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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丟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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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血刀宗的路上,四匹馬兒并排在官道行駛著。

  寒冬來臨,風兒也有些凜然。

  王希月見徐晨正嘗試合攏長袍,她從自己馬兒背后抽出一個短袍子遞給他。

  徐晨微微一笑,接了過來鋪在身前。

  如今的他身體狀況大不如從前,筋骨也才恢復一些,體內內功只能堪堪維持運轉,要是強行運起內功,也只能激發出三層內力自保。

  原本幾日前,王芽兒是不想讓徐晨參加血刀宗的首席弟子之爭,畢竟只是給個面子的事,而之前讓徐晨去血刀宗的目的也是讓他認識年輕一代的武者。

  可現在不同了,因為少年英雄會的參加人選已經給老婆婆拍定是江如顏了、,所以執掌殿的眾位師叔哪敢反駁。

  老婆婆她在旋月派呆著幾十年,從來不參與派內任何事務,現在忽然插手讓江如顏參加少年英雄會,不管合不合理也都要答應,這是他們這些弟子對師祖的遵從。

  再說了,師祖她現在就在教育江如顏,想要把她身上的問題改正過來,相信有師祖出手,問題應該不大。

  而黃琳則有些難過,并非是對江如顏難過,而是對自己難過。

  沒想到自己的徒兒自己管教無方,先是徐晨代替管教,而后又是師祖出手幫忙,她這回真是丟臉丟盡了。現在她整日在飛月堂呆著,派內有事務都是讓弟子呈到堂內。

  對于王芽兒的提議,徐晨還是拒絕了,因為他也想外出走走,好歹關了半年,骨頭的確有些癢。

  而且他私下還和才楠、卿鈺聰兩人偷偷通過信,就是準備一起參加這個血刀宗之事。

  三人之間的感情也是因酒而起,在徐晨不用在木屋每日練武后,卿鈺聰得知徐晨身受內傷,筋骨受損,就騙他出來,說喝酒養身。

  本就無聊的徐晨給蠱惑幾下,就屁顛屁顛的出來與卿鈺聰飲酒,而后才楠回到玉琴宗,收到卿鈺聰的來信便也住在旋月派附近。

  三人每隔一段時間就相約飲酒,倒也樂哉。

  才楠斯文儒雅、處事不驚,卿鈺聰瀟灑隨性、大大咧咧,再加上個徐晨這時而調皮時而沉穩的定時炸彈,湊在一起竟然能玩得很開心。

  當然這些男人之間的小秘密,王希月是不知道的,知道怕不是要抽徐晨一頓。

  見徐晨畏寒,才楠關心起來:“徐兄,身子骨還沒好?”

  徐晨尷尬一笑:“派內每日藥物調理,才能恢復成如今的狀況,不然可能還要再差點。”

  卿鈺聰好奇問:“我一直想知道徐兄是受了什么傷,要知道以你的實力...坦白來說在我們四人里雖弱,可是放在外面也算是江湖上的佼佼者,難道是哪位前輩對你出手了?”

  “這倒不是,純屬因為個人原因。”

  見徐晨不愿意說,才楠自然不會為難,而卿鈺聰就不同了,逼問:“別藏著掖著啊,說啊。”

  “我師弟身體不適,就別叨擾他了。”王希月在一旁冷淡道。

  卿鈺聰立馬像吃了臭蟑螂一樣,面容差得很,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徐晨一見暗罵一聲舔狗:“其實也不是,就是練武時,與人切磋出了差錯。”

  才楠笑著應下,而卿鈺聰還想追問,可是抬頭看了王希月一眼,明顯不敢。

  卿鈺聰對王希月的愛戀可謂卑微,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王希月的錯。

  徐晨一直都想問王希月,問她對卿鈺聰到底有沒有意思,如果有意思的話,接受也沒關系,不喜歡那就拒絕嘛,沒必要這么吊著卿鈺聰。

  可是通過卿鈺聰的訴說,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原來卿鈺聰在兩年前的少年英雄會遇見王希月,便愛慕得一發不可收拾,就算少年英雄會已經結束了,依舊跟著王希月,她去哪便去哪。

  而王希月自然頭疼,當場把卿鈺聰教訓了一頓,聽說是打得服服帖帖,而后還說不會喜歡卿鈺聰。

  可卿鈺聰并不氣餒,這兩年以來,卿鈺聰只要有空,都會來旋月派拜訪,就是為了見王希月一面,不管如何,被拒絕了也要堅持!

