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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豪門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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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悄然而至,大雨磅礴。

  豆大的雨點砸在街道的青石板上,迸射濺散開來,街上的商販們驚慌的四下躲避著。

  秦瑯的馬車在雨中緩緩駛動。

  “去親仁坊。”

  “這么晚上,三郎還要去拜見太保嗎?”

  “回了京城,總要先拜見阿爺。”

  夜深,雨大。

  親仁坊的坊墻早就拆除,沿街全改成了商鋪,多是前店后坊的形式,不過也有例外,比如齊國公府占據親仁坊西北一隅,獨占二百余畝地,在以前就得特旨可臨街開門開窗。

  長安城新規劃改造時,親仁坊沿街房屋都進行了改造,原房主們也都得了不少好處,或是另行安置補償,或是自己花費部份錢,改造后的鋪面仍歸其所有,只是按照統一規范設計進行了改造而已。

  但齊國公府這一段卻沒改,因為齊國公府的大門原本就是臨街開的,偌大的齊國公府也不缺一點錢財,后來還是崔氏覺得半條街的鋪面有些可惜,所以最后只府門口這一段沒動,兩邊還是進行了改造。

  但改造后,商鋪等并未出售或出租,而是親仁府秦家自己經營,有金銀鋪有綢緞莊有錢莊、質庫有書店等等,崔氏確實是個理財有方的娘子,在她的親自總管下,親仁坊秦家三十六間鋪子,做的是風聲水起,甚至成了長安有名的高端商貨一條街。

  馬車停在大門前,立即有齊府家丁上前來。

  “是三郎回來了。”

  蓑衣斗笠下,車夫向并不陌生的家丁打招呼。

  家丁望了車里一眼,看到秦瑯,趕緊行禮,秦瑯擺手,“今晚突然下這么大夜,天一下子冷了許多,你們還在這值夜,真是辛苦了。”說完,他摸出了幾枚銀錢,卻是嶺南廣府新鑄的面值百文銀錢,比開元銀幣要小不少。

  家丁知道三郎向來大方,也就不客氣的趕緊伸手接過,見手里是五枚小銀錢。

  “嶺南廣府的百文銀錢,若是用不慣,可以到四海錢莊去兌換,一枚兌百枚銅開元,隨時可換。”秦瑯笑笑,“我阿爺在府里吧?”

  “阿郎在呢,剛才晚飯的時候我們還聽大管家秦伯說三郎你今日回京,阿郎晚上一直在等你,后來平康坊衛府里來人,說三郎你被圣人召入宮中去了,于是阿郎就讓大家不必等了。”

  “我們還以為三郎你明天再來呢。”

  秦瑯笑笑,那家丁轉身便叫來同伴,拿來了大傘摭著他進府。

  另有人趕緊進去稟報通傳了。

  秦瑯跟他們也一路閑聊了會,倒是半點不生份,等管事出來迎接,秦瑯便跟大家打個招呼進去了。

  “三郎還是這么平易近人呢。”石柱攥著五個銀錢感嘆著,大家回到門房。他把銀錢攤開在桌上,“三郎賞的,說是廣州鑄的新銀錢,一個當百錢,新鮮玩意呢,我就都留下了,回頭我給你們換銅開元。”

  幾個家丁卻都不肯,“這新鮮玩意稀罕著呢,又是三郎賞的,一人一個。”

  大門門房當值的是四人,一人一個還能剩下一個。

  “也行,剩下這個還是我收著,我另拿一百二十錢出來,明個買點鹵肉一起吃。”

  大家也就一人分了一個銀錢,在屋里燈下細細的瞧看把玩著。

  大家一邊把玩這銀錢,一邊在那里說著三郎越發了得等等。

  那邊秦瑯卻是已經在管事陪同下進了內宅,秦瓊本來都已經睡下,聽說秦瑯來了,便又起床更衣出來,連崔氏聽說秦瑯來了,也都特意起來還妝扮了一下,又讓人把五郎秦珣秦廣道也叫過來見阿兄。

  “這么晚了過來,打攪阿爺休息了。”

  秦瓊笑著拍著秦瑯的肩膀,“幾年沒見,倒跟你老子見外起來了。”那邊崔氏卻熱情的跟只剛下蛋的老母雞一樣,笑容滿面,對著秦瑯噓寒問暖,又是親自端茶倒水的,弄的秦瑯倒很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說,崔氏也是秦瓊續弦,是齊府當家娘子,禮法時代,長幼尊卑有別的。

  “大娘子近來身體可也還好?”

