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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四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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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間侯,快看!”

  楊信一到科學院,就被天啟拉到了一個桌案前。

  宋應星正在那里擺弄著一個卡尺,而且是完全按照現代卡尺的標準用黃銅制造,精度肯定不是一個級別,不過就他們目前工作來講完全是夠用了。

  實際上單純的卡尺一直都有,從王莽時代發明以來并未失傳.

  清末吳大澂記載,他曾經見過五件流傳下來的王莽卡尺并做了拓本,不過他的著作中只有文字,拓本沒保留下來,但他對卡尺的文字描述,正好和現代出土的那個對應起來,他看到的肯定不是從王莽時代傳到清末的,肯定是后人一直在制造使用。

  “有這個東西,以后再做什么就好辦多了。”

  楊信拿過卡尺說道。

  “其他的呢?”

  他緊接著說道。

  宋應星默然無語地打開面前一個木頭盒子……

  三角板,直尺,半圓規,而且還是用水晶雕刻的,圓規,最重要的是還有繪圖筆,真正的鉛筆,用人工雕刻出來的石墨棒,夾在兩個木片中在粘合起來。

  手感還是不錯的。

  楊信拿起鉛筆感受一下,不得不說皇帝科學家就是好,只要想要的完全不需要考慮成本,畢竟天啟有一個世界上最富裕的帝國支撐。

  這一點是那些發明家根本無法企及的。

  可憐瓦特為了他的蒸汽機,光贊助商就熬死好幾個,而且還得靠額外發明了一樣東西賺了錢才維持下去,但這種事情在天啟這里,明顯是不會出現的,他想要什么都是最好的。無論這根鉛筆還是水晶的半圓規,全都是堪稱奢侈品級別,其他那些同樣也都不是隨隨便便找塊木頭板子,而圓規明顯是首飾工匠精心制作,甚至上面還雕了一條很小但活靈活現的龍。

  “拿紙來!”

  楊信拿著三角板說道。

  旁邊小太監趕緊鋪上同樣也是特制繪圖紙,據說是由宣城小嶺曹家最好的造紙工匠制造。

  “這是三視圖。”

  楊信一邊畫一邊說道。

  他畫的是一個閘閥的零部件,造蒸汽機當然必須有閥門,事實上把蒸汽機各種配套零件全造出來,本身就是一個大工程,所以楊信才自信能讓天啟五年心無旁騖,隨隨便便一個零件都不是一下子能完成的,光這一個閥門就能讓天啟忙很多天,這個不可能一次成功。

  “這個比咱們畫的那些明了,不過仍舊需要更細致的吧?”

  宋應星說道。

  盡管他看到楊信就想起這個混蛋的那些累累罪行,尤其是當年欺騙自己感情的惡行,但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自覺地擺出學生姿態,誰叫自己知識水平和人家差太多呢。

  “這叫剖面圖,接下來還有立體圖。”

  楊信說道。

  就是一個簡單的小零件而已,緊接著他就畫出了所有圖形,然后在一片驚嘆的目光中把鉛筆一放。

  “這叫標準化。”

  他說道。

  說話間他掏出一張折好的紙隨手遞給了天啟,皇帝陛下愣了一下,拿著紙立刻后退一步,打開掃了一眼,臉色瞬間就變了,緊接著轉頭狠狠瞪了客氏一眼。

  后者一臉無辜表情。

  天啟直接走到她面前,毫不客氣地把那張紙摔在她身上……

  “送奉圣夫人回家!”

  他用明顯壓抑著怒火的聲音說道。

  客氏愣了一下,看著那紙上內容起身想說什么,但天啟狠狠瞪了她一眼,他倆也算心有靈犀了,畢竟在一起二十年了,客氏拿著那紙什么也沒說,默默站起身走了,臨走前還用仇恨的目光看了看楊信。

  而天啟則轉身走回到楊信那邊,后者依然趴在桌子上畫圖,天啟也沒說話,看著他迅速再畫出一個零件,就這樣整整整過了半個時辰,楊信一刻不停地完成了一個閘閥的所有零部件圖,宋應星迅速把這些圖收集起來。

  旁邊就有專門的鑄造工匠,而且是精通失蠟法鑄造,原本是專門給宮里鑄造各種銅器的,這個對他們來說完全小意思,畢竟這個更簡單,至少和那些各種工藝品相比,這個真簡單得多。

  宋應星和這些工匠離開。

  天啟揮了揮手示意周圍剩下的人都走,這些人趕緊離開,最后就留下他們倆。

  “讓兄見笑了。”

