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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7、六年4月11日 晴 敲山震虎,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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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們還不得嚇死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之前一直處于炎癥狀態身體不適的晏殊在消炎退燒之后,精神頭也好了許多,雖然大口喝酒、尋花問柳之類的事想也別想,但比之前只能喝點粥的時候可好上太多了。

  一早晨他便起來了,雖然還是不好下床,但吃東西卻是有了勁頭。

  “咱們看待問題不能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坐在旁邊吃著晏殊的皮蛋瘦肉粥,吃到一半時抬起頭來說道:“幾個要素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們哪里知道到底是不是被抓起來了,天下人都知道被抓了,就連朝中之人也都是這樣認為。再一個就是,他們也只是依照慣例辦事,死士謀殺,最后朝中大怒派人來調查,派人調查者無非也就是花些錢、找些關系,再鉆個漏擦個邊,最后推出去幾個替死鬼,事情也就了結了。即便你是重臣,皇帝總不能把整個鄂州的富商殺光吧。”

  “那你也不能啊。”

  “是啊,我也不能。”沒有否認:“但他們不知道我會殺誰啊,誰也不想當那個幸運的小朋友嘛。替死鬼那一套我是不吃的,我也沒有根深蒂固的關系網,光腳不怕穿鞋的。”

  “敲山震虎。”晏殊沉吟片刻后,突然苦笑起來:“若是比陰謀,我當真是不如你。”

  “陽謀你也摸不著邊啊。”二郎腿一翹:“這是天賦,你學不來的。你爺爺到底是你爺爺。”

  占便宜沒夠,但晏殊卻只能是啞巴吃黃連,誰讓是他爺爺的師弟呢,輩分擺在那他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不過晏殊在跟他聊天的過程中倒是認識到了自己比之欠缺的地方,那便是在大局觀上的差距。到底是跟著福王爺學兵法的人。

  在他來之前,朝廷是在明處,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但他來了之后,形勢立刻翻轉,敵在明我在暗,他們原本的精妙都變成了愚不可及。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誰也摸不透心中的想法,更不敢將他的行蹤透露出去,因為只有一個人知道他來了這里,那么若是其他人知道了,那這個唯一便坐實了罪狀,必死無疑,生生將對方的保護傘逼得動彈不得,左右為難。

  好一手詭計,打得對方是措手不及。而如今失去了保護傘的地方豪強在白念安的國安軍之下,也不過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是生是死只是這的一句話罷了。

  “你將自己暴露給了董深,意思便是……要逼他站隊?”

  “是也不是,老毒瘤盤根錯節,站隊怎么站?即便是站在了朝廷這邊,最后還能容他不成?”稀里嘩啦的喝著粥:“我是給他們一個慌不擇路的機會,人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干的。”

  說著他拿起一個咸鴨蛋剝開后,手懸在了空中,略微這么一琢磨:“鄂州的大亂戰,恐怕還得有一方出場不可。”

  “誰?”

  “那些親近朝廷的家族,他們這次也是損失慘重,這口氣他們恐怕也咽不下去。”抬頭看了一眼晏殊:“帶著傷再接見他們一次。”

  “我啊?我怕死啊,兄弟。”

  “我在呢,你死了老子給你償命。”

  “見面之后該是如何擺弄?”

  抿了抿嘴:“過河拆橋會不會?你就說夏竦這番來是帶著皇帝怒火而來,定是要掀起血雨腥風。說他們如果還要搖擺,定會有殺身之禍。”

  “這時候,他們肯定會不忿,說‘晏大人,我們已是決心投靠為何還會如此啊’?”開始表演了起來,惟妙惟肖之姿,引來晏殊哈哈大笑:“到時你便說,如今我重傷在身,說的已然不算,夏竦領軍出身又是與那共事良久,且在朝中他是丁大人之心腹,為了功績他不會理睬這些。”

  “那然后呢?”晏殊好奇的問道:“這不明擺著過河拆橋么?”

  “對啊,就是過河拆橋啊,況且他們還沒給你搭橋不是。”攤開手:“你知道他們也死了人,但他們死人是他們的事,他們的死又不是為朝廷做貢獻才死的,吃個飯遭人暗算這跟朝廷有什么關系?那要這般說,朝中要是某個大臣出去方便溺死在糞坑之中,朝廷是不是還得追封一個忠勇公?不存在的,這本末怎可倒置。”

  “你真的是壞得冒黑水啊。”晏殊感嘆道:“我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這種毒計。我說你那三國演義之中的賈詡怎的那般陰毒,看來都是你的模子。”

  “你管那許多,就問你管用不管用吧。”

  “管用定然是管用的。”晏殊點頭道:“將橋這么一拆,他們必是要想方設法保護自身周全,那事情就有趣了,屆時鄂州便亂了。”

