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皇帝特許,秦瑯當然不會客氣。
有權不用,過期做廢。
無限制往呂宋移民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就算是當今這位年輕的天子,也不會輕易廢除這種移民限制的。
這次也算是給老太師的一個特別恩賞,允許他招募些人一起回呂宋,機會只此一次,能招多少是多少。
等以后,仍然還是要回到原來的制度。
皇帝放寬了些限制,每年可以往呂宋移民不超過一萬戶,但這個限制對呂宋來說,依然很大,一萬戶,哪怕一家六口,也不過六萬人。其中青壯也就兩三萬。
這點人口,對于如今呂宋來說,還是太少了。
呂宋要發展,完全依靠自己是不夠的,但如果僅靠吸納那些蠻夷們,又有很大的隱患。
如今的呂宋,其實還是很吸引人的。
比如說大食崛起,曾經地跨亞非歐的波斯薩珊帝國被打崩潰,雖然如今還勉強撐著幾個據點,可實際上已經亡國,淪為了大唐的一個附庸。
這些年,每年都有大量的波斯人乘船自海上往東方來,許多波斯人都從前往那邊貿易的呂宋商船水手那聽說了呂宋的富庶,知道那是一塊剛開發的新世界,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地方。
許多波斯貴族爭相逃離家鄉,他們不甘愿大食人的壓迫,也不想改信新月教,更不愿意把自己的財富交出去,于是前來呂宋落戶。尤其是他們還聽說,呂宋國王有一位妾侍就是一位原波斯總督的女兒。
許多波斯的工匠、商人、甚至是落魄的騎士貴族等也紛紛搭船前來呂宋,許多人連一張船票錢也沒有,便跟船主簽合同借貸,約定等到了呂宋后,將來再還款。
最初從波斯過來的難民,一年還只有幾百,到如今每年都有幾千上萬人了,對這些西來的波斯人,秦瑯倒是來者不拒。
畢竟呂宋也確實需要人口,但這些波斯人,在秦瑯眼里,終究非我族類,不是最優質的移民。
這些波斯人來了后,呂宋給他們登記入籍落戶,租佃田地給他們,或是招募他們進廠打工,貴族們來了后,也允許他們買田置地,又給他們辦識字班、推廣漢話。
到如今,呂宋已經有了超過三十萬波斯人,數量還在持續增加,這使的秦瑯越發的需要更多的漢移民。
“阿郎。”
秦孝忠走了進來,“談成了。”
這位秦瑯長孫把好消息告訴秦瑯,他去政事堂拜見相公們,成功的完成了任務。
“政事堂相公們已經答應,以后不限制中原百姓去呂宋讀書、做工,另外,呂宋漢民回中原娶妻,也不在移民限制之內了。”
秦瑯點頭。
政策是死的,找辦法鉆鉆空子就是活路。
移民數量限制,秦瑯就打擦邊球,從中原引進大陸新娘到呂宋去,就是一個空子。
政事堂那邊對這種擦邊球,并不禁止,說到底秦瑯畢竟是剛剛離開的首輔,更別說他離開前,一番安排后,如今政事堂里當家的相公們,本就都是他的門生們。
甚至其它幾個府院里當家的,也都是秦瑯安排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誰會不給秦瑯這點方便呢。
況且,秦瑯也不白打這個擦邊球的,他主動提出,從中原迎娶大陸新娘,呂宋這邊不僅按地方上的習俗慣例付給新娘父母彩禮外,甚至還給地方官府一筆錢。
暫定的數字就是一個新娘十貫錢。
朝廷白得十貫錢,為什么不愿意?
尤其是秦瑯跟朝廷商議好的細節,是秦家以后主要從內陸山區的貧困落后之地娉新娘,比如說江南的五嶺地區,又比如兩廣的山區,再比如云貴地區的山里,或是福建的山區等等。
總之都是屬于中原的貧困落后地區,當地人生活普遍貧困,但越貧困越多生孩子這也是一種傳統了,甚至到如今,不少山區落后貧困地方,都還保留著溺女嬰的傳統。
所以呂宋若愿意從這些貧困山區,娉窮家女子去呂宋做新娘,既給她們父母一筆彩禮,又給朝廷十貫錢,這不是壞事。
甚至可以說是好事。
秦瑯對于朝廷的這個附加要求,讓呂宋去山區里娉娶窮困人家的女孩沒意見,窮困山里女孩性格更堅韌更能吃苦,去了呂宋肯定能過好,他只有一個意見,那就是希望娉娶漢家姑娘。
朝廷討價還價,說一些熟蠻其實也跟漢家無異了。
秦瑯于是也就退一步,只要這些熟蠻能講漢話,生活習俗上已經接近漢人,倒也可以接受。
于是秦孝忠今天去政事堂正式達成了這么一個協議。
以后秦家到中原娉娶大陸新娘去呂宋成親,由朝廷派地方官吏協同配合,具體上,呂宋那邊并不會說直接讓未婚男子過來找老婆,而是由呂宋派出的人直接統一娉娶。
先把姑娘接到呂宋,然后到時通知那些愿意娶大陸新娘的未婚漢家男子過來相親。
每人可以有三次相親機會,最多挑三次,三次機會用完,就只能由呂宋官府強制配對指定了。
呂宋那邊的漢族男單身們娶這些大陸新娘,彩禮錢等,可以分期付款,而且還是免息的,每年只需付一小部份。
這樣一來,呂宋青年們壓力也小,這也算是呂宋給的一項福利。呂宋官方看似吃力也沒得益,但從長遠看,這是很有必要的,能持續壯大主體民族,對呂宋長遠的社會穩定會有不可輕視的作用。
這些大陸新娘成婚后,呂宋官府還會給她們每人一塊田地,算是呂宋送給她們的陪嫁,將來也是可以傳給子孫的。
“阿郎,既然我們可以來中原娉娶新娘,那何不再來中原給我們呂宋的姑娘招夫婿呢?”孝忠道。
“咱們本就是打政策的擦邊球,事情過猶不及,點到為止便好。”
娉娶新娘跟招夫婿不同,畢竟這年頭招夫婿有上門女婿的感覺,一般人是不愿意的,再者,呂宋的姑娘本就不愁嫁,你非要讓她們招中原的上門女婿,估計會有很多人抵制的。
另一方面,呂宋漢家男子如今娶親這塊,官府特別規定,漢家男子不許以蠻夷之女為妻,只可為妾,所以娶妻不易,是女方市場。朝廷從大陸娉娶新娘,這才能讓大家接受。
“孝忠,接下來你就辛苦一下,帶人開始去跑貧困山區,咱們找新娘子,就要選那種貧困山區里能吃的苦耐的勞的女子,長相美丑不重要,標準就兩個,一個是要健康,那種殘疾病弱的不能要,第二個是要勤勞能干的。只要符合這兩個標準的漢家女子,再窮的人家也沒關系。當然,如果是那種能說漢話的熟蠻,也可適當放寬點條件。”
“好,那彩禮標準呢?”
