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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請好好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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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安三人雖都累極,卻因著各自心頭事,睡得并不踏實。

  尤其是長寧,窸窸窣窣翻身不停。

  榮安問她緣故,她只說腰酸腿軟睡不著。

  見她不說實話,榮安也懶得再問。

  天亮后,各支隊伍再次開始準備新一日的狩獵。

  由于今日是從營地出發,往山林深處走后,可以預測各隊收獲肯定將遠比昨日要好得多。所以幾隊都摩拳擦掌在做著最后的準備。

  如朱承熠所料,皇上為了顏面將昨日事擱置了,所以他允太子再次回了朱永澤隊伍。

  只不過這次朱永昊身邊,再不見了昨日的阿宣和飛虎,相反皇上的侍衛卻多了好幾個。

  “你真不來我們隊伍?”榮安拉了往朱永澤隊伍走的常茹菲。

  “茹菲,不如你便留在營地吧。既用不著折騰,還安全,午后跟營地御林軍一起出山。”長寧卻是突然來插話。

  安全?怎么?跟著自己和朱承熠不安全?榮安忍不住多看了長寧兩眼,心頭古怪更甚……

  常茹菲依舊拒了。她表示,經過昨日事后,今日的太子,絕對不敢再動她了……

  又一輪狩獵開始。

  各隊從營地下來便分散幾個方向各自走去。

  越往大山深處走,林木也越發高大粗壯,有些林子甚至遮天蔽日,不管大小動物都明顯多了不少。

  長寧依舊心不在焉,沒了昨日勁頭,打獵也興致缺缺。

  阿暮還是緊跟榮安,給她不厭其煩遞了一支又一支的麻藥箭。

  榮安今日亦有長進,在漸漸摸出門道后,獨自獵殺了一頭狼。

  一個上午又這么平靜過去。

  朱承熠隊伍剛好來到了一處有潺潺溪流的峽谷地。這片水草茂密,野花遍布,美景如畫。遍地圓潤的鵝卵石,更給此地添了幾分野趣。

  他們當即便決定,在這一片休整用午飯。

  眾人剛剛席地坐下,便見對面山上也有一支隊伍。

  只看那倍于其他隊伍人數的陣仗,立馬可辨是皇帝隊伍。

  對方似乎也正在找地方休整,瞧見向他們揮手示意的朱承熠后,便開始下山,顯然是打算前來這一片兩隊匯合。

  對此,榮安心下是歡迎的。

  誰叫皇帝那里好吃的最多呢!

  老爹帶那隊過來后,她又可蹭吃蹭喝而不是光嚼大餅肉干了。

  也是這時,天空炸開了一朵焰火。

  藍色的。

  “藍色是郝巖隊伍的。”朱承熠微一蹙眉。信號彈的方向來自西北邊,確實是郝巖隊伍前往的方向。“他們走得快,應該是遇上猛獸了。”

  “不會有事吧?”

  “沒事,放信號彈主要是為了讓附近的巡守前往幫忙。畢竟狩獵只最后半天,可各隊信號彈都還沒用。說不定是獵物太多拿不了也沒準。”

  顯然,皇帝隊伍眾人也是這么想的。

  他們只回頭看了眼,便繼續下山往峽谷這邊來了。

  他們在中路,看信號彈起的方向,離這兒足有兩三個山頭,什么忙也幫不上。

  不過,又見一顆信號彈升空。

  依舊是郝巖隊伍的藍色。

  眾人摸不著頭腦的同時,卻見天空再炸開了一橘色信號彈。

  “泰王隊伍的。”朱承熠解了榮安疑。

  天空中,橘色和藍色幾乎交融在了一片。可見那兩支隊伍很可能是在一起。

  “獸群!”朱承熠,虞博鴻和皇帝等人幾乎第一時間有了這種同樣反應。

  郝巖和朱永泰那兩支隊伍今早是最先出發的,應該跑得最遠。

  昨日郝巖錯失了巨熊,今早特意帶了獵鷹和獵犬,想來是有所發現才連發兩個信號。

  這就對了。

  難怪昨日猛獸那么少,虎豹壓根未見,熊也只郝巖隊伍找到,想來是被陣仗所驚,都往一處聚去了。

  而能讓兩支隊伍同時發出信號,只可能是有所大發現。

  兩隊加來有百人,這都拿不下,只怕動物數量要么可觀,要么便有難搞的猛獸。

  想到這一點,所有人幾乎都有些亢奮。

  連皇帝隊伍下山的腳步也遲疑了。

  設想面對的可能是一群百八十只的豬羊狼豹,確實讓人熱血澎湃。

  相比體力充沛的年輕人,皇帝一想到需要連翻幾座山,還要馬不停蹄狩獵,難免略有擔心自己體力不支。他雖面上沒有表露,心里卻做了思量。

  他不愿服老,更不愿讓其他人認為他“老”,所以,藏拙是他的選擇。反正昨日隊伍成績雖是郝巖隊伍最強,但個人獵物方面,皇帝的成績卻是最好的。

  證明了寶刀未老,也就夠了。他不去!