  “亂了好呀。”一拍大腿:“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好東西。刺史陣營、投降陣營和死磕陣營三支分立,斗得死去活來。到時候咱們將人這么一聚,該殺的殺該埋的埋,留下幾個身子骨不那么硬朗的,在外頭做做表率掛個牌坊,到時候你就等著城墻掛人頭吧。”

  可是將玩人的手段耍到了極致,即便不出面就已經開始風云突變了。

  對于此別說晏殊是佩服的,就連趙性都不止一次感嘆自己這些年最得意的事就是當年回了的那封信,倆人交了個筆友,不然現在遼國可能都已經一統中原了。

  這幫人以為自己很聰明,其實的確也是很聰明,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規則破壞者會突然出現。他的出現打亂了布局,也讓保護傘跟黑惡勢力從底部產生了分歧。

  他們敢刺殺晏殊,是因為晏殊再強也是個明面上的人,他死了朝廷再震怒也不能怎么樣。但他們真的不敢刺殺,一來是不給他們這個機會,二來就是他們老早就分析過的行為模式,這種吃鐵絲拉柵欄的人,甭管死士是誰家的,只要讓他逮住了,那他就是想辦誰辦誰。

  證據是可以偽造的、口供也是可以改寫的,他們了解的就不是一個肯被規矩束縛的人。

  況且,他們的刺殺本身就是壞了的規矩,這件事沒有善終這么一說。

  當日下午,晏殊就帶著病體召見了那幾家豪門的人,將這件事與他們一說,雖然他們一肚子的氣憤和委屈,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而現在他們面前也就只剩下兩條路可以選了。

  一條接受他們原來集團的威脅,繼續鐵了心跟朝廷跟新法對抗。一條是徹底跟原本的階級決裂,成為大宋皇庭的狗。

  兩條路都不好走,怎么選擇就看他們的了,但晏殊明里暗里也透露了,到了這一步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這語氣中威脅之意很明顯了,這些人也都說先要與家中先商討一番。

  而與此同時,董深也在和幾個當地的豪強聚首,但他是真的不敢說的事,作為一個資深的老狗,他清楚他今夜說了,明早他一家老小恐怕就要被埋在城外的深坑之中了。

  “董大人,如此急忙招我等前來,意欲何為啊?”

  董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聽到對面年輕人聲音,他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前些日子,聽聞諸位將要干件大事,卻也未曾知會老夫一聲?”

  “嗨,董大人言重了。對董大人來說不過便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不足為據。”

  董深眼神深邃的在他們面前晃了一圈:“前些日子朝中欽差在黃鶴樓遇刺一事,諸位可都有所耳聞?”

  “洞庭水匪,欺人太甚!”這時又一個年輕人站了起身:“清日昭昭,居然膽敢當眾行兇!董大人放心,若是董大人決心剿匪,我何家定要出一份力。”

  “好好好。”董深連說三個好,嗤笑道:“你們說,這倒也是也稀奇,這洞庭水匪年年清剿年年不斷,朝廷幾次問責,老夫都搪塞了過去。可現如今,這水匪竟狗膽包天襲擊欽差,此番老夫恐也是無能為力了。”

  幾個家族的年輕人互相對了對眼神,然后其中一人起身朗聲說道:“董大人勿要擔憂,何兄之意便是我等之意,若是董大人剿匪,我等幾人定會出錢出力。”

  董深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面上的筋肉都忍不住的跳動了起來。

  什么狗屁的洞庭水匪,他們這番托詞,明白著就是要將自己拉出去當個替死鬼。

  剿匪?糊弄朝廷還行,可這次來的可是活閻王,糊弄他?做夢去吧。董深不傻,他知道自己一家要活命的話,定是要去央求那活閻王的。

  昨日他見過后已經想透徹了,若是自己不盡可能的脫罪,那他一家老小定然是要陪著他一起命喪九泉,而要脫罪的法子只有一個,那便是將面前這些人全部咬死,一個都不能剩下。

  打定主意的董深決定孤注一擲了。

  他下了酒席后,趁著夜色便前往了欽差大臣的休息處,以探望之名見到了晏殊。

  兩人周旋一陣后,董深突然痛哭流涕起來,將自己這些年在鄂州所受的委屈原原本本的都告訴給了晏殊。

  總結核心思想就三條:

  第一:他董深是個堅定的維新派,無論何時何地都擁護朝廷的政策。

  第二:之所以現在造成這個局面,不是他董深不努力奈何豪強太可惡,威逼利誘不讓他擁護朝廷。

  第三:他有罪,但罪不至死,欽差遇刺他毫不知情,但一定會配合朝廷將賊首繩之於法,期望以此將功贖罪,等風波之后他定然奏請朝廷許他告老還鄉,他有負皇恩,不配稱臣。

  這些話明著是說給晏殊聽,其實是說給聽的,意思便是他這次一定好好配合朝廷剿滅地方豪強,而且只要宋大人饒他一命,家產都不要了,直接告老還鄉。

  當然,他肯定不會放過將鍋甩給那些地方豪強的,一連串控訴了豪強們多個罪狀,還說清了他們怎樣賄賂自己、怎么樣威脅自己的全部過程。

  相當于就是直接給朝廷遞了投名狀。

  等他走后,從里屋走了出來,晏殊看了他一眼,而他也看了看晏殊。

  兩人沉默良久之后,突然晏殊笑了起來:“這人可是真怕死。”

  “不怕死的人又有幾個。”笑了起來:“他碰到了我才敢求饒,若我不出面他一定會跟你死磕到底的。”

  “嗯?這又是為何?”

  “你講規矩啊。”拍了拍他肩膀:“跟規矩不談條件,他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為何要認罪呢?但跟我就不一樣了,這么個小小刺史,還不放在我眼里,他不過是保護傘罷了。就他這個膽量,無非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能耐,新政的重點是地方豪強。他心里明鏡一般,所以他敢跟我談條件,我也許他跟我談條件。”

  收回手站到了窗外:“現在你知道為何我要私下里偷偷去見他了吧?”

  “壓得他喘不過氣,八門遁甲留了一門,唯一的死門同時也是生門。”晏殊輕輕點頭:“厲害的。”

  “你說他聰明不聰明吧。”搖頭道:“這么聰明的人,當初為官夢想肯定不是高官厚祿。”

  說完,輕笑起來:“接下來就是一出好戲了,明日去黃鶴樓轉轉?”

  “不了不了不了……”晏殊連連擺手:“去賞櫻如何?”

  “鬼要跟一個男人賞櫻。”松北云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看你肚子上的肉,五花三層的。”

  “我這都瘦不少了。”晏殊抗爭道:“得瘦下去半扇豬了。”

  剩下的時間,他們的事情就是等了,等著鄂州三方互相撕咬起來,只要有縫隙就能往里頭插東西,這招輕車熟路。

  果不其然,從第二天開始,鄂州的風向就開始有了變化,最開始接戰的是兩個陣營的豪強,畢竟人都給殺了,那算是騎在頭上作威作福了,況且這頭朝廷還在后頭虎視眈眈,如果不加快進度,真的等朝廷運作起來,百年基業恐怕是要毀于一旦的。

  他們斗法的方式也很有趣,別看兩邊都是盤踞多年的地方門閥,可真正的對抗還是需要最簡單的肉搏才能拳拳到肉。

  先是騎墻派的倒戈,他們為了將自己的忠心表露出來,用的凈是一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快準穩狠。從最開始的斷絕往來,到最后互相將對方所犯下的罪行無腦揭露,一時之間整個鄂州風雨飄搖。

  這時董深下場,他先是不動聲色的各打三十大板,依法小懲大誡,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兩方都覺得以前給他上的供沒白上,于是乎他們也就開始肆無忌憚了。

  先是從文斗變成了武斗,先是組織鄉民、佃農械斗,私斗之風巍然而起。殺紅了眼之后便開始變本加厲了起來,連日來每天清晨都可以看到有人暴斃于街頭,而一查身份幾乎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個階段其實還是騎墻派落了下風,而就在這時,董深突然換了風格,他一把將手伸到了兩個陣營的脖頸處,開始嚴查嚴辦,一時之間整個鄂州的氣氛陡然動蕩了起來,四處都是復審討冤之案。甚至于數十年前的陳年老案都會被翻出來復審,鋃鐺入獄者超了百人。

  這地方豪強一看,誰也鬧不明白這董深是中了什么邪,但幾次邀請也都被他拒絕后,這幫人終于意識到了,這個董深才是背后的老虎,他現在為了自己的活路要將這些鄉紳世家給全部吃掉才算太平。

  于是三方終于混戰到了一起,風起云涌、電閃雷鳴。

  “幸虧官家去了長安,不然現在他頭疼的要命。”

  晏殊站在黃鶴樓上當初他被刀捅的位置,看向下頭的江城,嗤笑起來:“這一刀我不虧了。”

  “差得遠呢。”一旁眺望遠處:“這才多久,最少還有半個月,咱們才能出手。”

  現在當地的大家族已經不是皮外傷那么簡單了,他們開始動用盤根錯節的根系想要制裁董深這條瘋狗,但問題來了,皇帝西巡去了,監國的是福王爺。而且因為欽差在此地遇刺,朝廷本來就是暴怒,這個時候突然下令撤換刺史,那不就等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不打自招么?

