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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3、六年3月13日 晴 正是櫻花爛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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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門,順手摸了一把鏟子,心中也害怕了起來,萬一那個妖尼姑突然暴起讓巧云有了個好歹,他今天就得把這妖尼姑給熬了湯去。

  貓著腰來到窗口,往里頭這么一瞧,卻是發現妖尼姑卻正趴在巧云的肩頭哭著,看那樣子還挺委屈的,兩人在小聲交談,但卻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不過巧云能說些什么呢,覺得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在用對付自己的法子對付這個妖尼姑。無非就是“嗯嗯嗯”、“對對對”、“是啊,怎么辦呢”、“那后來呢”。

  這種套路百試不靈,對付都行之有效就不用說那妖尼姑了。

  不過看到巧云沒有事,也放下了鏟子默默的退了回去,他們女人之間的事也沒什么好參與的,聽來也無非就是些抱怨和委屈,總不能指望著妖尼姑有什么治國經略對吧。

  “怪了,您說都是兩姐妹,怎么差距這么大呢。”

  閑來無事就又來到了太后那個小院外頭,她跟住的地方是有些距離的,大概能隔了有二里地,這里算是個皇家囚室,一般就用來軟禁后宮妃嬪之類的地方,算是個盛唐遺風,動不動就讓人出家,而這出家的地方便是這里。

  “兩人境遇畢竟不同。”

  太后一身僧衣坐在那里搗碎花瓣用來制作染料和胭脂,這是她在這里為數不多的樂趣,剩余的便是縫制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還有繡花,相比較趙橙來說,她才是真正的修身養性。

  “都是郡主出身,教育程度也差不多。”默默搖頭道:“讓人費解。”

  太后掩口而笑,良久之后才開口說道:“一樣米百樣人,金鈴兒那孩子自幼便跳脫聰慧,但趙橙與她可不同,趙橙自幼時便飛揚跋扈,即便是性兒都多次遭她欺凌。再往后,泰王作亂,我只是剝去了他王爵之位,這趙橙自然也就成了庶民,一日在天一日在泥的,心中難免也有些凄涼,久抑成魔便是如此了。”

  對對對!

  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個一貫不太聰明的太后娘娘好歹曾經也是垂簾聽政的存在,她的不聰明只是在政治上的不敏感和戀愛腦,以及本性相對單純而容易受人蒙蔽,但她可是實打實的世家出身,在閱歷、知識方面要強過大部分人的,況且能安穩活到現在足夠證明了她其實也沒有想的那么笨。

  這太后就讓想到了民國時的一個人——張勛。

  張勛這位爺,復辟帝制之后卻沒有被人弄死反而成為為數不多一路活到自然死的人,無非就是兩個原因,一個是他很多事情其實沒有做絕,大家都互相給了退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不夠聰明,所有人都在利用他,最后自然也就懶得去針對他。

  太后娘娘也是如此,她在位的時候,利用她、外戚利用她、群臣利用她,最后扳倒了她,自然也就懶得再去跟她計較了。

  但現在看來,如果她不去碰政治,這位娘娘保不齊還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煩人的很。”嘆氣道:“我是盡量不招惹她,她之前的瘋魔可是嚇死人了。”

  “她的清修是假清修,心不可定。”太后笑著說話,一邊將搗好的花泥裝入一個銀質的盒子中,放在蠟燭上炙烤一邊往里頭放入蜂蠟攪拌:“當年我也是如此,后在此多年也是想明白了,人這一世有時圖個三餐溫飽便已是長樂。”

  說完,她仰頭看向:“你知道我當年為何對你特別青睞。”

  “不知啊,可能是長得好看吧。”

  “去去去,小孩子整日說些不正經的。”太后搖頭打趣道:“你便是長得再好看又如何,好看的男子我見得太多了。只是你的眼神像極了年輕時的金郎,我一眼便知你不是個享樂之人。我便是想栽培你一番,沒想到最后我也栽在了你的手中。”

  “唉,娘娘可不好這么說。”連連擺手:“我可是一直掛念著娘娘的情分呢。”

  “是啊,萬事皆有因果,如若不然我恐怕已經死在你手中了。”

  這倒是沒錯,如果當年她像折騰那些外戚一樣折騰,她現在墳頭草都丈把高了,恰恰是因為她挺信任的,而且一貫待他都不錯,最后她反倒是落下一個善終。

  也正是因為如此,自她落難以來,也只有會記得過來看看她,還會囑咐人偶爾送些東西過來,那些曾經受她蔭庇的子侄卻是從未來過,甚至從未問過。

  這一飲一啄倒算是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了。

  “其實說實話,娘娘要是想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抱著膝蓋說道:“如果想去遼國的話,也不是不行。”

  太后搖頭輕笑:“不去了不去了,現在回望而去,卻是不值得。在這鳥語花香之地了此殘生也是極好,吃穿也不愁,心中無掛念。”

  “不想金郎?”