  皇帝陛下帶著一絲苦笑說道。

  “陛下,女人之間很難理喻,臣家里有時候也令人頭疼。

  皇后的確去找過臣,還是被陳仁錫二人那份奏折嚇的,女人在這種事情上都容易胡思亂想,畢竟她們在宮里無所事事。

  奉圣夫人也是自己胡思亂想所致,只要陛下在,誰也不可能敢動她,她的年齡終究還是得走在陛下前面的,說到底兩人本來就不存在什么事情,倒是陳仁錫二人的奏折反而是在挑起事端,原本就是沒事反而被他們挑出事來。

  臣倒是不怕別的,就怕還會有人繼續挑撥奉圣夫人和皇后。

  至于這份揭帖,陛下根本無需在意。

  而且也不是奉圣夫人所為。

  奉圣夫人沒有這樣能力。

  皇后是昨天去找臣的,到目前加起來還沒十二個時辰,要想在這么短時間完成這些,必須是猜到皇后去找我,再提前準備好一起。

  皇后一去立刻動手。

  只有這樣才能在這么短時間迅速完成大量揭帖印刷,并且安排人手去散發,就這種行動能力,陛下,不是臣瞧不起奉圣夫人,她和她的那些人真沒有這本事。

  臣懷疑有人在專門布局,奉圣夫人只是他們這個布局中的一環而已。

  在陳仁錫上奏之前,他和文震孟等翰林院一批人曾經湊在一起聚會過,之后御史黃尊素帶了一批復社的人過去,其中包括復社的主導者吳昌時,南京兵部尚書許弘綱的侄孫許都,而他們是目前江浙年輕一輩對臣和臣大爺仇恨最深的,臣懷疑是這些人在布局利用奉圣夫人來對付臣。”

  楊信說道。

  “紅巾軍之事,終究還是做得有些過火了。”

  他和九千歲實際上之前就后悔了。

  這件事明顯過于刺激,但好在楊信終究還是鎮壓住,既然這樣他們當然也不會在勝利的情況下退縮,但現在看來,那些士紳并不準備就此善罷甘休。

  “陛下,既然已經做了,那就無需管這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終究是陛下的,更何況這些人也的確該好好治一治了,武進等四個半縣統計出的田地比朝廷戶籍上的,多出了超過三成,也就是說僅僅這四個半縣,哪怕再扣除一些官府及衛所的田產,過去仍舊隱瞞一百多萬畝,這是世世代代隱瞞的。

  多少賦稅啊!

  這算是對他們的懲罰了。”

  楊信說道。

  “的確,已經做了,沒必要為此后悔,江山終究還是朕的。”

  他終究還是一個皇帝。

  在他看來天下就是自己的,紅巾軍一事就算錯了,作為皇帝他也不需要后悔,更不需要承認錯誤,再說他也不是沒給補償,不但給了那些士紳四川等地的墾荒權,而且對那些官宦世家的數十名年輕士子,統統蔭其入國子監。

  這就已經對得起他們了。

  相反他們還不依不饒,這就太不給他這個皇帝面子了。

  “保太后一事純屬胡鬧,朕當初是神廟下旨由皇太妃撫育,這是盡人皆知的,若以此封奉圣夫人保太后,置皇太妃于何地?朕何顏對神廟?此事原本就是胡鬧,陳仁錫二人明知如此卻仍然上這份奏折,已然是對神廟不敬,兩人都直接革職。

  皇后那邊朕會去勸慰的。

  奉圣夫人也只是一時糊涂,回頭朕讓她給兄賠罪。”

  他緊接著說道。

  “這個倒不用,臣與奉圣夫人也是多年舊識,一點小誤會,揭過也就算了。”

  楊信忙說道。

  就在這時候,小草一臉著急的出現在遠處,不停地向這邊使眼色,她在宮里屬于那種出入自由的,既是楊府的頭號大丫鬟,而且還是九千歲的奴婢,她的奴籍可在九千歲家。不但有出入皇宮的腰牌,甚至后宮都能隨意進出,實際上她還深受鄭太皇太妃寵愛,后者為了確保鄭家富貴,肯定要全力和楊信及九千歲保持感情。

  小草就是一個紐帶。

  “小草來了!”

  他和小草也很熟悉。

  后者一看只好上前行禮,然后繼續用目光示意楊信。

  “有什么事?”

  “萬歲爺,咱們的醫院被人砸了。”

  她索性直接明說。

  “何人如此大膽?”

  天啟怒道。

  他對這座醫院可是很關心,甚至一些事情還是他提供幫助的,比如顯微鏡他就送了一臺,之前皇長女發燒差點沒撐過去,也是這間醫院用各種手段降溫,包括用藥,最終給硬生生救回來。

  誰都知道這座醫院的特殊性,京城無論什么樣的達官顯貴,都沒有敢找這座醫院麻煩的。

  敢砸這座醫院?

  那絕對可以說吃了熊心豹子膽。

  “是……”

  小草看了看皇帝,然后看了看楊信。

  “是奉圣夫人的兒子,說是要找什么皇后的證據。”

  她弱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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