秦瑯想了想,彩禮這個就很難有一個確切的標準,而且不同的地方肯定也不一樣。
“這樣,我們先定一個大致的標準,每個姑娘家給十貫錢彩禮,另外再給她的家人一人做套新衣服鞋襪,要不再送頭牛?”
孝忠算了一下,一家五六口人每人一套衣服鞋襪,加起來估計得要兩貫左右,一頭牛,就算一般的母黃牛,也得兩三貫錢,折合一下,按五貫錢算。
那么一個新娘子,得十貫彩禮加五貫禮物,再加上給官府的十貫,那就是二十五貫錢,這路費什么的一加,花費不少。
“不用算那些,就按二十五貫算一人,對呂宋的男子來說,還是劃算的,畢竟現在呂宋想娶個漢家姑娘,花費還不止這個數,他們現在娶這中原新娘,還可以彩禮貸,十年分期無息貸款,甚至姑娘進門,我們還給他們免費分一塊嫁妝田,怎么算都是劃算的。”
“先就著這個標準去找,優先從嶺南三廣以及西南的劍南云南幾道找,然后湖南江西福建,長江以北先不去。”
這樣劃線,一來也是南方地區天氣熱,跟呂宋的氣候畢竟相接近些,將來到那邊生活也更適應,二來此時的中原腹地還是相對發達的,尤其是河南河北關中河東等地,想從那邊找新娘也難。
“孝忠啊,你爹先前跟我說要把魏國公的爵位給你,我考慮再三,向圣人奏請,圣人已經下旨,正式將魏國公的爵位授封于你了。你小子好好干,別辜負了你父親的一片期望。”
“至于你現在身上的這個武安郡公的爵位,我也一并奏請圣人,將其賜封給你庶長子秦曜了。”
“我跟你爹都是庶出,所以你這個庶子也不要妄自菲薄,嫡庶其實代表不了什么,尤其是我們呂宋,更講究的是能力而不是出身。今后一段時間,你就暫時留在中原辦事,好好歷練歷練。”
秦孝忠深感意外,“謝祖父。”
秦瑯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他剛才那番話也是實話,他秦瑯當年便是庶子,秦俊也是庶子,可不都表現的比嫡子還強。
秦瑯嫡長子是齊王世子、武安都督秦俞,嫡次子是呂宋郡王、呂宋都督秦倫,秦俊只是魏國公。
但秦俊奉命入京朝集,抓住機會,定策擁立,一下子就掙到了個武安郡王之爵。
李原先把秦珣的齊國公爵位給了秦俊,讓他把魏國公爵位給他兒子,之后他封武安郡王,秦瑯入京后,讓皇帝把齊國公爵位仍賜給了秦珣,讓父親的爵位仍在大宗。
秦俊嫡長子是武安郡王世子,將來襲郡王爵,嫡次子得魏國公爵,可秦俊主動提出要把這魏國公爵給庶長子,理由是嫡次子還太年幼,無功無勛,倒是老大秦孝忠如今二十多歲,跟著辦事已經積攢了些功勞。
秦瑯也知道秦俊喜歡庶長子,思慮一番后還是同意了他把魏國公爵位給秦孝忠這個庶長孫。
他向皇帝請求把魏國公爵給秦孝忠,把武安郡公爵給秦孝忠的庶長子,也是他的庶曾長孫秦曜。
齊王和呂宋國王因為特殊性,現在也都收歸秦瑯,嫡長子秦俞是齊王、呂宋國王世子,庶長子秦俊是武安郡王、嫡次子秦倫則被皇帝改封為翼國公。
新賜封為翼國公的秦瑯嫡次子秦倫正從呂宋來洛,他將會在羽林宮講武堂受訓,同時在北門百騎營擔任長上校尉。
實際上也是秦瑯留在京的質子。
庶長孫魏國公秦孝忠也會留在中原辦事,由他負責娉娶新娘、招募人才等事項,同樣也算是個質子。
接下來,秦瑯的那些兒子孫子甚至曾孫們,以后每年也會安排一些來洛陽讀書或是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