  “不想了。”太后一臉淡然:“他已有家,我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說起來南院大王的妻子好像是佛寶奴的親姨娘,算是正兒八經的娘家人兒。她娘家在遼國本就是大貴族,現在佛寶奴得勢,娘家人更是風光無限。而太后要真的去遼國,總不能明媒正娶吧?那就是無根無底了,去了恐怕也是要遭欺負的。

  唉,覺得自己到底還是年輕,有些東西還是一拍腦門子就開口的,現在想來到底是不夠老練。

  “那娘娘我去給你尋只小狗來。”跳下院子:“養只狗也好過男人。”

  太后噗嗤一聲樂了出來:“你這皮猴子……”

  真別說,說話還是頂管用的,他隨手召了個人說想去狗市,不到一個時辰皇城司就搜羅了三百多只各色的狗子給送到了這里。

  權力啊……難怪說權力是男人的春藥,這玩意真的要命。

  挑了一陣子,選出了一對兒品相極好的白狗,送到了太后那邊。太后倒也是高興,特意拿了幾盒她親手制的胭脂唇彩給了,讓他回去討個女孩歡心。

  捧著幾大盒子胭脂回到自己的小院,剛一推門卻發現她們在樹下已經開始吃飯了,而異常不待見的趙橙也坐在那,端著碗小口小口的吃著。

  他走進來之后,巧云立刻起身相迎,便小聲說道:“她怎么來了啊?”

  “我見她只是吃清水面,心中不忍就……”巧云像個乖巧的小狗狗似的仰頭看著:“是我錯了……”

  “沒有沒有。”將胭脂放在她手中:“巧云姐這么善良,當然干什么都是對的。”

  而巧云沒說話,只是嘻嘻一笑,踮起腳湊到耳邊細弱蚊蠅的說道:“愛你……”

  呀……

  這可比刀光劍影還要命,一個湊在一起看星星時都只敢說“今日無風月色真好”的女人說出這種話來,這簡直就是石破驚天。

  在的眼神下,巧云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通透,她為了掩蓋尷尬從后頭推著:“走走走,快些吃飯了。”

  “老子不是吹,就你那水平,老子帶上個五百人就能把你那個白蓮教給鏟個干凈,就破白蓮還想造反?”

  剛過去就聽見左柔翹著腳在那拍桌子,對面的趙橙只是低著頭吃飯,卻是沒有絲毫回應。

  “你就說白蓮教憑什么?嗯?憑什么?你是打得過大宋衛青啊還是打得過大宋霍去病?”

  此刻走上前,咳嗽了一聲:“大宋霍去病是誰?”

  “你啊?”

  “那我今年就得死了。”捏著左柔的臉:“你這是咒人!”

  左柔的臉被捏成了豬嘴但仍不忘記絮叨著說話,她的絮叨也沒人能聽懂,但是大概應該是罵人。

  松開她之后,也坐在了桌邊上,在巧云給他盛飯的空檔拿起放在旁邊的胭脂盒:“剛才我給太后送了兩只狗,她賜了幾盒胭脂給我,你跟巧云姐自己挑挑。”

  “哦?對你這么好呢?”左柔劈手奪過一盒聞了聞:“真香吶,我要這盒!”

  左柔不太用胭脂,用也很少使用那種深色的,她本就是天花板的顏值,用了這些東西反而有些畫蛇添足,所以就選了一盒櫻花的胭脂,主要是氣味她極喜歡。

  而等巧云來了之后,她則選了玫瑰紅的,因為她經常出入作訓,皮膚略黑,所以選這個顏色可以趁著白皙一些。

  在她倆選的時候,趙橙的眼睛一直就在那瞟一眼瞟一眼的,看到桃紅色之后眼睛就沒離開過,但她知道這個沒有她的份,所以也就是只好作罷。

  自然不會給她,只是將剩下的往巧云手中一放,快速的吃了飯之后一抹嘴道:“下午我有些事情,等會要出去一趟。”

  “你不是軟禁么,能出去啊?”左柔好奇的問道:“不怕被人給發現了?”

