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城司，張覽看著身前已經奄奄一息的李忠，臉上的表情甚是冷漠。
刑訊逼供的事情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做過了，不過現在重拾起當初的那些技藝，倒也一點兒都不生疏。
當然，他們的手段也不只是用刑那么簡單。
期間還用各種線索，包括巡捕司的內應，施府十夫人的身份等等，同時一點一點的侵蝕他的防線。
終于，張覽看著手中已經寫滿密密麻麻罪狀的幾張紙，微微點頭，然后一言不發的走向皇宮中的那一片燈火之中。
其實陳積的擔心有點多余，伺城司不同于京城之中的緝查司以及刑部，他們可沒有那些地方的規制流程，一般的人不會被帶入這里，但是只要進入這里的人，那就和有罪無罪之類的判決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們要的，只不過是幾張按了手印的結果而已。
至于里面所有的過程，都只不過是為了那幾張紙服務罷了。
施府之中，當第二波尋找李忠的下人無功而返之后，施茂的面色便已經黑如焦炭。
只是，從書房里待了半個時辰之后，他的一切好像都已經恢復如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既然心中的那些不妙感覺已經得以確定，那么著急也是無用，剩下的只要放棄李忠也就是了。
這個管事雖然能力不錯，深得自己器重，但是和自己比起來，無非就是另外一個曹敬而已。
好在現在李忠走失的時間還不算長，就算有些審訊，那李忠也能抗上些許時間。
剩下的，只要查清他在緝查司還是刑部也就可以了。
就和上次的曹敬一樣。
只是，一連過去兩天，他都沒有查到李忠身在何處。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在城郊外的家人，也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
那天的他是是害怕事情敗露，而事先帶人潛逃了？
不對！
施茂在片刻之中就否定了這個猜測，李忠雖然心思縝密，但同時也是膽大貪婪，如果僅僅是一些捕風捉影事情的話，那么以他的人性來看，是不可能就此逃走的。
只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他的家人是為何消失不見的？
一念至此，施茂的心頭突然升起一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常年撒網捕魚的人，突然不小心掉入水塘之中，然后頭上順勢就跟著落下了一張大網。
那感覺讓他的心頭劇顫。
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謀劃，從結實陳積開始，到推薦他入巡捕司，然后到和戎城。在他的聲望攀升之時，又在金葉山上設下圈套，取命加污名。同時又利用他和秦云裳互為鄰居，又走的比較近的關系，收買韓子邦為其揭發造勢，直到最后讓他因為滅門入獄。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悄無聲息，又無比順利。
但是正當自己的謀劃達到最緊要的關頭……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翻到最高點的浪花，經過短暫的戛然而止，繼而急速的下墜起來。
實話說，從表面的局勢來看，所謂的下墜也只不過是丟了李忠一家而已。
但是他施茂是誰，向來都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眼光的敏銳程度非常人可比。
好在……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李忠在獨自執行，自己只是動動嘴而已，從來也沒有留下過一絲一毫的證據。
然而，正當他想著如何與李忠撇清關系，并且“大義”滅仆之時，府中卻是來了幾個人。
已經做好準備的施茂還以為他們是緝查司或者刑部之人，但是當他們自稱來自伺城司時，施茂心中的那些鎮定亦或者是僥幸便開始慢慢的消散起來。
望水樓中，陳積和二皇子衛悌之再一次相聚在了頂樓之上。
“妹婿，這制絲和燒瓷的事情，你感覺要如何進行才好，快些還是慢些。”
身形又胖了一些的衛悌之抿完茶水之后開口問道。
作為皇帝的智囊，衛悌之自然早就在父皇口中得知了陳積的這個建議。
不同于衛紹，皇子衛悌之在聽到陳積的規劃之后，倒是冷靜許多。
陳積畫的餅確實是又大又圓，但是那只是外邊的一條邊圈而已，中間還有太多詳細的食料慢慢填充呢。
等到真正可以填充完的時候，這張餅吃起來才能有滋有味。
陳積聽著衛悌之的提問，自然是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這些事情如果做的快了，那從挖人到培訓，再到開工，這么多的事情勢必非常之趕，而且如果想要效益明顯的話，勢必還要在涼國幾個重要的郡縣大規模推廣。
一連串的事情下來，自然是要花費不少。在涼國這種國庫常年緊張的情況下，這種投入的風險就有些高了。
但是如果慢慢的，從精選巧匠開始，到細心培養相關匠人，再到從點到面的逐漸推廣，這么一套流程下來。
風險雖然降低到幾乎為零，但是……
到時候怕是連黃花菜都涼了幾遍了。
“還是快些為好。”
陳積沉吟說道：“而且，如果陛下和二皇子決定了的話，那么還有許多事情要同時進行。”
衛悌之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的心中想法。
岐國在渭州城已經開始不斷的增兵，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攻破金城的大戰做準備的。
雖然他的處事風格一致都是以穩妥為主，但是如果再慢個幾年的話，那這些投入怕是都要給岐國做了嫁衣了。
“嗯，西北的邊軍需要打通原來的那條路，還要試探一下那邊的圣月氏的實力如何，如果想要和西域那邊的人做生意，中間定然不能摻雜其他國家。”
陳積也是同樣點了點頭，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還有得提前做下市場調研，呃……就是看看他們喜歡什么。是絲是絹，是綢是緞，如果再加成衣的話，紋飾款式，顏色大小。
現在那條線已經斷了百年之久，而且咱們主要都是賣給他們的，所以這種事情也必須開始重視。”
“哦？”
衛悌之端起茶杯微微一笑，“妹婿果然做事周全，這么細節的事情也都考慮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