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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6、十年1月16日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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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兩日就要宣講了,你也不好好準備準備?”

  “準備?那玩意有什么好準備的?”

  蹲在金陵科學院的大院里,看著前方的人在不斷擺弄著一個碩大的,正在冒熱氣的鐵家伙。

  這東西就像是神話傳說中被困在捆仙繩上的龍王一般,身上被數十根粗大的鎖鏈固定在那里,但只要每次加力,它都會像蠻牛一般的往外突突幾下,那深埋在地下十幾米的粗大的鐵樁已經被摩出了深邃的傷痕。

  “萬一要是有個什么失誤,你一世英名怕是就沒了。”

  面對晏殊的提醒,只是輕輕一笑但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此刻那巨物身上的鐵鏈束縛已經解開,正在大院之中的圓形鐵軌上開始慢慢滑行起來。

  “到時候這東西從天下人的面前駛過時,就已經勝過千言萬語了。”

  看到那大鐵疙瘩開始緩慢加速后,起身跟著眾人一起鼓掌祝賀,并大喊道:“今日加餐,我請客!好酒好菜盡管上!”

  現場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慶祝之聲來,而晏殊也是背著手笑瞇瞇的看著這大院里的一切。

  他知道這個東西叫火車,他也能看得出來這東西其實很有力氣,只是他并不知道這東西到底能多有力氣。

  不過終究是會看到的,因為再有兩天,這個名為火車的東西就會在宣講到最高潮時,將它能拉動的東西全部拉出去,擺在天下人面前,讓人看個明明白白。

  “如果按照現在的戰爭標準,打一次要花多少錢?”

  晏殊突然問了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倒是沉默了起來,許久之后他才開口道:“我這么跟你算吧。”

  “嗯,我等著呢。”

  跟晏殊一起慢慢走到已經停下進行數據監測的火車頭面前后才開口道:“子彈,壓鑄彈折十五文錢一發,鍛造的大口徑彈丸折七十五文一發。一個熟練步兵每分鐘能打出十到十五發,在不使用鍛造彈的前提下,成本在一百五十到二百五十文之間。我們有十萬人,一分鐘按照最低成本,就是一千五百萬文,也就是一萬五千貫。而這,是一分鐘。”

  晏殊抿著嘴沒有接話,靜靜的等待繼續講下去。

  “機槍,每分鐘傾瀉六百發子彈,我們現在有三千挺。如果全部上陣,一分鐘是兩萬七千貫。”

  “炮彈,實心彈造價成本為七百五十文,而高爆彈造價為三千三百五十文,我們有一萬七千門炮,一門炮裝填時間大概是三分鐘,折算下來如果全部打實心彈丸,每分鐘是四千二百五十貫。如果打高爆彈,每分鐘是一萬八千九百貫。”

  “火箭彈,造價大約是八兩黃金一枚,五百五十門火箭炮可以形成火力網,一個周期五百五十門傾瀉完畢是五分鐘左右,一兩黃金大概是九到十貫,八兩就是八十貫到九十貫,一分鐘消耗大概在九千到一萬貫。”

  “加起來所有軍備一分鐘消耗為七萬一千貫。”

  晏殊嘬著牙花子,七萬貫只能打一分鐘……這是怎樣的一種消耗水平?

  “當然,也不可能全軍突擊對吧,但還要算上各方面耗損、國內經濟損失等等的問題,一場全面戰爭下來,一分鐘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數吧。而一場戰爭下來,少則數月多則數年,一分一秒都是錢。徐家,兩萬萬七千萬貫的總資產,也不過就是半個月的消耗,大宋一年的稅收也不過就是七八天的消耗。”

  咬了咬后槽牙:“但是不打行嗎?真的輪到全面戰爭了,這個錢就是少不掉的,你哪怕摳出一個銅板都可能讓一名將士魂斷沙場。好,不打,不打人家就占你家園、殺你妻兒、毀你根基、滅你種族。天底下沒有哪個強大邦國是靠做買賣得來的,咱們上上下下怎么也得四千年了是吧,你見過靠做買賣做到一方霸主的么?”