  “就前頭那間議事堂,你以為去哪呢。”

  “準了。”左柔大喇喇的一擺手:“跪安吧。”

  也懶得跟她計較,放下碗便起身走了,而巧云回頭看了一陣,等他走遠之后將一盒胭脂遞給了趙橙:“這給你。”

  “不……”趙橙嘴巴拒絕,但手卻已經接了下來:“這不好。”

  “拿著便是了,他不會管這些的。”

  而左柔靠在旁邊剔牙,看到趙橙這婊里婊氣的樣子,不屑的一撇嘴:“要就拿著,不要就放下。作什么作呢。”

  趙橙看了她一眼,卻是不說話,從小到大這位姑奶奶的嘴都是如此,也沒什么好責怪的,只是現在她好像對自己格外有敵意。

  “老子跟你講話呢。”左柔撩起袖子:“我揍你啊!”

  “小姐……”巧云苦笑著喊道:“趙小姐是金鈴兒的姐姐……”

  本應該哭的趙橙突然笑了起來,然后抬頭看向了左柔,也不生氣。

  “哎呀呀!”左柔受到挑釁,怒氣槽一下就滿了:“妖尼姑你笑什么呢你?”

  趙橙卻仍是不言語,只是默默收起了胭脂后朝巧云雙手合十行了個禮,然后便開始幫忙收拾起了桌子。

  “妖尼姑!”

  巧云連忙上前拉住了左柔,小聲道:“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她都這副樣子了。”

  “我就是氣不過!”左柔哼了一聲:“看到她就來氣,以前不是挺威風的么,現在怎的就不敢跟我打一架?”

  而偏偏這時,妖尼姑突然俯下了身子湊到左柔耳邊小聲道:“小碗兒乖,不要鬧。”

  “你……”

  看著她遠去離開的背影,左柔氣得牙吱嘎吱嘎的直響,指著那邊對巧云說:“她挑釁我!”

  “小姐……”巧云也覺得奇怪,剛才那一瞬間,趙橙的眼神……就像個繪本中的女妖,讓人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而此刻的已經坐在了議事堂前,主咖自然是福王爺,旁邊都是朝中革新派的重臣。

  “近日來,多地鄉紳鼓動百姓作亂。此事該如何處置?”福王抬起頭看了一圈,最終定格在了身上:“你說。”

  低著頭看著手邊的報告,沉思片刻后說道:“鄉人多愚昧,容易被蠱惑。此事斷不可以謀反作亂而定,川之淤塞,宜疏不堵。成立宣傳隊吧,書卷如今不得而入,讀書人也不得而入,那我們便用戲文、用歌舞、用最庸俗的東西把改革的內容推下去。”

  福王抬起頭看向周圍:“諸位意下如何?”

  老丁輕輕點頭:“此法可行,但短時去哪里尋來許多宣傳之人?”

  “龜公妓女們包括在崗的退役的,大宋沒有八萬也有五萬。”輕笑道:“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他們本就是干的這些事情,倒也方便,劇本我來寫就是了。”

  他的建議讓一屋子男人是哭笑不得,但又不否認他的法子的確是最快最有效的。

  “別這么看著我啊,管他黑貓白貓的,能把耗子逮著那就是好貓。不然諸位想個法子?這個階段只能如此了,我也只能想到如此了。”說完,眼睛突然瞇了起來,寒光四射:“要么就來一場硬的,三年考試不及第者,統統下鄉勞動!管他是什么高門大戶、官宦子弟,統統滾去鄉下種田去,種滿五年回來分配工作。”

  在場的人無一不打冷顫……照這么看,的確是好,可是那也太苦了吧?

  沉吟片刻:“其實也不是不行,剛好與扶貧國策和教育改革的政策也契合,可以試試。單憑自愿吧,要么扶貧有成果要么硬干五年,反正在家坐著考試也不一定能考上。反正不能繼續保持這種制度不下鄉的情況了,要改!必須要改。挖墳掘墓的事我都干了,就不在乎什么讀書人不沾陽春水了。”

  福王輕輕搖頭道:“此事再議,先平息動亂吧。”

  “嗯。”老丁點頭道:“先將輕重緩急之次序分好。王爺,我以為如今之策,仍是先禮后兵。鄉紳作亂不成氣候,出兵極易平息,但若是貿然出兵恐是與新政有背。先是以勸為主吧。”

  搖頭道:“不太可能,武裝力量還是要出動的,沒有槍談什么禮,但是方式可以換換,還記得我那個大喇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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