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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血戰杳夢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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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令狐翔動手,屋內那早有準備的十人便也紛紛躍起,各自拔劍。

  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因為這樣便可以在群毆勝利之后說一句“是你小子先動的手,可別怨我們人多欺負人少”。

  所謂的江湖規矩可是真被這幫老油子給玩兒明白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秒后,離門口最近的賈沙白已是橫劍在前,輕輕松松便擋開了令狐翔那第一劍。

  作為這“河北十劍豪”的大哥,賈沙白的劍法自是十人中最強的,他肯定不會連令狐翔非全力的一劍都接不下來。

  當然了,此時的令狐翔也并不是抱著要“殺人”的想法在出劍,他只是出招警告罷了,所以手上是留了余地的,若他真是全力,賈沙白也不會擋得如此輕松。

  但,令狐翔手下留情,不代表他的對手們也會留情……

  一息過后,只見那賈沙白一劍接完,立刻便轉腕運式,閃電般回刺了一招“虎口撩須”。

  一旁的鄭自器作為“河北十劍豪”的二號人物,也是不甘落后,他即刻跟上,出一招“山前落草”,與賈沙白的劍式同時殺到。

  眨眼間,兩道劍鋒便已欺近令狐翔身前,分別攻向了他的“肩井”和“大橫”二穴。

  而令狐翔呢……倒也不慌。

  他那“不敗劍法”在防守層面上可是天下無雙,連沒有完全“劍魔化”的蕭準他都能拖住個一時半刻,就眼前這什么“伏虎劍”、“落寇劍”肯定是對他構不成什么威脅的。

  乒乒——

  兩招殺至,兩聲脆響。

  令狐翔只是墊步一撤,劍劃銀弧,便以一個一擊兩鳴的簡單動作破招而退。

  然,屋里那十位可沒打算就這么停手——既然打斗已經開始,而且“令狐翔先動的手”這個條件他們也等到了,那今天他們不把混元星際門這兩個小子打趴自是不會罷休的。

  呼呼呼……

  很快,伴隨著陣陣衣袂掠起的風聲,那“河北十劍豪”已從“星臨閣”內先后沖出,沖著廊上的令狐翔和林元誠猛攻而來。

  令狐翔因為站位靠前,且劍已出鞘,所以那第一輪如雨般的攻勢全由他一人擋了下來。

  而就在這時,已經忍無可忍的林元誠開口了。

  “師兄,你且歇會兒,讓我一個人來!”

  小林說這話,并不是因為他不放心令狐翔的實力,而是因為他現在相當憤怒。

  您想啊,站在他的角度上看:來京城時日也不短了,好不容易走了點運,偶遇了法寧這么個有門路的掮客,找兵器的事情終于有點眉目了,卻被一幫認都不認識的江湖惡霸截了胡;這幫人干完這種明顯是欺負人的事情之后,還一點面子都不給,擺出一副故意挑釁的姿態來踩咕咱混元星際門,那我不在你們身上泄泄火,說不過去啊?

  因此,話音落時,林元誠的手已然放到了劍上。

  劍,是普通的劍。

  人,卻是不凡的人。

  身擎立,劍冷握。

  刃未出,意已發。

  即便是“河北十劍豪”這種由一群二三流劍客組成的集團,在林元誠即將出劍的一刻,也感覺到了什么……

  但感覺到危險,并不意味著就能避免危險。

  叱嚶——當!

  聽到那出劍之聲時,賈沙白握劍的那只手就已經麻了。

  其劍刃上傳來的打擊力震得他不由得將兵器脫手,而就在他放開劍柄的剎那,林元誠已補上了第二擊,將對手脫手的武器擊向了天花板。

  咔——

  下一秒,賈沙白的佩劍可不僅僅是插進了天花板而已,而是劍尖向上戳穿了天花板,直接破開一個窟窿飛到了屋頂外面,再沒有落回來。

  見狀,賈沙白驚愕無比,對劍法頗為自信的他,怎么都想不到會被一個比自己年輕十多歲的劍客一招就震落兵刃……即便對他這種不是特別要臉的人來說,這也是奇恥大辱。

  但他還沒來得及品味這份恥辱,小林的后招已至……

  失去兵刃、正在震驚中失神的賈沙白緊接著就被林元誠一腳窩心踹就給踹回了房間里,其整個人倒栽著摔落在了酒桌上,把那桌子都砸斷成了兩瓣兒。

  眼見此景,鄭自器等九人也都被鎮住了,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可惜為時已晚……

  解決了一人后,林元誠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他立馬就身形再進,招起鋒騰,殺入其余九人之中。

  同一時刻,同是在杳夢樓的頂樓。

  有兩人,正倚著欄桿,遠遠看著星臨閣外的這場熱鬧。

  他倆,一位,是這大朙朝的公主之一,朱青赮;另一位,則是伺候青赮公主多年的老太監,張季慨。

  和此刻正在遠觀著這一幕的其他吃瓜群眾一樣,他們也是聽到了剛才令狐翔與十劍豪開打的動靜才出于好奇走到房間外頭來瞧瞧的。

  什么?你問為什么公主和太監要來逛窯子?