  于是鄂州豪強的求助就如泥牛入海沒了消息,他們心中也愈發的焦急了起來,于是便開始造謠生事,甚至已經開始聯系當地守將,想要發動兵變了。

  但誰曾想,地方守將現在就是個粽子,里外里都被捆得嚴嚴實實,上來就奪了他們的軍權,國安軍早就掌控了鄂州的局勢,守將心中端的是有萬般無奈,但卻根本沒法子干任何事情,反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鄂州多部軍隊開始換防,這軍隊一換防,眼皮子底下都成了陌生人,哪里還會有人響應兵變之事。

  折騰來折騰去,許多人都發現了不對勁,但事已至此想要坐下來協商都不可能了,已經是非殺個你死我活不得善終的結果了。

  隨著他們斗爭的白熱化,越來越的證據和證詞都出現在了晏殊的手中,光證人就有十五人之多了,想要整治的話現在已經可以動手。

  但卻讓他再等等,說是再等半個月,整頓鄂州就如履平地了。

  晏殊不太了解,畢竟他的斗爭經驗還是有所欠缺,不過旁邊有一個斗爭經驗豐富的,他倒是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就跟著看了十幾日的樂子。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清明之后時,整個鄂州豪強的家底子基本上都現光了,這時一聲令下,白念安就如同出籠的猛虎一般帶著人橫掃了整個鄂州,到處都有破門悲戚之聲,到處也都是走動行賄之人。

  但行賄歸行賄,總該要找到說的上話的人吧?他們找到晏殊,晏殊說身體不便,不見客。他們找到瘋狗董深,董深連搭理都不搭理。

  原本以為錢財能通天的地方鄉紳們這一下都傻眼了,看到鄂州局勢之后,他們發現自己連跑路的機會都錯過了,除了在家束手待斃之外,幾乎是沒有了別的選擇。

  底牌亮光了,保護傘全打開了,大大小小的官員抓了一百四十人,豪強的家產罰沒了數百車。

  但這還不夠,最重要的誅心環節終于要開始了,晏殊作為主審,夏竦作為陪審,開始利用手頭的證據開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訴訟。

  鄂州大大小小豪門一百八十戶,其中被抄家的就有九十七戶之多,被罰沒所得者近七十戶,罪狀的摞在一起超過一人高。

  晏殊將他們的罪行公布于眾,鄂州百姓群情激昂,恨不能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為了平息民憤,大宋一般用在謀反篡位者身上的斬立決在鄂州一共下達了七百五十五次,包括了看家護院、打手、豢養的殺手,甚至連依附在豪門之下的奸商潑皮都沒剩下,什么逼良為娼什么巧取豪奪,這都不算巧立名目,基本屬于先砍再審沒有冤假錯案的那種。

  江城外的法場日日血流成河,百姓無不拍手稱快,但這還沒到最后大結局。

  真正的重頭戲卻是那些世家之人本身的審訊,百年家族一朝血洗,真的是讓百姓解恨。而為首的何、吳、陳、孫、李這幾家,那更是叫一個慘絕人寰。

  大宋本已幾乎廢除凌遲,只在法典之中有記載,但這幾個家卻不知道招惹了哪路瘟神,為首的幾人生生給判了個凌遲處死。

  執行當日,他們由原本皇城司里的尚刑司劊子手行星,足足刮了得有一千多刀才算咽氣。

  那慘狀嚇得不少體量比較小的鄉紳紛紛納頭便拜,說什么為了體恤朝廷不易,捐贈家中財物之類的。

  全程沒有露面,只是在觀摩凌遲行刑時,換了一套衣服混在興奮的百姓堆里看了一場人間少有的盛宴。

  “不行就別看,吐成這樣你也不嫌丟人。”

  捂著嘴蹲在墻根,他不能開口,一開口就是哇哇的吐。旁邊在那吐的人可不少,大多都是想看個熱鬧的百姓,畢竟這玩意真的超過了正常人類能接受的范圍,大部分人都頂不住這么個刺激法……

  “媽喲……”蹲在那打了個冷顫:“我苦膽都快吐出來了。”

  晏殊哈哈一笑:“你看我,我連看都不看。”

  等好不容易站起來之后,他深吸一口氣:“老子可是給你報仇,你居然嘲笑老子?你這種人就該死。”

  “別說這個了,還有不少納了投名狀的鄉紳在里頭關著呢,你怎么個打算?”

  “還能怎么打算,破財消災吧。家產就不沒收了,總歸是要有人給改革做表率的。”拿出手絹抹了一把嘴:“到時候收購田地的時候,希望他們痛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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