  “好,你阿爺被圣人留京兩年,整天倒跟丟了魂一樣的,不過倒是給我做伴了,以前他不在京的時候,這么大的齊府,你五弟又在館學讀書,難得回來一次,倒是我冷冷清清在這,你阿爺在家,這府里才有個主心骨,才有家的感覺······”

  崔氏是什么人,秦瑯心里很清楚。

  也不能說崔氏兩面人,或是刻薄小氣什么的,名門出身的五姓女,大家閨秀,學問見識甚至是禮儀規矩等那都是沒的說的,打理起這么大的一個齊國公府也是井井有條,甚至還特別擅長理財,生財有道。

  至于說她偏愛自己所生的一子二女,那也是人之常情,自己的孩子自己愛,很正常。庶出的四郎懷道和六郎善道,平時在府里不怎么受待見,但崔氏也并沒有少了他們的半點吃用之類的,各種該有的也是一份沒少過,甚至月錢等還經常有增添。

  崔氏算是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當家娘子的模樣了。

  兩人之間不曾紅過臉,大家都是體面人,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用不著弄的臉上難堪。

  就如之前秦瑯沒少幫襯家里,幫著齊府這邊經營一些買賣,甚至直接讓他們入股分紅,坐享收益,每年逢年過節等,都還要置辦不少禮物,甚至哪一年都沒少過一大筆孝敬。

  所以先前秦瓊打算給秦瑯送娉禮,準備五百萬,這些其實本來就幾乎都是秦瑯幫著攢下的。

  但是崔氏不這么想,她認為秦瑯雖有出息,可當初已經分家出去了,也是分了家產的,雖說當初秦瑯沒要多少,可那是他自己不要,分過了就是分過了,那就是兩家人。

  分家后的秦瑯,每年給家里的孝敬這些,那是他自己有孝心,但進了齊府的,就是齊府的財產家業了,秦瑯當然不可能再往回拿,甚至她堅決認為,這些將來都應當是嫡子五郎的。

  為這事,秦瓊跟崔氏還大吵過一架,秦瑯遠在嶺南,卻也是聽到了些情況的。

  他還特意為此給秦瓊和崔氏各寫了一封信,說娉禮自己早就準備好了,用不著齊府這邊費心出力,齊府的產業將來都留給兄弟們。

  后來崔氏回了封信,卻是把秦瓊答應他的分家之法告訴秦瑯,并希望能夠得到秦瑯的支持,也算是做個見證。

  對這個明顯比較偏向老五的分家法,秦瑯也只是笑笑,宗法社會,關于家族產業的所有和繼承問題是非常復雜的,但是庶子確實是沒什么資格和能力去與嫡子爭的。

  別說崔氏給嫡子要的多,就是全要走,一點不給庶子們,其實也是沒地方告狀去的,就好比唐律里明文規定了,家族的財產,只有戶主有所有權和處置權,比如雖然平時可能女人當家管錢,但女人并沒有私自處置財產的權力的,這些都是非常明確的。

  在家族中,家族的成員,也沒有私產可言,所有家族財產,都是歸戶主名下,由他處置的,這種律法規定,與后世其實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再一個涉及到財產繼承、分割等問題,也是完全不同。首先,女子一般是沒有財產繼承權的,而外室所生的私生子也沒有,甚至奴婢、賤妾所生的婢生子,有時也是完全沒有。

  妾侍所生的庶子,雖是合法婚生子,但不是正室所生嫡子,其繼承權往往很弱。

  就看父母愿意給多少,而不是你該得多少。

  當初秦瑯要求從家里分家出去另立門戶,也是不愿意有這種家庭束縛和理不亂的糾紛,所以干脆自己出去另過,也不要什么財產。

  其實,如果當初秦瑯不正式分家另立門戶,那么按照大唐的律法,秦瑯是沒有私人財產的,就算他再能賺錢,他的所有財產也都應當是歸戶主秦瓊所有,一切財產處置權在秦瓊,而崔氏做為秦瓊的當家娘子,實際上是享有分配處置權的。

  他分出去后,反而沒有這些麻煩事了,他就是戶主了。

  這也是他分家分的早,李世民奪位稱帝之后,就天天喊著要以孝為本,以孝治國,所以后來在制訂貞觀律的時候,就對分家這事做了專門的規定,要求父母在,兄弟不得分家。

  也就是只有父母都不在了之后,才能分家,否則就是不孝,要治罪。如秦瑯之前的情況下分家,就是不被允許的。

  “廣道,快拜見你阿兄,在那愣什么,這孩子,平時讀書倒是挺聰明的,這會倒是呆起來了。”崔氏拉著老五給秦瑯行禮。

  老五秦珣秦廣道,站在那里長的高高瘦瘦的,臉上還長了許多青春痘,跟崔氏更像一些,但眉目間也有秦瓊的影子,只是太瘦了,跟個竹竿似的,個子是高,就是瘦。

  當初秦瑯分家出去的時候,老五才三歲,如今都十三了,在崇賢館讀書,身上呢也早有了一個縣公的虛爵,當然,秦瓊的齊國公爵位和世封松州都督職,將來也是要交給他的,畢竟秦瓊如今嫡子就這一個,其它的都是庶子。

  最有出息的秦瑯,則早就另立門戶,如今的出息并不亞于老子。

  秦瑯拉著這個跟自己生份的兄弟在旁邊坐下,問了幾句功課之類的,“圣人書要讀,但是也不能不練武,咱阿爺可是大唐戰神,你將來繼承齊公爵位,是要做松州都督的,那是邊地蠻邊,沒有點弓馬本事,不會統兵打仗,那可是鎮不住蠻夷的。”

  “多吃點牛肉,每天早點起來先跑個十里跑,然后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讀書,聽我的,效果還更好。”

  崔氏聽著這些話,心下有些不滿,她是不希望兒子將來當什么武將的,所以平時她都不讓兒子練什么弓馬,只讓他讀書,學的也是琴棋書畫這樣的雅事。不過在有出息的庶三子面前,她還是盡量保持著面上的微笑,并沒當場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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