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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二年三月17日 晴 三軍大呼陰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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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計傍晚的開閘放水并沒有實施,因為城里的情況越來越復雜,宋北云現在已經命人抵近城門三百丈以內了,這是八牛弩的射程范圍,正常來說是比較危險的,但現在看來……守城的士兵不光心不在他們身上,眼睛都還不在他們身上。

  “三三陣型!我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三三陣三三陣!不然人家一波箭雨過來,你們都得去領撫恤!”

  宋北云把幾個湊到一起的大頭兵給踹到分散開來,而他自己則在蠻牛的掩護下迅速跳入了戰壕之中。

  “動作都快點!快點挖!深度不能小于七尺!”

  張羅完戰壕的事,宋北云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看到已經近在咫尺的城墻,他長出一口氣:“兄弟們!一個時辰之內,得給我掘進到三十丈內!快!”

  宋北云大概估算了一下城墻的高度和拋射物的重量,不管是熱水熱大便還是石塊,最遠距離大概就是十幾丈左右而護城河則為十五丈,三十丈大概就能夠處于相對安全的范圍之內了。

  一個時辰之后,宋北云他們終于來到了城墻下頭,仰望高高的衡陽城,宋北云舒了一口氣,踢了一腳身邊正在啃餅子的蠻牛。

  “別吃了。喊話問上頭,城里發生什么了。”

  “大帥,他們能答應么?”

  “讓你喊就喊,廢話忒多。”

  蠻牛放下餅,取下竹筒做到水壺喝了一大口,仰頭沖著城墻上大聲喊了起來:“城里的弟兄!能聽見嗎?”

  雖然城里的聲浪正在翻涌,但誰也經不住這驚雷一般的炸響聲,宋北云吃過虧,所以在他喊話之前就跑得遠遠的,而在那蠻牛身邊的大頭兵差點被這一嗓子給喊出了腦震蕩。

  他的聲音傳到了城墻上,被守衛城墻的兵丁聽見,其中有人回頭一看,卻是發現外頭已經被挖出了一條壕溝,從城墻上根本見不到人,但時不時露出來的兵器卻說明里頭少說是有幾百號人的。

  那兵丁連忙跑去提醒鎮守城墻的指揮使,然后指揮使也匆匆的趕了過來,剛過來就聽聞下頭有個大嗓門在喊著。

  他也試著讓人沖下頭對話,但他手底下到底是沒有蠻牛那樣的頂級人才,在比試嗓門這個環節上,輸的很徹底。

  不過這指揮使也不笨,他連忙找來紙和筆寫了一封短信,讓人掛在火把上扔向了王師的方向。

  “去,把那火把撿來。”

  宋北云指著不遠處的火把對蠻牛說:“快點,別被人放了冷箭。”

  “哎,好嘞。”

  蠻牛一個健步跳出戰壕,直接在地上翻滾了起來,而城樓上的指揮使看著城下的那個不斷在地上打滾的人,表情漸漸的凝重了起來,完全不明白這人為何要這般……

  取到了火把,那蠻牛還站在原地看了一圈,確定上頭有封信之后,又一次趴在地上開始翻滾著往回跑……

  “嗷……”宋北云用手捂著臉:“沒想到小小的軍營里竟然有如此神勇之人……”

  等一身塵土的蠻牛翻回了戰壕,他將火把遞給宋北云,還炫耀似的說:“大帥,你看俺可還成啊?”

  “你娘的……”宋北云不想跟他說話,畢竟就剛才那一手,城里有人想要干他,他現在都被釘得跟豪豬一樣了。

  打開火把上綁著的紙條,借著微弱的光線仔細看了一圈,宋北云的眼睛豁然睜大。

  “大帥,寫了啥?俺不識字。”

  宋北云把他巨大的腦袋推開:“說是城中被挾持兵士正效仿王師以紅布起義,正在與叛軍開戰,其中還有深明大義的百姓。”

  宋北云瞇起了眼睛,從懷里拿出一簇手持的信號煙花:“鐵牛,你跟城樓上的人說,讓他們打開城門!義軍與王師皆以紅布綁臂。”

  蠻牛點頭,深吸一口氣朝上頭喊了起來:“俺們大帥說了!你等打開城門,讓兄弟們以紅布綁臂,王師助你等一臂之力!”

