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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8章 誰利用了我,而我又利用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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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沙郡從事李志仗著太守韓玄的寵信,多次刁難譏諷過許多同僚,這件事是張耀的堂哥與他細細說過的。

  李志被魏延斬殺,那是他咎由自取。

  現在正好也有借口把李家的附庸推出去,既能讓長沙郡控制的人口土地得到版籍上的體現,讓眾人出口氣,幾家也不會反應太大,順便還能為自家撈些好處,瓜分一陣。

  張耀捏著短髯,相信在座的幾位,應該都不會拒絕。

  大家討價還價無非是要瓜分的多少人口土地的事情,肢解李家的旁系,那也不能全給官府,總得讓他們吃些好處,才會選擇冷眼旁觀。

  湘江支流,船只靠了岸,關平等人下船,慢行在田間。

  “李從事,咱們這里種芝麻嗎?”

  “倒是有人家種。”

  李俊想了想直接回了一句,像這種玩意小民小戶可不會種,也就只有高門大戶才會追求更好的口腹之感。

  而李俊此時自然是想不到在關平的催動下,其余幾家會商議穩妥后,拿他家的勢力開刀。

  說實在的李志被魏延所殺,這事著實打了李家的臉面,可魏延不僅沒有留在臨湘縣,反倒被劉備帶走了,但李家可不認為他們李家的人白死了。

  若是李家連這種事都不做出回應,怕是那些依附的豪強與流民,也會被其他家族奪走。

  強者為王,你沒實力,別人憑什么要甘心侍奉你,若是被其他家族的人給欺負了,當主家的連話都不敢放,那不是白侍奉你們李家了嗎?

  “芝麻什么時候種下?”

  “早的話是三月,晚的話需要在大暑前種下,早種的芝麻會在八月十五左右開花結實。”

  “哦。”關平倒是顯得頗為高興:“沒想到李從事對于農桑之事如此熟悉,幸虧帶你出來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問誰?”

  “太守要是關心農桑,盡管可以問一問田間老農,他們要比下官知道的多。”

  李俊經過家中族長的叮囑,對待關平要客客氣氣的,當將軍的,殺慣了人,難免會有暴脾氣。

  在加之李家先前在劉皇叔攻臨湘縣的時候,拖了后腿。

  對魏延的仇該報就得報,可是對于新主公,該捧也得捧,這倆不沖突。

  雖九世之仇,優可報也,你李家嫡系子弟被殺了,你們連句話都不敢放,讓別人怎么看你。

  如今荊州局勢不穩,但從長遠來看,曹丞相攜百萬大軍而來,此番大敗,定是元氣大傷,而荊南四郡已經被劉備占據。

  短則三五年,長則十年二十年內劉皇叔怕是不會撤走,若是自家沒有跟上新主公的步伐,難免會被其他世家超越,甩到身后去,這可不是他們想要見到的。

  此次李俊就已經得了家中的叮囑,要借著機會好好侍奉關平,萬一有機會,能讓李家快速進入劉皇叔的官吏隊伍之中,都是值得的。

  如果在正制上沒有特權,再多的人與地,都有可能保不住。

  關平已經給了張耀明示,他真不清楚張耀會不會砍,會砍誰,但可以肯定他會砍其他人的利益。

  是不是李家,關平不關心!

  總之只要張耀率先伸出刀砍了人,關平就不會讓這把刀停下,必須要無縫銜接到另一個人的手中,促進他們互相砍瓜切菜。

  最重要是自家社團扛把子還沒有發布什么求賢令,那些在赤壁之戰前追隨他的荊州士人,還未曾全部安排妥當,怕是還沒有過多的位置留給新的投機者。

  這個便是關平的機會,也是關平告訴諸葛軍師,讓其勸阻暫緩征召荊州士人的進程。

  一個是因為三兄弟社團為難之時前來投奔的有志之士,還沒有得到妥善施展才華的地方,二嘛,就是要壓一壓荊州的當地世家。

  畢竟荊州再度易主,這些世家他突然就在政治上沒有特權了,若是不能及時抓住關平拋出的魚餌,那豈不是又落人一步。

  你張家不爭搶,就會被其他世家爭搶,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張家。

  現在不過是犧牲別人家的利益,來滿足關平開出的條件,那還有什么猶豫的。

  “本將軍一直隨父征戰,不懂田間之事,也只看過幾眼氾勝之書,種田之事著實沒什么頭腦。”關平隨口敷衍了一句。

  李俊倒是相信關平所說的是真的,這種沒有在田間地頭走過幾年,還真不好說的頭頭是道。

  “等以后糧食多了,地里也要多種芝麻,不占地方。”

