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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6章 削藩廢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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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氣氛沉重。

  太白晝現,然后是一日連逝七元老,再接著是五皇子齊王李祐起兵造反,各種事情加起來,確實是夠讓皇帝痛心的了。

  難怪洛陽城要實行緊急戒嚴了。

  “請問諸位元老病逝,可否跟齊王謀反有關?是否齊王派人做亂?”秦瑯發問。

  這個問題并沒有驚到殿中眾臣們,剛才也早有人想到這上面了。

  皇帝也早就派了御醫到幾位病逝的大臣家中查看。

  長孫無忌也建議皇帝立即戒嚴全城,并調動禁軍增強洛陽各處緊要之地的保護,同時派兵保護朝廷大臣們府第。

  “暫時沒有發現有關聯。”

  經過一番詳細的檢查,都能確定他們確實是死于疾病,而不是中毒或暗殺等。可是現在人心惶惶,這個結果只怕外人并不相信。

  甚至坊間已經有些謠言,說這些人是被皇帝賜死的了,至于為什么要這樣,那更是各種理由牽強附會。

  在太白晝現這個事件下,一切都顯得神神秘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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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瑯目光望向太子。

  皇太子承乾端坐在皇帝下面,面無表情。

  兄弟李祐的謀反,對于承乾來說也許并不是一件壞事,畢竟李世民還沒死呢,這個時候皇子敢謀反,不是自尋死路是什么?

  若是李世民死了,有皇子謀反,那可能會很麻煩,現在嘛,只是給他將來省事了。

  跳出來一個滅一個,以后的威脅就少一個。

  這會承乾心里估計還在笑呢。

  “去歲東征,朕從黔中調走了張士貴,沒有大將監督鎮守,讓那逆子更無法無天,以致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皇帝越說越氣,口述旨意。

  “廢李祐為庶人,廢其母陰氏為庶人!”

  “朕曾經告誡過這個逆子不要親近小人,他素來性情乖戾缺少德行,被諂媚之語蠱惑,終招致禍端,這是自取滅亡。”

  “可朕深為痛心,真是愚蠢至極啊。如今變成梟獍一樣的人,忘記忠孝,擾亂黔中,死有余辜。不能維護國家,屏藩朝廷,反而破壞磐石一樣的血緣親近,違背禮義,為天地不容,拋棄父兄背叛君主,為人神所共怒,他生是賊臣,死是逆鬼!”

  “他以前是朕的兒子,今天是國家的仇人,韋文振存為忠烈,雖然死了,也不妨礙他成就大義,唯我上慚皇天,下愧后土,朕還能說什么?”

  李世民說著說著,不禁流出了眼淚。

  “追贈韋文振北海侯爵,令其嫡長子承襲······”

  對于李祐,李世民是真的失望致極。

  “秦瑯,你本來即日要出京南下,你便代朕走一趟!”

  皇帝命秦瑯為討逆平叛大總管,召黔中、廣西、安南、云南、劍南、山南、湖南七道悉聽秦瑯節制調度平叛。

  并任命已在半路上的刑部尚書劉德威代東寧府都督府長史之職,命張士貴為秦瑯副將從征。

  沒有張士貴為主將,原因是張士貴之前為東寧都督府長史,負有對李祐的監督教導之責,如今李祐造反,張士貴也有責任,讓他隨軍從征,是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秦瑯并不愿意接這差事。

  可李世民卻不許他拒絕。

  “朝廷東征西征兩線做戰,黔中不能亂,必須迅速平定叛亂,你給朕把那逆子擒回洛陽來,還要狠狠威懾那些蠢蠢欲動的黔中蠻酋,對于跟著造反的,狠狠殺幾個。”

  皇帝越說越氣,“若是那逆子敢負隅頑抗,朕許你先斬后奏。”

  “若有擒斬此逆子者,朕賜封其郡公之爵,賞黃金千兩!協從者也并皆有賞!”

  連擒殺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皇帝是真怒了。

  都說虎毒尚不食子,可皇帝卻是不想保全李祐了。

  那邊一直面無表情的太子承乾,在聽到這番話后,也終于不再淡定。

  “父皇,五弟也只是一時犯錯,還請父親下旨,令官軍切勿傷及五弟性命,定要將他完好無損帶回洛陽,好好教導令其悔過!”

  李世民咬牙切齒,“那叫一時犯錯嗎?那逆子就差沒自稱天子了,他把朕把你這父兄放哪,把國家朝廷放哪?”