  于是皇帝一揮袖子,示意了他隊伍的一眾獵手,讓他們若是愿意,可以前往信號彈方位支援圍獵。

  如此,他的隊伍便一分為二。

  皇帝帶著虞博鴻和一眾侍衛繼續往峽谷而來……

  這邊榮安也在詢問朱承熠是否要去支援。

  朱承熠給了個否定的答復。

  “三枚信號彈一出,只怕整個獵場至少半數的巡守侍衛都會趕去。而咱們在峽谷,比皇上隊伍他們還得多翻一座山。等到那兒,只怕那片至少已經聚集了好幾百人。咱們很難有所收獲,不如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朱承熠觀察了四周,最后將視線定在了正下山過來的皇帝和虞博鴻身上……

  “咦?”榮安驚喜發現,溪流上方靠山處,疑似瞧見了鹿角。

  鵝卵石上騎馬響動太大,榮安便放輕了腳步往前走了走。

  呵,可不正是一頭鹿嗎?

  它的半邊身子隱在樹后,正低著脖子喝溪水呢!

  只可惜,不在射程。

  獵物送上門,自然不會不要。

  朱承熠他們正上前迎皇上,侍衛們在負責生火抓魚,榮安打算獨立射鹿。只長寧和阿暮,跟在了她后邊五步的位置。長寧腳下一重,那鹿便是一驚,榮安一個眼神,讓長寧不許再跟來。

  眼看差不多到了射程,榮安思量著必須拿下,卻又沒把握一擊即中,便索性從阿暮那里背過了箭囊。

  再往前走了兩步后,她拉弓,瞄準,預備射擊。

  榮安端的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想要讓不遠處的皇帝和老爹都瞧瞧她實力。所以這一次,她尤其認真。

  沉心,靜氣,深吸一口。

  準備就緒。

  她一定能行!

  放箭!

  榮安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射出的箭和前方的鹿身上。

  所以當阿暮突地一聲厲喝“小心”傳來時,她差點沒回過神來。

  后知后覺間,當她瞧見冷箭飛來,這才察覺到破空聲,一身雞皮疙瘩伴著后背騰地而起的冷氣瞬間席卷全身。

  阿暮一個閃身,已到了她的身前,給她擋下了飛來的一箭。

  一根利箭被打落。

  榮安一身冷汗,深知差點丟了小命。

  前方林子有埋伏!

  一聲求救還沒出口,又是“嗖嗖嗖”的聲音傳來。

  這一次,至少來了五六箭!

  榮安只想罵人,這是有人要射殺她!

  還是要讓她必死的那種!

  有人是看準了朱承熠去迎駕,所以放鹿引她離開眾人。好在,阿暮一直跟隨著。

  右后方不遠處山上的“護駕”、“來人”,“有刺客”等聲音已經傳來,皇帝他們發現了不對。朱承熠和虞爹的聲音也已傳來。

  然而,阿暮的劍在馬上,手里只拿了一根長箭,雖將榮安藏在身后,卻明顯有幾分力不從心。

  “糟!躲!”阿暮一嚎的同時,榮安也瞧見,左邊也有箭飛來。左邊山上竟也有埋伏!

  榮安剛打算趴下,卻是后腰帶被人猛地一拽。

  身后人直接擋在了她跟前。

  這次擋來的是長寧。

  長寧可不是阿暮,雖然幫著榮安打落了幾根箭,可到底能力不夠。

  她又怕箭會漏過她射向身后榮安,所以躲避的動作幅度并不大。

  可山上箭卻是不斷射來。

  長寧躲不開,左臂中了一箭,瞬間血流如注,一袖的紅。

  如此遠距離,這射殺力卻是非同凡響。

  榮安一細瞧下,發現山上橫石立著的三人已直接露出了身形。

  可恨啊!

  對方用的分明就不是弓箭,而是弩。

  還是可以一發多箭的弩,威力和穿透力遠比弓箭強,在狩獵里嚴禁使用的弩!