  其實也沒啥特別原因,就是小姑娘沒來過這地兒,好奇想來看看,那老張也只能作為保鏢跟著進來了。

  而此前他們進來的時候呢,老鴇也是一眼就看出——這倆一個是女扮男裝、另一個是不男不女。

  以這老鴇的精明,自不難猜到這小姑娘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她也是心照不宣,既沒有說什么多余的話,也沒讓手下的姑娘上去“貼身搜查”,她直接就以接待貴客的規格差人恭恭敬敬地送這兩位上樓;他們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別的一概不做、也不問,連姑娘都不主動往里派。

  這么一來,朱青赮這青樓逛得便跟茶館兒差不多了,正當她坐了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聊,要回去的時候,嘿!外面來熱鬧了,有人打架。

  青赮公主對這種江湖恩怨最有興趣了,一臉興奮的就跑出來看,那老張肯定得出來陪她看唄。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還真有驚喜。

  本來……以張季慨的武功,一般的武林中人,他是不會放在眼里的,他也沒有指望過能在一樁青樓打架的事件中看到什么高手。

  卻沒想到,他一出來,便正好望見林元誠出手。

  假如張季慨的武功沒那么高,他或許也看不出太多信息,但他偏偏是在大內可以排前十的高手,所以他很快便看出了林元誠所使的“伶俜嘆”有多高絕,且他隱隱從少年那揮灑自如的動作和劍法氣質的契合度上看出了這是一套自創的、而非學來的劍法。

  作為一個武者,張季慨自然明白,在林元誠這種年紀,有這樣的修為,意味著什么……

  所以他不禁脫口而出,輕聲感嘆道:“此子不出五年必成絕頂高手啊……”

  說完了,張季慨才忽覺不妥,心中暗道:“糟了,我怎么說出聲來了,若被青赮小主聽到,問我這小子的天分與其孰高孰低,我該如何……”

  想到這兒,他趕忙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朱青赮。

  還好……后者似乎沒留意到他的話,仍在一臉興致盎然地盯著遠處的打斗。

  見此,老張才松了口氣。

  但他并不知道,其實朱青赮不但聽到了他的話,還牢牢記住了,只是她并沒有當場去追問而已。

  這位平日里被所有人都認為“天真可愛”、“不諳世事”、“只是玩兒心大”的公主……

  這位連張季慨這個看著她長大的人都覺得“沒什么城府”的公主……

  有時卻是會做這種事的。

  但她究竟是單純的聰明、記性好,還是在裝糊涂,這就無人知曉了。

  回到林元誠這邊,戰斗,仍在繼續。

  雖然在最初的一輪拼斗中,這“河北十劍豪”中的每一位都被小林給揍了一遍,但他們還沒認輸。

  因為方才第一個被踹飛的賈沙白趁著其他九位“劍豪”被小林收拾時,已在屋內重新爬了起來,并順勢從法寧帶來的那些寶劍中奪了一柄,復又殺出。

  而他的這次反撲,也成功改變了他們單方面被吊打的局面……

  您別看這姓賈的剛才在林元誠手上過不去一招,這寶兵刃到手后,情況立刻就不同了。

  首先,林元誠怒歸怒,卻也不至于喪失理智到僅僅因為這么個事情就對這幫人下死手;畢竟人家也是有點名氣的江湖正道中人,你若為了這個級別的沖突和挑釁就趕盡殺絕,有點說不過去。

  因此,林元誠的攻擊還是以破人招式、落人兵器、補以拳腳為主,而不是直接用劍去捅喉嚨插心臟斷手斷腳……

  而這,就勢必要產生“兵器交擊”的過程。

  其次,林元誠手上這把鐵劍,只是在鐵匠鋪里隨便買的臨時過渡品,他也沒使多久,既不趁手也不熟練。

  在這種前提下,對方拿把寶兵刃來跟他打,那結果自然是……

  當——

  劍鳴鏗然,鐵劍驟斷。

  盡管林元誠在手上的劍斷裂之瞬立刻反應、調整,卻還是被對方的劍招余勢掃破了衣襟,劃傷了前胸。

  那傷口雖淺,但因寶兵刃鋒利不凡,所以傷口處的鮮血是在被劃破后的數秒一下子噴出來的,顯得頗為夸張,也搞得林元誠的衣服上一片殷紅。

  “哼!剛才賈爺我見你年輕,故手下留情,誰知你小子不知好歹,竟乘勢打落我兵器還給了我一腳,現在知道怕了吧?”賈沙白說這話呢,也沒指望林元誠會信,他主要是說給圍觀的人聽的。

  因為這會兒這杳夢樓上下已有不少人聽到動靜后聞聲而來,站在不同的位置在朝這兒看了,而這其中,大部分都不是什么武林人士,他們看不懂這對決中雙方的實力差距,也不知道寶兵刃和普通武器對抗的優勢有多大,他們只知道剛才林元誠把這“河北十劍豪”打得落花流水,而現在賈沙白一個反擊又將其弄得鮮血橫飛。

  賈沙白就是希望用這話來蒙一蒙外行,給自己找回場子,僅此而已。

  而這時的林元誠,卻只是平靜地低頭,看了看胸前的傷口,然后再緩緩抬起頭來,冷冷言道:“你這一劍,若不是我退得快,我可能會死啊……”

  “哼……知道就好,你……”賈沙白很得意地接了一句,但正當他想順著“你要是識趣就如何如何”這個路子往下說時,他忽然頓住了。

  因為這一瞬,他感覺到了一些東西。

  一種讓他渾身冰冷、呼吸困難、如同有形的死亡般的東西,籠罩住了他。

  “慢……慢著……”賈沙白還想說些什么。

  “今日這么多雙眼睛都看到,這可是你先要殺我的……”但林元誠并沒有讓他接著說的打算。

  小林就這么握著一把斷掉的鐵劍,再次邁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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