  李祐觸犯了李世民的底線。

  做為天子,李世民是少有的善待功臣的皇帝,只要你不造反,就算犯再大錯,一般也都能得到原諒,最多也就是貶官,但一般也會得到起復,最差也能保全性命的,頂多就是丟個官而已。

  可如果造反,那不管你是親兄弟,還是老伙計,李世民是絕不能原諒的,這條紅線不可逾越。

  當初宗室里的李瑗等幾位王爺造反謀逆,李世民都是狠下殺手。

  如今李祐敢公然造反,而且還不是在謀亂階段被發現,而是已經公然扯旗舉兵了,這種情況下,李世民絕不能姑息容忍。

  “父皇,兒臣愿意親自去一趟黔中,將五弟帶回,令其在父皇面前懺悔!”

  “放肆!”李世民氣的怒拍御案,“此事豈容兒戲?”

  太子越是求情,李世民越堅定要殺李祐之心。

  秦瑯冷眼看著,他懷疑承乾是故意在激李世民,目的就是借刀殺掉老五,畢竟老五造反,不僅是造他爹的反,也是在造他這個儲君的反。

  這種人不殺,留著以后肯定還是個禍害,借爹的手殺了多好。

  那邊長孫無忌待皇帝心情稍平復了一些,立馬進言,提出庶人李祐謀反,也是因為太年輕就出鎮封地,天高皇帝遠,無人可約束,故此無法無天。所以他認為,皇子們世封永鎮,就藩的年紀還是太年輕了些,更容易導致缺失教導而犯錯。

  然后又說宗室藩王在封的權力有些太大,不受約束,應當吸取教訓,多加以約束。

  比如藩王的親軍侍衛數量太多,現在親王就藩,親事府、帳內府和典軍府加起來足足三千之眾,這個兵馬由藩王統領,確實有些太多。

  另外,親王鎮藩,對于行政司法錢糧等各方面也都插手,權力太大了······

  “陛下封藩宗室,本是為屏藩朝廷,可如今皇子世封就藩才幾年,就已經出了這種舉兵造反的事情,還是制度有些欠缺之處,應當立馬修補。”

  侍中馬周也表示支持,認為世封制度有許多不足之處,其中世封宗室們手里的兵太多就是個大問題。

  三千人太多。

  “請求圣人下旨裁減諸藩侍衛,宗室親王以三百為限,郡王二百為限,嗣王一百為限······”

  這一夜,重臣們在上陽宮討論了一夜。

  秦瑯年輕倒是精神不錯,還有茶水點心,這一夜倒也沒那么難捱,雖然會議也只開了上半夜,到后面討論的也都是對世封制的修補,秦瑯一直沒參與。

  下半夜則就是茶會了,精神不濟的一些大臣干脆便趴在案上打盹睡覺,可皇帝卻沒讓大臣們出宮。秦瑯猜測,估計也是今天突然死了七位重臣元老,雖說檢查并非投毒刺殺這些,但現在外面情況不明,皇帝便干脆把大臣們留在宮中,這也算是一種保護手段。

  雖然在議事后段,馬周干脆提出了停世封之制的提議,認為世封之制效果并不好,不如停世封之制,仍只給宗室、功臣們實封食邑便可。

  而且遼東的勛官、封爵授土之制,馬周也認為沒必要。

  這個提議還得到了數位大臣的支持。

  秦瑯也是沒參與。

  雖然他心里清楚,世封制與實封食邑相比,其實不僅是表面的那點點稅賦收益,而且就只算稅賦收益,其實也是收益不小的,畢竟貞觀初,宗室皇子親王實封也不過六百戶,公主也只三百戶,而大臣們最多也才一千多戶。

  而世封制推行十來年,如今這眾多世封之臣,其中封地發展的最好的,自然是秦瑯了,他的武安府如今擁有五州十五縣,工商興盛,人口近百萬。不說武安都督府擁有大量的田地,每年的田賦收益三分之一,就是相當豐厚,而且武安工商繁榮,其中太平港更是天下有名的大商港,這工商之稅秦瑯也一樣是要拿走三分之一的。

  雖說武安府只是個特例,其余的世封并沒這么夸張,但畢竟現在才開始十來年,等以后慢慢經營,五十年一百年二百年后,各家的封地不說多,起碼也能有萬戶吧?