  “太守所言甚是。”李俊接了一句道:“芝麻用途頗多,味道也好,關鍵還有些抗餓。煮食能去腥味而生香味,據張神醫用藥,還能治療毒瘡,農家如果能多種芝麻,好處多多。”

  關平認真的點點頭,心中則是想的是芝麻能榨油,成品可以用來放火,渣滓還可以儲存起來充饑,實在不行也可以給耕牛或者戰馬加料。

  畢竟想要在荊州地界找出油田來,實在是太過于困難,開采也不容易,還是多準備準備一些芝麻油儲存起來。

  猛火油還得是從川蜀那開采方便,只是運輸上倒是有些困難。

  入眼望去,稻田還是一片荒蕪,但已經又不少人在稻田勞作。

  關平其實是了解北方一般都是輪種,種完麥子也要種豆,鞏固土里的氮肥,然后在種麥。

  可如今南方的稻田,依舊火耕水耨的耕作方式。

  關平瞧見這些平民是在排除田內的積水,心想難不成現在還沒有排水的手搖水車出現?

  “這益陽倒是個好地方啊!”

  關平感嘆一句,益陽乃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江東要想控制荊南四郡的進攻點。

  一旁的從事韓良,不愿風頭被李俊奪取,于是也笑呵呵的拱手道:“太守所言甚是,益陽東邊與湘陰接壤,東南與望城接壤,南連新化縣,西與敘浦縣交界、西北與漢壽縣相鄰,水陸四通八達。

  境內由南至北呈梯級傾斜,南半部是丘陵山區,屬雪峰山山脈;北半部為洞庭湖淤積平原,一派水鄉景色,真乃是背靠雪峰觀湖浩,半成山色半成湖的美景啊!”

  “韓從事倒是能言。”關平笑了笑,走到地頭,笑呵呵的道:“老伯,去年的收成如何?”

  正在舀水的老農其實早就看見了這一幫士卒,見一個少年郎面帶笑容的問去歲自家打了多少糧,呵,休想,又要叫你們把糧食要去!

  去歲倒是收成不錯,可是曹丞相的“百萬大軍”人吃馬嚼的,不光是從江陵城供給,還要從荊南四郡整糧。

  否則劉備也不會拿出借口去斷掉江陵城的糧食供給,率兵南征四郡。

  老農先是嘆了一口氣,接著皺深了額頭上的皺紋,搖著頭直拍自己的大腿道:“別提了,太慘了,老頭子我想哭都沒流不出淚來!”

  “哎。”關平反倒來了興趣,直接蹲在一旁,笑呵呵的道:“那老伯,快跟我說說,你好好的種地,怎么就太慘了呢?”

  關平擺擺手,示意韓良別搭茬,反倒是想要問一問老伯說的慘,他們慘那可就有真的有搞頭。

  慘在哪里,這樣可就有借口打土豪分田地了。

  要不然關平為啥要進行實地調查,現在出兵就要講究一個大義在手,師出有名,畢竟這是自家地盤,要注意影響。

  “曹丞相一來,就要征糧,我們把糧食都交了,可曹丞相一走,劉皇叔又來了,還要征糧。”

  “李從事,可有人越過我向下面郡縣說要征糧的事情?”

  “沒有。”

  李俊拱手回答道,他其實是想要提醒關平這些老農可不都是傻子,從來都是財不外露的,別聽他說的慘,官府可真不敢隨意整糧。

  老農聽到李從事這個官職,放下舀水的器具,拱手道:“敢問這位是?”