  用卿鈺聰的話來說:王姑娘是個好女子,如果因為這點挫折就放棄,便是我配不上她!

  說得好不威風,現在卻如條老狗一樣畏畏縮縮。

  “話說立春的少年英雄會,徐兄是不參加了?”才楠見氣氛有些尬住,便主動問話。

  “的確,換了我派一名師姐參加。”

  “倒也是,徐兄你這一身傷,沒幾月功夫是好不了。”

  徐晨想到什么問:“話說才兄,立春的少年英雄會你可參加?”

  才楠笑而不語,而卿鈺聰忽然接話:“徐兄你竟然不懂,兩年前才兄已經參加過少年英雄會了,雖然他依舊未過二十,可是已經參加不了了。”

  徐晨好奇道:“我只知道我師姐奪了探花之名,那才兄與卿兄呢?”

  “嘿嘿,才兄可是奪得了兩年前的少年英雄會狀元之名啊。”

  徐晨驚呼,真的看不出來啊,連兩年前的王希月都打得過,實力可以算是很強了。

  “是各位抬舉。”才楠依舊很謙虛。

  “那卿兄呢?”徐晨問。

  卿鈺聰咳嗽幾聲沒說話,王希月臉色也有些不好,才楠見此哈哈一笑:“卿兄排名第四。”

  “哦?那名次也挺高的啊。”

  才楠饒有深意的說:“原本當初前三名爭奪還有些激烈,多虧卿兄忽然認輸,讓原本要抽簽輪排對打五天的比武,只用兩天就解決了。”

  “卿兄投降了?”

  “可不是,遇上王姑娘,直接雙手舉起來投降了,在臺上說什么不會動自己心愛的女人。”

  徐晨一臉驚愕,看起來很紳士的一手,其實巨臭無比。

  王希月多心高氣傲,徐晨與她相處近一年,都很知曉她的脾氣。

  要想博得她好感,還不如正大光明虐她一次,可能還會引起她的欣賞。

  卿鈺聰倒好,直接投降。

  怪不得王希月不喜歡他,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王希月忽然插口:“此事莫要再說了。”

  徐晨、才楠見此,哈哈大笑。

  而卿鈺聰則又吃了第二個蟑螂。

  在旋月派木屋,江如顏正坐在石凳上休息,每日她都會與老婆婆對上幾手。

  她從來都不知道被人虐是什么感受,因為她從習武到現在,動手的次數全部加一起也才三回,而且都是碾壓性的對局,所以她也從不知道被人碾壓是什么感覺。

  這回不同了,老婆婆親自上場,將她虐得死去活來,就算她毫不克制的使用內力,連老婆婆的一點衣角都損壞不了。

  老婆婆的實力早已達到返璞歸真之境,又哪里是徐晨、江如顏這些年輕一代能理解的。

  在給老婆婆親自調教過后,她對內力的掌控倒有些感覺了,不過依舊難度很大,只要她運轉內功稍微失神時,內力便會從身體崩騰而出,攔都攔不住。

  江如顏內心有些擔心,立春的少年英雄會期限將至,她不懂自己來不來得及改變自己。

  她真的不想再讓徐晨失望了,也不想讓師傅失望了。

  “孩子,這一個月以來,你的歡笑少了許多。”老婆婆在一旁笑著問。

  “是嗎?”江如顏奇怪的問。

  “之前你與徐晨剛來,我的木屋可是被你的笑聲打破了寧靜,原本徐晨那孩子就是不愛折騰的人,反而是你老是去主動折騰他。”

  江如顏臉微紅,沒有說話。

  “雖然我不知道一個月前你經歷了什么,不過之前愛笑的你,還是很可愛的,老身很喜歡,如今的你,笑容宛如被丟失了一樣。”老婆婆摸了摸江如顏的腦袋。

  笑容丟失了么?

  江如顏想強顏歡笑,可是發現嘴角剛挑起,竟然有些抽搐,發現笑不出來。

  老婆婆看在眼里,更是心疼:“別為難自己,老身沒要求你的意思。”

  江如顏臉色有些暗淡,她其實也很懷念自己像個孩子一樣,跟在徐晨身邊,隨意折騰玩鬧他,可是現在似乎做不到了。

  江如顏想了想,緩緩問:“太師祖,那弟子丟失的笑容,還找得回來么?”