  晏殊哈哈一笑:“沒有。”

  “放棄幻想,準備打仗。”拍了拍他的肩膀:“備戰備荒的思想哪怕是在最歌舞升平的時候都不能忘,不然是要出事情的。”

  晏殊點了點頭:“不過打了,也是元氣大傷。”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贏了就是賺的,輸了就是虧的。”笑道:“我大宋已經夠仁慈了,一般不輕易發動戰爭。但真的有人來犯,那就讓他嘗嘗什么叫做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嗯?這個你沒跟我說過,講講。”

  “所有工坊給出的民用技術都可以在戰時轉化成軍用,鍛造零件的作坊可以造子彈,生產爐子的作坊可以造炮管。一旦進入戰備狀態,不惜一切代價滿負荷運轉,生產效率能翻五番,七天一艘戰列艦、三天一艘次艦。”

  “那……不就是賭國運?”

  “我中華國運,福瑞連綿!”

  一揮手,天空當時剎那間一道驚雷閃過,嚇得他趕緊縮了縮脖子:“是不是吹牛吹的太過了?”

  晏殊默默點頭:“嗯。”

  “哎,差不多了。”走到房檐下,還仰頭看了一眼空地上的避雷針:“反正就這么個意思。”

  “你還真是怕死。”

  “倒也不是怕。”又往后退了兩步:“沉浮大地尚未統一,心有不甘。”

  不過賭國運這件事,其實也無可厚非,如果不是真的萬不得已,誰會沒事去賭國運呢,二戰的時候日本就賭了一把不是,成了他們就是中華正統,東亞霸主。輸了……輸了也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不過便是一條狗罷了,是誰的狗已經不重要了。

  當然了,就個人而言,痛恨白皮豬更甚于小日本,倒不是因為侵略什么的,畢竟奴才遍地走的大清嘛,誰看著那塊肥肉不想啃一口,在“落后就要挨打”這個層面上說也算是歷史的必然。

  而真正讓人痛恨的是白皮豬之后持續了那么多年的傲慢,那種不可磨滅的傲慢和偏見才是真正讓人牙癢癢的地方,即便是號稱和平主義者的每每想到白皮們的無知傲慢時,也恨不得好好的給他們上一課。

  現在雖然還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但他已經在往全面戰爭的方向準備了,甭管對面來的是什么陣容,只要敢開大中華區的副本就讓他們感受一下能夠把長城傳承2000多年的民族到底有幾顆牙。

  不喜歡戰爭但不代表害怕戰爭。

  “那你說那些人一定會來,但是什么時候來?我們主動出擊不行么?”

  “不行。”搖頭道:“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什么?是發展啊。你知道一次遠征需要消耗多少資源么?科學院就在這,等會你自己去看看他們算的賬。就算不考慮消耗資源,那你也得想想看社會停滯造成的損失有多大。主動有主動的好處,被動也有被動的好處,要因時而異、因地而異,到了你我這個身份,一拍屁股做出的決定可能會給國家民族造成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延誤。至于你問我他們什么時候來,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來。”

  “嗯,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他們什么時候來,甚至會不會來,只要我們發展的好就足夠了。”

  “其實我是能理解你們的,不管是你也好、趙性也好、妙言也好,可能都覺得我緊張過頭了。”

  “多少有一點。”

  笑了笑,眼看著一場冬雨嘩嘩的落地,激蕩起一片寒冷的水霧,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我生性膽小,貪生怕死。就算是玩游戲也只是一個堵路口堆巨艦的玩家,打不出來精彩的微操,我更喜歡框起兩百個人口A過去。”

  晏殊聽他說的話,頓時一臉迷茫,他居然發現自己聽著聽著就聽不懂在說什么了,再后來就聽見他嘴里說著那些什么“學會了哥的運營剩下的就是A了”之類讓人不明白的話,卻是有些瘋魔了。

  火車頭仍在運轉,沒有因為冬雨而停止,黑煙籠罩在科學大院的上空,像是一朵壓得很低的烏云,送走了晏殊,一個人坐在那里看了很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的臉上無悲無喜、無驚無怒,仿佛是一位野釣的漁人一般,享受著這凄冷的雨幕。