  李俊也是溫聲溫氣的道:“這位是長沙郡太守關平關定國。”

  “哦哦,原來是劉皇叔的侄子,關將軍的兒子,老朽見過關太守。”老農慌忙拱手,這下簍子可是捅的有點大,著實沒有料到這個與自己孫兒一樣大的少年郎,竟然是長沙郡的太守。

  “無妨,老伯快與我說說誰欺負你了,盡管告訴我,老伯您也是知道,劉皇叔愛民如子,定會為你做主的,本將軍也不會允許治下有欺辱百姓的官吏存在。”

  關平正愁找不到借口呢,這不是現成的借口!

  老農黝黑的臉上倒是隱藏了一絲的焦急神色,以及對官員的畏懼之心。

  聽聞劉皇叔真的是愛民如子,要不然荊北也不會有十萬百姓跟著他一起逃。

  想到這里,老農咽了下口水,一下就跪在稻田里:“我家里的田被人給侵占了,還望關太守能夠為我做主。”

  “什么,還有這種事!”關平伸手把老農拉上土路。

  老農頓時感動的不知所措,甚至為自己方才哄騙這個少年郎覺得有些懊悔,多好的孩子啊,位居高位,竟然不顧泥濘拽住自己的手起來。

  韓良與李俊對視一眼,侵占田地,實乃正常操作,但現在,怕是要撞在太守關平的大刀上了。

  不過益陽乃是張家的附庸以及豪強,砍在張家的頭上,倒是值得期待!

  益陽多好的地界啊,可惜大家進不來,若是真的借關平之手,斬掉張家的一只手,那他們家族就有機會進來了。

  而且看關平如此的作態,定不會輕拿輕放此事,當真是好機會,必須要給他多添上幾把柴!

  李俊笑呵呵的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老伯勿要憂心,我家太守那也是愛民如子的人,盡管說,到底是誰侵占了你們的田地!”

  老農咬著牙道:“好叫太守知曉,縣衙說受我一夫之田,可是丁男只給一半的田,丁女給一半一半的田,還要交滿田的稅。”

  “哦?”關平側頭問道:“一夫之田是多少畝田地?”

  “回太守,一夫之田乃是四十畝!”

  “呵呵,給好處的時候打了個對折,要好處的必須是滿額,這一進一出,當真是好手段!”

  “皆是如此?”

  “回太守,據小人所知,皆是如此。”老農小聲應了一聲。

  關平笑了笑,又重新蹲在水溝子旁,洗了洗手道:“老伯放心,這事我是管定了。”

  “老頭子我六十五歲了,半截多都入土了,為官府上了五十年的滿額稅,小老兒別無所求,只希望劉皇叔來了,太守能讓我孫子多吃幾口飽飯啊!”

  關平眼瞅著老頭子又要行拜禮,急忙給攙住。

  “算下來一夫一婦要受六十畝田,自十五歲成丁,一直要交到六十五歲的稅嗎?”關平對于這種田地稅收是相當的不了解。

  “回太守,這稅收要交到七十歲。”李俊拱手回了一句。

  七十歲?

  關平眨眨眼,就這種程度的勞作,能有多少個平民能活到七十歲后過上不用交稅的生活?

  田不給足了,稅收要收足了,看來縣里的稅賦大頭依舊是在平民身上。

  關平之所以撇開近在眼前的臨湘縣調查,一是給張耀等人騰出動手的空間,而是這些郡縣定會準備不足,也好方便突擊檢查。

  力求發現問題,沒有問題也要制造出問題。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根本就無需故意制造問題,關平就發現滿眼的一大堆問題浮出水面了。

  果然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四十畝是官府可以提供給個人的最大面積,多了土地不足分配,而且還是粗放式耕種,畝數變少要交更多的稅,這些百姓也就是半飽的情況,遇到個荒年,沒準地就被大戶給侵占了。

  “李從事,益陽縣豪強家里大概一丁有多少畝?”

  “這個下官倒是清楚,大概五十畝。”

  “哦,不僅足額,還多出來了。”

  韓良又給加了一把火笑呵呵的道:“太守有所不知,俗話說二頃以供饘粥,十畝以供絲麻,侍兒五三,可充纴織,家僮數四,足代耕耘。”

  豪強家中從事耕作的奴仆大概是每人照顧五十畝土地,一個奴婢養一個主人,大概五十畝也就夠夠的了。

  “那我倒是要看看這缺額的土地都轉到誰的手里了,我們去縣衙。”

  “喏。”韓良低頭拱手稱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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