  這就意味著大家僅這經濟收益,就等于是提升到實封萬戶了。

  況且,除了經濟稅賦的收益,有了一塊實封地,還有各種隱性的特權福利等等,就如秦瑯經營武安,可不僅僅是收稅,各方面的好處太多了。

  停封世封制,秦瑯不用開口,可已經得到世封的這些宗室功臣都不會同意的。另一方面,世封制推行這十幾年來,對于大唐開發邊疆,鎮懾蠻夷也確實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的。

  李祐造反,這也僅是個個例,削減世封藩王們手中的侍衛數量,這個可以商量,但停封這不太可能。

  至于說遼東要推行的勛官、封侯授土這事,皇帝剛開頭,哪里就會停呢。

  不過秦瑯也明白,既然現在就有這么多人開始提要停世封制,那說明這件事情其實也還是有許多人反對的,不管是出于羨慕妒忌也好,還是覺得于國家長遠無利也罷,總之這事將來說不定爭議還會更多。

  就如他秦瑯的武安府封地,雖然如今已經把兵權、行政、司法等都交出去了,不統兵不管民,只收點稅賦,再憑著當初剛來時占據的先機,如今開始享受源源不斷的紅利回報,但這份回報也確實太豐厚了。

  上百萬人口啊,秦瑯跟他五個兒子分享受,朝廷能不心疼?

  李世民是個明主,能夠清楚認識到以前武安是荒服之地,是秦瑯親手開拓了這片封地,不僅平定鎮懾了那些俚僚蠻夷,讓他們從此效忠大唐,也移民墾荒屯田,特別是拿出了自己大量的真金白銀來帶動開發,武安的工商業興盛,那真是秦瑯用盡了心思的,朝廷在這個過程中并沒出什么力氣。

  可很快就接手了武安這數百里地盤,新增了這無數的戶口和稅賦。

  李世民是大賺的,可將來他的子孫們,還會記的這些嗎?

  他們會記得武安的一切是秦瑯白手起家的嗎?他們只會看到武安府這么多人口,如此多稅賦,這么的廣闊,秦家獨享三分之一的稅賦,還占據了那些賺錢的產業等,會眼紅會妒忌。

  早晚會有人想下刀子分割搶奪的,這種幾乎是歷史必然。

  就如西漢開國時劉邦分封宗室,可后來劉家皇帝,不也整天對這些劉家人諸侯不滿嗎,不也整天想著削他們搶他們嗎?

  秦瑯甚至覺得,也許等李世民一死,承乾繼位登基后,或許要不了十年,可能就會對這世封制下手。

  不說徹底停掉,但以他對承乾如今這性子的了解,他肯定會動手的,也許是零敲碎打慢慢削,也許是急火猛攻,但肯定會動手。

  承乾有才能,但骨子里自負,其實他很像是楊廣。

  這幾年莽撞吃了不少虧后,如今學會了隱忍蜇伏,但等他當了皇帝,他還會繼續蜇伏嗎?

  漫長的夜終究還是迎來了黎明破曉。

  在殿中悶了一夜,推門殿門,陣陣晨風吹來,秦瑯大感舒暢,忍不住站在殿前伸了個懶腰。

  許敬宗笑著跟出來,“魏公不愧是戰神,熬一夜還這么精神,我這上眼皮跟下眼皮都打了半夜的架了。”

  “我看大學士倒是精神還挺好。”

  “陛下讓人準備了小食,一起。”許敬宗笑著道。

  老許倒也是個實在人,如今成功坐上了翰林院大學士知制誥,成了內相,但在秦瑯面前,卻姿態放的很低,哪怕如今秦瑯辭去相職,即將回封地‘休養’,但老許人家還是客客氣氣的。

  甚至在昨天議事最后,老許還特別向皇帝建議,應當給秦瑯加一個鎮南大都督之職。

  秦瑯再三推辭,可老許也認為就算遙領也應當加,理由是秦瑯就算在封地休養,但畢竟是國之柱石之臣,廣南距京師又遠,秦瑯若加個大都督銜,廣南無事不用勞煩他,但若遇上點急事大事,秦瑯也能立即負責處置。

  雖說這個理由很牽強,但皇帝還是答應了,皇帝說待秦瑯平定黔中李祐叛亂后回封地就領著鎮南大都督的銜,平時事情由長史代為處置。若有事,請秦瑯主持,這個有事,也就是防著黔中還有反復了。

  一般來說,現在朝廷不輕易授給人臣大都督之職,皇帝以皇子或皇弟遙領大都督之職,但也不完全,比如長孫無忌這幾年就一直還兼著揚州大都督之職,而秦瑯此前也先后任過廣州大都督、鎮南大都督和劍南大都督等。

  老許自認是給秦瑯人情,秦瑯反覺得多了個麻煩,但面對有邀功之意的老許,也還只是笑笑,然后叫上馬周一起邊聊邊走去吃早餐。

  吃早餐的時候,大家還是忍不住聊起魏征柴紹等人的突然病逝來,秦瑯只能跟自己說這只是恰好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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