  什么深仇大恨,對方如此勢在必得,才抱了此般必須讓自己喪命的亂箭射殺之勢?

  血腥味已至,榮安又豈能讓長寧做擋箭牌?

  “長寧,你過來!”受了傷的長寧還擋在榮安跟前,榮安只得從后面將她往后拉。

  這一瞬,她瞧見山上幾人又一輪箭射了來。

  特么!這是要她死在朱承熠和老爹眼前嗎?好惡毒的心思!

  罷了,死就死吧!

  這一瞬,她突然就想到了星云所說的“血光之災”,指的,大概便是此刻了吧?她是否如他所言吉人天相她不知,卻知星云的護身符沒用是真的。

  狠狠推開長寧后,對面射來的箭已到了跟前。

  可這一次,還是有人擋在了她跟前。

  朱承熠。

  他到了。

  用一種幾乎是飛身撲來的姿勢。

  足足九支箭,上下左右,勢不可擋,勢在必得。

  朱承熠亂弓揮出去,打落了七支箭,可還有上下兩支,卻一支射中了右胸,一支在他大腿擦過……

  中箭的他往后倒去,帶著被他完全擋在身后的榮安一起往后。

  榮安抱著他,接著他,與他一起倒了地。

  這一瞬,鼻間全是血腥味。

  她摟著他腰的手一下被腥紅染上。

  摔在地上,榮安卻感覺不到疼,只覺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腦袋里嗡的一聲。

  他中箭了!為了她!

  她手腳發顫發軟,似連氣也喘不上來。

  好在,好在,好在侍衛們也都及時趕了來,紛紛或舉箭往山上射,或幫著來擋箭。

  無疑,對面山上的都是瘋子。

  他們寧可冒著中箭的危險也不躲,依舊在亂箭發來。

  “箭!我有麻藥箭!”榮安將她的箭囊送了去。

  她恨!很想親手放箭射穿那些人,可她的手抖得太厲害,托著朱承熠都似用完了所有氣力。她不想讓那些人逃脫。

  信號彈燃起,皇上那邊的一部分御林軍也趕來,對方見施箭再無成功可能,才悻悻離開。阿暮那邊亦是一樣,隱見有馬閃進了樹林。

  “射……射中了嗎?”榮安箭囊的箭已被射光,只剩了一個空囊在地。

  “中了,中了兩人。”有人回她。

  怕是調虎離山,穩定了心緒的虞博鴻也不敢讓太多人去追,只調了朱承熠隊伍里的八個侍衛,皇帝身邊的八個御林軍繼續追去……

  皇帝臉黑的厲害。

  他不太確定,對方究竟是沖虞榮安?朱承熠?還是自己?

  畢竟自己正在下山,距離朱承熠他們只幾十丈之遠。但有人挑釁了他天子之威是真的!還有朱承熠……皇帝腦袋是真疼了起來。這小子要是沒了,燕安地那里也沒法交代啊!弄個不好,要起戰事!

  此外……他不得不懷疑一刻鐘前,突然之間上天的那三枚信號彈也是一出調虎離山。調走了大部分的巡守,連他隊伍里的獵手也引開了一半。

  若真如此,對方手筆何其之大,這個計劃究竟有多少人參與其中?皇帝細思極恐,不寒而栗。

  另一邊,抱著朱承熠的榮安有些崩潰。

  他腿上那一箭還好,雖傷口略深,但到底只是擦傷。

  但右胸那一箭,幾乎洞穿。

  那血汩汩往外流,一點沒有要停的意思。

  不止朱承熠的衣,就是榮安的一身布衣也被血染紅染透。

  胸口有些撕裂般的疼。

  今生第一次。

  和前世朱永昊死時她的傷痛還不一樣,那次只是堵,只是難過,只是空,只是悲。

  但這次,是痛。

  手腳分明有些麻痹,可心頭卻痛得厲害。

  不知不覺,她已淚流滿面。

  她過于無措,壓根沒有注意到朱承熠與長寧有視線交流,也沒有注意到朱承熠其實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后才張口示意了她。

  榮安聽不清,只能將耳朵湊到他口邊。

  他道:“對不住……我不敢冒欺君之名……所以我剛剛有所保留……然后,沒能避開……但我不會死的……你放心。”

  隨后,他竟是笑了:“你看,你欠我一條命了……這樣,你應該不會再想逃了……你的命是我的,所以,請你好好對我……”

  說完這一句,朱承熠便暈了過去。

  榮安泣不成聲,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自然愿意這輩子好好照顧他。可他若因她沒了,那她又該怎么去還?拿什么去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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