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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幻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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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老黑真有意思!”

  冉副主任笑了。

  他身后的毛主任也跟著笑兩聲。

  大老黑卻毫不在意,嘿嘿笑著看向毛主任:“是吧,毛主任。您見過他哥,也是個很體面的人。”

  毛主任卻揮揮手:“人員的事都歸冉主任……”

  大老黑嘆口氣:“治安科是不是也缺人?”

  冉副主任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有合適的位置我會考慮的。”

  “謝謝冉主任!”

  大老黑說著轉身沖毛主任也點點頭:“走了啊,毛主任!”

  “嗯。”

  毛主任頭也不抬。

  看著大老黑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了,冉副主任無奈地搖搖頭。

  “這個大老黑……”

  毛主任嘆口氣:“積重難返啊!老百姓還以為咱公安都是這種……”

  “是啊,咱是新社會的公安又不是舊社會的警察,必須得注意形象。”

  大老黑穿過廊道,一直走到門口時,冷不丁有人招呼他:“老黑!老黑啊!”

  抬頭一看,原來是韓順兆。

  韓順兆跟大老黑是一撥干公安的。

  文化水平其實也差不多。

  但他平時喜歡寫寫畫畫,漸漸就被領導當做文化人了。

  最近一年從所里調到局里,眼下在政保科當科長。

  沒事兒還戴上了眼鏡,愈發像個有文化的人了。

  大老黑給了他一拳:“你小子,人模狗樣的!”

  “哈哈!咋有空過來了?”

  “唉,幫我一街坊尋摸個工作。”

  “啊?老黑你啥時還有這份兒閑心了?”

  “從小看著長大一小伙子,剛從前線下來……”

  “哦,到刑偵科或者治安科能行啊。”

  “是啊,我就是這么省思的。”

  “那你這是……”

  大老黑把韓順兆拉到一旁。

  “我感覺這個姓冉的不辦事兒啊。”

  “確實,他這個人嘛,是有點……”

  “當然,我家街坊小伙子落下點殘疾。”

  “啥殘疾?”

  “少條胳膊。”

  韓順兆直搖頭:“估計沒戲,咱局上下現在在整飭形象,弄個一條胳膊的跑來跑去。”

  “這叫什么話?還一條胳膊……”

  “哈哈哈哈!”

  大老黑嘆口氣:“那別的科室有沒有缺人的?”

  韓順兆撇撇嘴:“估計夠嗆。”

  “這次不是增加了很多科室嗎?”

  “僧多肉少啊!今年知青回來多少?退伍兵也格外多。”

  “那能一樣嗎?俺這是立過功的……”

  “對了,傳達室應該缺人。”

  “啥意思?我們戰斗英雄給你們看大門啊?”

  “哈哈哈哈!”

  “走了啊!”

  大老黑揮揮手。

  “嗯,回見。”

  童家院子里,童建軍穿著背心兒正在運動。

  打著軍體拳虎虎生風。

  從一旁看上去,他的動作十分協調,就仿佛仍然擁有健全的雙臂。

  實際上,他的右臂幾乎整個不見了。

  從右肩向下,只剩下不到10公分的一截。

  童建國推著車子,興致勃勃地走進院子。

  童建軍連忙停下了。

  “哥!”

  童建國停下自行車:“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石鎖!”

  哥倆七手八腳把石鎖從自行車后座搬下來,拎到院墻下了。

  這石鎖是童建國讓工地的人用鐵管、鋼筋、混凝土做的。

  石鎖是傳統的健身器械。

  當下卻很少有人會玩了。

  因為石鎖跟啞鈴之類東西不同,它得用巧勁兒,得會掌握平衡。

  這么形容吧。

  啞鈴跟石鎖的區別,就如同雙杠跟吊環的區別。

  同樣支撐起身體,吊環比雙杠可復雜多了。

  童建軍拿起石鎖耍了一會兒。

  一會兒舉過頭頂,一會兒扔在空中用肩臂接住。

  折騰半天,大氣兒都不帶喘的。

  單手耍了會兒,童建軍又彎下腰,將石鎖拋在空中。

  但他卻并沒有伸手去接。

  童建國在旁邊看的真切,一下就看明白了。

  童建軍這是玩雙手拋接。

  一手把石鎖扔在空中,另一只手伸手接住。

  石鎖會蕩悠著從襠下劃過。

  然后不停地拋,不停地接。

  可這是雙手玩的動作,童建軍一只手怎么玩。

  眼瞅著石鎖就朝地上砸下來了。

  童建軍的一只腳還沒撇到旁邊。

  這石鎖可是大水泥墩子,這要是砸下來童建軍的這只腳都得廢掉。

  “哎媽呀!”

  童建國大叫一聲,撲過去,用雙手抓住石鎖。

  童建軍也反應過來了,連忙用健全的手也跟著一起接住。

  這才把石鎖勉強接住了,小心翼翼放到地上。

  “我滴媽呀!你這是怎么搞的?”

  童建國蹲在地上喘著粗氣。

  童建軍抹抹汗:“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忘了。”

  “你是覺得你那只手臂還在是吧?”

  “是啊,是啊,忍不住就想伸出來。”

  “我明白了,你這叫幻肢。”

  “幻肢?啥意思?”

  “就是你感覺那條手臂還在。”

  “這是一種病嗎?”

  “不是,現在的醫學太粗糙……哎喲!”

  童建國站起身來卻忍不住扶住腰。

  “哥,你好像腰閃了!”

  童建軍連忙過來扶住他。

  “嗯,小意思!”

  “來!我拿燒酒給你搓一搓!”

  “不用了,我活動活動說不定就好了。”

  “能行嗎?”

  “沒事兒。唉,這個石鎖看來不能玩啊,太危險了。”

  “我會小心的。”

  “別,還是別玩了,哪天我給你弄個啞鈴吧。”

  “好吧,我就打一打軍體拳。你要回去找嫂子了嗎?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慢慢溜達。”

  童建國扶著腰慢慢往大院走。

  剛走進大門沒一會兒就聽到后面有人調侃:“哎喲!這是咋了?”

  童建國回頭一看是趙君。

  她似乎也剛出去溜達才回來。

  “哎喲!哎喲!”

  童建國夸張地大叫。

  “喲,這是被人搞了?”

  “是啊,被你搞了,好像有了呢……”

  “壞人!”

  趙君過來扶著童建國往家走。

  剛到院子里,畢馥麗正抱著小孩兒在院子里賞花。

  “媽,你看一會兒,我給他敷一敷。”

  “嗯,大寶可稀罕花兒了。”

  “跟他爹一樣……”

  趙君扶著童建國往屋里走還小聲問:“怎么樣?在家里沒整點拔罐兒、酒精點火啥的啊?”

  “哪敢啊。”

  童建國之所以沒敢讓老弟幫忙,是因為他知道老弟的手法跟其他人一樣。

  傳統治療跌打損傷都是熱處理。

  比如把酒精或高度酒點著了搓傷患處。

  或者干脆用毛巾沾開水熱敷。

  可明明皮下已經毛細血管破裂了,你再熱敷不等于火上澆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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