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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御賜護圣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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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大明門進入的楊信,立刻就引起了前方一片回頭……

  這些是李三才的學生。

  李三才以他自己的園林雙鶴軒為學校,在張家灣廣收學生,實際類似東林書院在北方的分校,除了他和一些在京的東林黨成員講學以外,東林書院的那些老師也經常被請到北方來講學。東林書院出來的那些名人也以這座書院為北方的家園,這十年來培養了無數政治上受東林黨左右的北方民間士子,甚至不少考中秀才舉人乃至于進士。

  這是一個龐大的勢力集團。

  李三才被抓,他們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只不過李三才人在詔獄里,無論刑部大理寺還是都察院都夠不上,那些御史上奏統統留中,御史堵乾清門天啟不見,別說這些御史,就是大學士韓爌和劉一燝這段時間求見也沒用。

  皇帝只見首輔方從哲。

  但這個奸相本來和李三才就是政敵,上次皇木事件差點把李三才害死,這次說不定還是主謀,指望他給李三才伸冤根本不可能。

  那么伏闕就是必須的了。

  反正承天門外又不是禁區,大家湊起來一起到登聞鼓院,把登聞鼓一敲喊冤訴狀一遞,然后就趴在承天門外面等著,現在剛剛十月初,一不怕凍著二不怕曬著,剩下的宮里皇帝你就看著辦吧!

  這是大明朝的特色之一。

  伏闕,哭文廟,抬著孔夫子牌位堵官府,都是大明朝文人的特色。

  到咱大清他們還想繼續呢!

  然后金圣嘆等十八顆大儒的人頭讓他們瞬間老實了,至于伏闕更別想了,咱大清有明確規定,欲敲登聞鼓者先來三十大板,實際上只要故意,三十大板下來也就沒有活人了,人都死了還敲個屁,更何況京城內城也不是漢人隨便進的,更別說皇城了。

  但咱們大明朝不殺大儒,敲登聞鼓不用先來上三十大板開胃,也不存在不讓進門這種事情。

  于是他們就可以了。

  “這倒是別有一番風景,一千多號人撅著屁股,這何其壯觀!”

  楊信感嘆道。

  他端坐在戰馬上,看著前面被綠色淹沒了的道路,所有那些跪伏在地的青蟲們,全都回過頭用憤怒的目光在看著他,不過這時候他們倒是未必能看見后面的李元。因為天啟下旨允許百姓進來觀看,整個御道左側這條大路完全變成人山人海,那些囚車和押送的蕩寇軍士兵,都被這些閑人們夾在中間。這些青蟲能看到的,只有最前面的楊信,和楊信身后裝王好義的那輛囚車……

  “楊賊,是那陷害忠良的楊賊!”

  “閹狗!”

  然后一片憤怒的喊聲。

  甚至一些青蟲都站起來,氣勢洶洶地涌上去。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想趁機活動一下,畢竟趴在那里久了也很難受,哪怕都帶著蒲團也不舒服啊!

  “爾等欲何為?”

  楊信傲然說道。

  “閹狗,李家與你有何冤仇,你如此處心積慮陷害先生?”

  一個青蟲怒斥道。

  “對,死閹狗,今日我等正要為國鋤奸!”

  “諸位先輩同學,咱們一起上,打死這閹狗還我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所有青蟲全都站起,密密麻麻的擁擠在前面,揮舞著手臂高喊著,向這些閹狗爪牙表現他們的英勇……

  “那就來呀!”

  楊信囂張地吼叫著。

  然后他馬前那幾個青蟲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喊喊無所謂,上去動手……

  誰打得過他?

  他這兩年官方數字斬首建奴都五百了,民間傳聞都已經五千了,真實數字據估計也得上千,這就是個殺神,而且殺的還是建奴,目前這里也就一千青蟲,都不一定夠他一個人殺的。

  楊信鄙視地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倒是來啊,我就站在這里,后面的聽令,他們真敢動手你們誰也不準動,我倒是要看看孔夫子的君子六藝,他這些徒子徒孫還剩多少!看看這個,看看我手中這東西!認識這上面的字嗎?御賜護圣金牌,老子為保衛大成殿血戰上萬賊寇,老子血灑孔廟保護孔夫子免于賊寇之辱,這是神宗皇帝應衍圣公之請御賜,這是衍圣公親自制作。

  你們在我面前無禮?

  這就是孔夫子教你們的禮義廉恥?”