  這個問題倒很少人這么問,老婆婆沉思了一會:“其實你笑容在哪里丟掉了,先想想自己在哪不見了回去尋,再看看能不能找回來...”

  江如顏雙眼精光一閃,站起身施禮道:“謝過太師祖。”說完轉身就蹦噠蹦噠的跑了。

  老婆婆在后面看得很是疑惑,因為她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呢,后面還有“如果撿不回來順其自然便好”。

  明明還沒說完,江如顏這孩子怎么和頓悟了一樣。

  老婆婆搖了搖頭回了屋內。

  江如顏運起身法快速奔跑著,她想回自己丟失東西的地方,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把笑容帶回來。

  這么長時間下來,其實她過得很累,她一直在盡力掩蓋,不要徐晨看出來,不讓身邊的人看出來。

  她現在很害怕周圍的人對她露出那擔心的神色,這讓她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問江如顏恨不恨徐晨?

  她不恨,在她眼中,徐晨依舊是她院子里那令人溫暖的太陽。

  徐晨對自己說些別人從不與自己說的話,帶自己見識別人從不讓她看的事情,就連師姐一事...也一樣!

  這回可不是下雨天,路上是有許多旋月弟子,她們見江如顏使用身法快速略過她們。

  她們實在驚奇,要不是知道徐晨已經外出有事,不然都以為徐晨又在后面追著她打了。

  其中一名師妹驚疑的問身邊的師姐:“江師妹去的方向,怎么有點像后山啊?”

  那名師姐一聽,大呼:“壞了!”

  江如顏再次踏上了后山的路,沒上去多久便慢了腳步,因為她也不是確定路線,上次是徐晨一直拖著她走,她也沒記住。

  還好后山經常有弟子上去掃墓,所以路沒幾下還是給江如顏尋到。

  來到一排排的墓碑面前,江如顏臉色有些蒼白,可是她咬了咬牙接著往深處走,開始尋找許師姐的墓碑。

  一盞茶后,江如顏也終于再次尋到了。

  與下雨天的模糊不同,冬天的些許陽光映射在墓碑的刻紋上,江如顏看得有些精神恍惚。

  似乎剎那間回到了許師姐與自己比武時的場景,她依舊記得許師姐對自己說:她是師姐所以會留手的...

  江如顏搖了搖頭清醒了許多,她臉色冷淡,喃喃道:“太師祖說丟失的東西要回來拾取就好,可是...我的笑容是在這丟的,我...我該在哪撿回來?”

  江如顏來回走了幾步,似乎在尋找什么:“不對,太師祖不會騙我...我的笑容,我的歡喜,我的開心...肯定就在附近,到底在哪。”

  越走越心煩,江如顏實在想不懂,自己丟失的東西,該怎么撿回來。

  笑容真的能撿回來么?

  江如顏有些無力的,再次坐到許師姐的墓碑前,她悄然落淚,覺得自己很是無能。

  “許師姐,師妹還是沒忍住...”

  這時一旁的樹林浮現出黃琳的身影,她隱蔽這氣息,見江如顏在這,很是驚慌,正要現身阻攔,便聽到江如顏的這句話。

  “在師弟暈倒的時候,我當時抱著師弟,與你發誓我不會再讓師弟他們擔心...”

  “可是我還是沒忍住啊...”

  “師妹無能...為啥死掉的人不是我,而是許師姐你...”

  江如顏咬緊嘴唇抱住墓碑,眼淚一滴滴落在墓碑上。

  黃琳心很是痛,剛剛在飛月堂,弟子說見到江如顏往后山跑去,她內心就已經猜測一個月前江如顏就已經知道許師姐的事,果然啊...

  “不行!”

  江如顏怒吼一聲,嚇到了一旁的黃琳。

  “我不能讓師弟、師傅擔心,我要成為...成為像大師姐一樣的人!”

  “以前人人都說我不行,都認為我不行,都想我不行。”

  “可是這回我必須得行!”

  “太師祖與師叔們已經答應我,讓我參加少年英雄會,我不能辜負她們的期盼!”

  江如顏雙眼布滿血絲,它飽含淚水,雙手抓緊墓碑,她想起徐晨過的話:“總有一天,我要與大家說,我能行...!”

  黃琳頓時淚如雨下,可卻泣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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