  聽到下頭的話,城墻上的人便開始以火把打出了旗語,表示接到了指令。

  宋北云則拿出那柄煙花引燃,一簇明亮的火光沖天而起,接著在天空中炸了開來。

  遠處大營中的人看到這個信號,二話不說立刻整隊開始前進,而在他們前進的過程中,原本緊閉的城門吱吱嘎嘎的打開了,并且里頭的人拿出了長條的木板開始在護城河上鋪設臨時的通道。

  宋北云半蹲在戰壕中看到這一幕,心中暗自好笑。這幫人到底是鬼精鬼精的,他們是叛軍還是義軍,宋北云心里有數,他們心里更有數。

  但這一招顯然就是直接扭轉了整個輿論風向,就把他們從叛軍變成了被迫無奈的義軍,之前沒有反叛是因為敵在核心區,他們贏不得,可等王師一到他們便里應外合。

  這合理么?其實是不合理的,但成年人的世界大部分時候不講道理,講道理那是小孩子干的事,成年人是要臺階的。

  事后刑部會怎么追查,那其實也不會把這些人怎么樣,法理之外也是需容情面可講,造反是真的造反了,但起義也是真的起義了。原因無外乎就是妻兒老小被人操控啊、手下兵丁被人威脅啊、身邊將領被人策反啊。

  官么,以后肯定是沒的當了,但至少命絕對是能保下來的,大宋別的不行,這一點還是很到位的,那就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一般不會去霍霍這種給自己也給朝廷臺階下的人。

  這要是放大明朝,這座城鐵鐵的要打上幾個月的,里頭的人就算是吃人也絕對不會輕易開門,因為開門不開門都得是一個死,不開門還能有一搏之力。

  這個事吧,有利有弊,弊端也許就是因為大宋的習慣性找臺階,所以三百年歷史里發生了四百多次兵變,但優點也不是沒有啊,四百多次兵變一次都沒成功。

  不過宋狗關心這個?他一點都不關心,等到攻城炮出現之后,未來就不會有兵變這種東西了,從根上挖斷它。畢竟不管什么年代都講究一個窮則攻心為上,富則地毯轟炸。

  哪怕對方城里有一百個諸葛孔明能夠舌戰一萬群儒,但只要喀秋莎一響便成了“反方辯友您好,這是我方論點”。

  所以現在么,他不需要治本,就治治標得了,治本的事留給火箭彈和攻城炮。

  大門洞開,紅巾軍如潮水一般轟鳴著奔涌而去,原本已是力有不逮的城內“紅巾軍”一下都傻了,他們都沒有預料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當然,比他們更傻的是那些沒有佩戴紅巾的叛軍,他們都不知道從什么鬼地方突然竄出如此多的叛軍中的“叛軍”。

  宋北云部這幾天主要作戰力量都在休整,雖然吃的算不得多好,但頓頓有而且管夠,再加上偶爾吃些肉,這體能可不是城里這幫被圍困多日的家伙能比的。

  這王師進城之后,其實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翻身農奴做主人的感覺,畢竟他們中絕大部分人當時就是這樣給打蒙的,如今受虐者成了施暴者,那還不得狠狠的干回去?

  所以這幫人下手極狠,玩命的拼殺,那些原本城內的“紅巾軍”看到這幫人一個個舉著長槍嗷嗷叫著往前沖,小老弟們都嚇傻了,這么些年都沒見過打仗這么賣力的。

  滿腔憤恨的王師沖起來之后那叫一個摧枯拉朽,原本城市巷戰還是比較麻煩的,但這幫人生生打出了那種在草原上餓急眼了去掏兔子洞的氣勢。

  宋北云在浩大的攻勢之中進入了城中,城墻上的部隊已經換了防,他毫無顧忌的走在凌亂的街道上,閑庭信步的樣子還頗有些名將的風采。

  如果身上沒有穿步人甲沒讓三個壯漢持盾保護他就更好了。

  “你看見沒,其實當這些人失去控制之后,他們是有多恐怖。”宋北云對男裝的妙言說:“你還總是覺得無所謂,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把你護在身邊了吧?”

  這時一隊頭盔上插著羽毛的士兵提著長槍進入城門,他們列隊整齊,一邊小跑著從道路兩邊分開,一邊高喊著:“注意軍紀,掠奪者殺、奸淫者殺、縱火者殺、擾民者鞭……注意軍紀……”

  這是宋北云部特有的職能部門,叫憲兵隊。他們不用打仗,就是專門出面維持軍紀和處理一些糾紛的。

  這幫人的權限很大,即便是指揮使看到他們都頭皮發麻。但也正是因為這個隊伍的存在,宋北云所到之處并沒有激起民憤,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一支混血混到都認不出來的雜牌軍到現在還能維持相當的訓練度和組織度。

  “報!云帥!虞城拿下,守將已被斬殺!”

  宋北云哦了一聲:“憲兵隊指揮使呢?迅速接管城市!”

  “得令!”

  大隊的人馬分了出去,開始在各個街口形成駐扎和防御圈,防止城里的叛軍死而不僵。

  而這時,前鋒跑了回來,其中一人手中拖著一個木板,木板上放著的是一個人頭還有大印、兵符等東西。

  “嗯?”宋北云愣了片刻:“傅懷古這么年輕???你們他媽的是不是冒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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