  他舉著金牌鄙視地說。

  后面那些閑人們看著青蟲們一片嘲諷的噓聲。

  后者則看著他手中金牌傻眼了。

  他們很顯然忘了這家伙還有這個,實際上楊信還有一個很啰嗦的專門的封號以表彰保護孔廟之功,甚至萬歷還下旨做了個石像立在奎文閣前,這樣也好體現文武之間的融洽,畢竟楊信以武將保住了大成殿。而這面讓大明所有士子全都像吃了個死蒼蠅般,惡心又吐不出來的金牌,則是御賜給楊信隨身攜帶,憑此金牌他可以向各地學政檢舉儒生的不當行為。

  不一定是犯法的行為。

  包括一些有違圣賢之道的他也可以檢舉。

  當然,他檢舉歸檢舉,各地學政管不管就是另一回事,但他的確有權或者說有責任檢舉,這其實就是受了文官一輩子氣的萬歷,臨死之前給這些家伙搞的一個惡作劇,這個老東西臨死都不干好事,弄這個東西在他死后還繼續惡心那些文臣和士子。

  但這是真的啊。

  楊信這個大成殿保衛者,孔廟守護者身份,那是欽定的。

  同樣也是衍圣公一家承認的。

  不過楊信也有特殊的責任,就是一旦曲阜遭到賊寇攻擊,他也必須立刻趕去營救,當然,能不能救下是沒有強制性的,畢竟他有可能在其他地方的戰場上脫不開身,而且衍圣公也是絕對不歡迎的。畢竟他去這個補血太喪心病狂,衍圣公刻骨銘心啊,上次最后算了算,衍圣公招募青壯守城,花的都沒給他補血的多,他這樣的救兵衍圣公寧可不用。

  “來呀?過來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讓我看看你們的君子六藝!”

  楊信囂張地吼叫著。

  然后他手中那面金牌在前面反射著陽光,恍如甘道夫手中那桿釋放光芒的魔杖,所向之處那些青蟲全都一臉憋屈地閉嘴。

  他們是真憋屈啊。

  想罵都沒法張嘴,任何辱罵他的行為都會變成忘恩負義,雖然有李三才的事情,但李三才的生死肯定沒有大成殿重要。

  “還罵我閹狗,我不是宮里的公公,但我倒看你們像是被割了的!一個個說是飽讀圣賢書,孔夫子就是這么教你們的?你們眼中有沒有忠君報國?為了私怨堵在皇帝家門前示威,為了私怨不顧國家顏面,這就是你們的忠君報國?李三才是你們的老師,但他也是罪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怎么輪到你們老師犯法你們就這副德性了?

  你們這些想干什么?

  要挾陛下嗎?

  還伏闕,是不是陛下不給你們滿意答復,你們就敢沖承天門?”

  楊信怒斥道。

  “楊同知!”

  一個看起來頗有威信的青蟲上前,躬身行禮說道。

  “說!”

  楊信說道。

  “學生先向楊同知道歉,請楊同知原諒我等一時情急亂語!”

  那青蟲說道。

  楊信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不過后者也就是一說,又不是真向他道歉。

  “學生等此來只是為先生鳴冤,并無脅迫陛下之意,先生乃神宗皇帝舊臣,行事大公無私,以天下百姓福祉為己任,遭奸臣嫉恨故此憤而辭官歸鄉,至今已十年,十年間居鄉講學,不問世事,此次純屬無妄之災,不過是那些奸臣借機陷害,欲置其于死地而已……”

  那青蟲說道。

  “我提醒你一句,他在登州指使家奴刺殺楊某證據確鑿,山東備倭都指揮使沈有容,及登州備倭水城官兵皆親眼目睹。”

  楊信說道。

  “先生年老有痰疾,時或糊涂,但即便如此只是先生一人所為,且亦為八議之身罪不至死,然錦衣衛所拷詢者,乃以先生為矯詔謀反之主謀,此則欲加之罪矣,試問先生七十之年,反欲何求?不過王安一人之言,且汪可受亦供稱并無任何主使,皆其與王安所為,據說那汪可受在詔獄遍受酷刑,尚不改此供,則其為真矣!”

  那青蟲說道。

  后面青蟲們一片附和。

  “來!”

  楊信說道。

  那人疑惑地上前一步。

  “認識這是誰的字跡嗎?”

  楊信從上面拿著李元給王好義的信,只露出下面幾個字和李元的名字印章伸到這家伙面前。

  后者的臉色立刻變了。

  “看來你認識,這是在石佛口王家搜出的。”

  楊信冷笑道。

  緊接著他把另一只拿金牌的手向上一舉。

  他身后那些蕩寇軍士兵立刻驅趕開閑人,同時把王好義的囚車推到一邊,露出后李元的囚車,后者還在雙手抓住木籠,趴在那個背面對著他的偽大學士李元的牌子后面,旁邊還掛著他的偽官服……

  “李兄,你把李兄怎么了?”

  那青蟲立刻怒發沖冠般吼道。

  他身后那些青蟲一片怒喝,又像之前一樣紛紛涌向前……

  “干什么,又忘了規矩?”

  楊信舉著金牌大喝一聲。頂點小說手機站m.11kt.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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