繼續給她輕柔按摩起來,直到一套走完,佛寶奴香噴噴的穿上衣裳靠在那張從云南進貢而來的麂皮軟椅上看著:“聽趙性說你休假了?”

  “嗯。”

  “那休假了倒不如來遼國啊,剛巧我也有了身子,妙言又不在,到時候總不能大著肚子上朝吧?”

  “那你也不能讓我上朝啊。”無奈的笑道:“不過這也是個問題,你大著肚子,遼國最近也離不開你。麻煩的很。”

  “那你有什么打算嘛,你真的不打算來照顧我?你可以不管遼皇,可你小兒子你不能不管吧?”

  沉默了片刻,這件事佛寶奴倒是沒有說錯,她懷孕的時候壓力太大了很可能要出事情的,而且正巧今年也是宋遼聯合艦隊正式成立的日子,第三艘、第四搜主力艦也要開始在山東起艦了,而且據說第三艘和第四艘已經被佛寶奴命名為遼寧和山東了,歷史的驚人巧合……

  之后就是在繼宋遼自由通商、自由通婚之后的自由遷徙政策也會陸續開始推行,還有以鄭州為中心,以洪州、潭州、鄂州為樞紐的經濟區域建設工作。還有宋遼通用地圖、通用語言、通用考試制度、通用戶籍制度、通用稅收制度的推行。覺得佛寶奴可能沒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那這樣吧,等這忙完了,我先回長安一趟。把家里那邊的事安頓好了就去照顧你。”

  “把大兒子帶來咯……我想他啦。”

  “他要念書。”搖頭道:“等再大點的,別到時候我的兒子連個學都考不上,丟死人了好吧。”

  佛寶奴覺得這話在理,畢竟那可也是一國太子,太子要是連學都考不上,將來不知道要遭人笑話多少年。

  “那我大肚子的事怎么掩蓋呢?憑空又多了個皇子出來總歸是要有個交代的。”

  “唔,這很麻煩。”

  “倒也不麻煩,我隨便納個妃好了。反正我懷孕的時候也沒法子跟你同房,給你找個人解決解決。”

  “你這不是胡鬧么。”笑著搖頭:“行了,用不著你操心了,總是有辦法的。”

  “你有什么辦法?說來聽聽。”

  嗤笑一聲:“你只是懷孕又沒口舌生瘡。”

  佛寶奴先是遲疑片刻,然后反應過來了,抄起鵝絨的枕頭就摔在了的頭上:“你可真是會想好事啊,還有如果你說的宋遼一體化計劃書什么時候交給我?”

  “還在審呢,你急什么。這絕對是大好事。”

  “呵,說破大天不就是你想出來的統一計劃唄。”

  “沒底氣?”笑道:“因為沒有先例可循,我必須得摸索出一套自己的和平之道。至于最后你說歸屬問題,我會給你們一個在框架之內斗爭的機會。”

  “嘿!好你個,你瞧瞧你說的話。什么叫你給我們一個機會?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沒正面回答,只是雙手捏住她的臉蛋:“我不是皇帝,但我可以讓你當不成皇帝。”

  佛寶奴一下子沒明白,但龍體巨顫,驚愕萬分,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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