  傍晚時,金陵城第一根公共電線桿豎了起來,有人在上頭拉扯著幾根包漆的銅線,而很快第一盞路燈就綻放在了金陵的街頭。

  很多人來看,百姓誰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覺得它很亮,亮得有些晃眼,把這原本冰涼的雨夜給照得通透。

  孩童們圍繞著這盞路燈蹦跳,大人們頂著細雨議論紛紛,他們有些是見過世面的,知道這是什么,但大多數人不知道這東西代表著什么,他們只是知道這條路在今晚突然間就亮了起來。

  至少,是亮起來了。

  “我擔心這廝哪天突然想不開就跳了。”

  趙性一只腳踩在凳子上,正在大口大口吃面。這家面館是他比較愛來的地方,因為老板是汴梁人士,一手老家菜滋味十足,光是一道糖酸熘魚焙面就堪稱絕活。

  他的對面是晏殊,晏殊臉上有些擔憂,因為這幾天看來,他覺得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說頹喪算不得頹喪,說高興也說不上高興,這種情緒好像沒有什么波動的狀態,其實十分危險。

  “應該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趙性叨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咀嚼一陣子后,皺起眉頭道:“給他找個娘們快活一下?你看看誰家有漂亮水靈的小姑娘。”

  “我看還是別了吧,他這副樣子不像是想女人的模樣,真給他找了,怕不是還要連累我挨頓罵。”

  趙性吧唧了幾下嘴:“我記得禮部侍郎何春迎家的女兒挺好看的,明日你去整來送到那廝房里去,給他解解乏。”

  “三爺,不能胡來啊……”晏殊壓低聲音,左右看了看:“您這要是讓人聽見了,不知道要捅多大的簍子呢。”

  趙性抖著腳,抿著嘴,滿臉的惆悵:“那總不能看著宋狗尋死吧?一個侍郎的女兒換個,這還不劃算?”

  “三爺……官家……可不能亂說了。”晏殊急的眼珠子都紅了:“我再去與他聊聊,不成的話……我去尋個長得不錯的唱曲兒的給他。”

  “這也挺好。”趙性點了點頭:“花點錢就完事了,省下了不少麻煩。”

  而這時卻像個幽魂似的在他們身后咳嗽了一聲,這一嗓子生生把趙性嚇了一個激靈,還沒說什么呢,趙性就指著晏殊說:“這廝,說什么要弄個姑娘給你,還說要把禮部侍郎的女兒送你那去。”

  晏殊朝趙性翻了個大白眼,仰起頭問道:“你怎么悄無聲息的,像個孤魂野鬼,幾時候來的?”

  “他說我哪天可能會跳的時候就在了。”抽出凳子坐了下去:“你可別一天到晚胡說八道了,你說你納妃人家高高興興的把女兒給你,你說你把人家閨女送給,他心里頭不知道多恨你呢,連帶著還得把我給恨上。”

  “納妃?沒興趣沒興趣。”趙性連連擺手:“再漂亮的女人拉屎也是滂臭,哪里有新漆的戰艦來得噴香。再說了,你只要點頭,別說侍郎的女兒了,就是晏殊,今晚上也都得在你床上!”

  晏殊大為吃驚:“大可不必啊陛下。”

  “都跟你說了別胡說八道。”嘆了口氣:“我沒什么事,就是著急,我算了一下就算是從明天開始鋪鐵軌,要鋪到玉門關也要十五年。太長了,時間太長了。”

  “大運河挖了多久?”趙性扭過頭問晏殊:“大不了咱們跟挖大運河一樣蒙著頭干唄。”

  “吳王夫差開始挖的,至今還在挖。”晏殊輕聲回答道。

  趙性哦了一聲:“那沒事了。”

  “那能不能想法子呢?”趙性點了點桌子:“你提出來,我一定想法子給你解決。”

  “一百萬人。”豎起一根手指:“我要一百萬人。”

  趙性沉思片刻,然后抬起頭說:“說吧,你看上京中哪個娘們了,只要你喊得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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