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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與九叔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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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家鎮外的一座院子前,身穿深藍色中山裝,提著小行李箱的年輕男子走到了門前,敲響了院門。

  不一會兒,院子里傳來動靜,略顯急躁的聲音傳來:“誰呀?有什么事嘛。”

  人未到,聲先至。開口便問是要干嘛。張玄聽到這個聲音,毛毛躁躁,看似不懂禮數,反而讓人多了幾分真實。他不禁搖搖頭笑了起來。

  “想來這就是自己師叔門下的那個師兄了。”

  年輕男子正是張玄,這次過來任家鎮的義莊正是為了過來投奔九叔,也就是他的師叔。

  “你是?”

  不多時,一個樣貌普通,甚至有些老成的男人打開了院門,看到門外身穿正裝的張玄,疑惑的問道。任家鎮不大不小,但是離省城可是不近,往日里來找九叔的都是鄉里鄉親的人,像張玄這樣的穿著的可是沒有過。

  張玄微微一拱手,做了個門內弟子的拱手禮,說道:“你是文才師兄吧,我是茅山派第六十六代弟子,張玄,來到任家鎮特地來拜見林師叔。”

  “哦哦,師弟好。”

  文才見張玄行禮,一時慌慌張張回了個禮,想來是平日里未曾用過,顯得幾分笨拙。正行禮間,屋內傳來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文才,是誰來了。”

  “師父,是一個叫做張玄的師弟。”

  文才說著把張玄迎進了門,剛一進院門,屋子里的九叔已經是走出了門來,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那張熟悉的臉,怔怔有點出神,眸子里既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和激動,但是也多了幾分復雜。他可是煉氣化神的煉神境后期的修為,自然看到了張玄身上隱隱的靈氣波動。

  想著張玄的身世,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嘴上卻道:“來都來了,還站在門口干什么,快進屋。”

  三人一起進了屋自己,在大堂坐下,九叔扭頭看見文才杵在一邊,正好奇的打量著張玄手上的行李箱,顯得有點幼稚。不由得惱了,說道:“還杵著干什么,師弟來了,還不去燒點茶水。”

  “哦哦,這就去。”文才見師父瞪了自己一眼,意識到自己又犯錯了,趕緊開溜,小跑著出了門去,嘴里說道:“師弟你先等等,我這就給你燒茶水。”

  待文才出了門,九叔才扭過頭看著張玄,緩緩說道:“上次和你見面好像是好幾年前了吧,是吧阿玄。”

  “有五年了,師叔。五年前茅山祖師殿前是您幫我登名錄籍,入了茅山的門。”

  “是啊,還是我將你帶進門的。本來想讓你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將你送到了張師兄老家,沒想到你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跨過了半個省,又來到了茅山,造化弄人吶。”

  九叔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不禁唏噓起來。

  “有什么造化弄人,我純陰命格,臂印黑棺,本就該入了這行,踏上修行的路。”張玄搖搖頭說道,這一點他卻是看的比誰都清楚,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不僅是因為這純陰命格,易犯鬼神,更因為這手上的黑棺胎記。

  “你又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道士這一行,注定了鰥寡孤獨命里有缺,能無缺的人寥寥無幾,更別說這天天與妖魔鬼怪打交道,誰又能善終?你是張恒師兄和柳眉師妹的獨子,你若是折了,張家可就絕后了。”

  張玄見到九叔聲音高了八度,不禁苦笑起來,偏偏這是長輩的關心,不好說什么,只得假裝正色說道:“師叔,我父親自幼教我茅山弟子,正邪對立,搏斗終生。身為張家弟子怎么能這樣就退縮。”

  九叔一聽,白了張玄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自幼教你?當年送你下山回你父親老家,你還在襁褓里,你倒是說說張師兄怎么教的你?”

  “咳咳,那個……額……”

  九叔見張玄訕訕的樣子,心下暗道,這孩子和張恒師兄的性子倒是相像,只是他不會也像張恒師兄一般吧。想著正色問道:“阿玄,你修行的還是張恒師兄的那些旁門左道的小術?”

  張玄聽了九叔的話,又是一陣苦笑。說道:“師叔,你說這話也不怕被祖師們聽見,巫蠱養尸之術,哪里是什么旁門左道,不都是我們茅山的分支術法嗎?”

  “哼,分支術法怎么就不是旁門左道,巫蠱養尸之術,最容易蠱惑心智,急于求成最后墜入魔道。茅山雖有此術,但是哪個修行的人不是老一輩弟子,更別說他們也都是淺嘗即止。哪像你?叫你和我修煉上清練氣術,你偏偏選張恒師兄的玄陰化蠱訣。”

  “師叔,你是知道的,男身生九陰,陰命犯鬼神,更別說我還有一口黑棺加身,巫蠱養尸,煉陰養氣才是最合適我的。”

  九叔嘆了一口氣,他自然知道張玄的身體情況,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手生黑棺,天生的純陰命格。按理說來不論是純陽還是純陰都是修煉的好材料,偏偏張玄是男身生陰命,陰中帶陽,不論是陰屬性功法,還是陽屬性功法都會起沖突。哪怕是中正平和的上清練氣術也僅僅是能夠修煉,偏偏體內陰陽不平衡,修煉速度極慢。也只有巫蠱養尸之術借助這些東西的陰氣修煉,才能夠加快進境。

  九叔搖搖頭,道:“不說這個了,你性子外柔內剛,軸得很。自己好好把持,恪守本心,千萬不要為了培育蠱蟲傷天害理,要不然我只能……”

  還未說完,張玄就笑著接上了話,“要不然,師叔你就大義滅親。”

  “哼,知道就好。”

  “這次你來任家鎮是路過還是?”

  張玄搖頭說道:“不是路過,打算在這里買個房子住一段時間。”

  “嗯?怎么好好的想到來鄉下住?你不讀書了?”九叔疑惑道,自己這個在大城市里讀書的師侄竟然想到鄉下定居,奇了怪了。

  “省城里不太平,孫先生又準備北伐袁大頭了,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反倒不如鄉下安靜。至于讀書,我已經畢業了,正好是算是到鄉下做研究和調查。”張玄解釋道,他今年正好是研究動植物在醫學方便作用的,當然這年頭還沒有這么正式的這方面的專業,名義上他還是醫學院的學生,不過專精于動植物研究治病,算是給自己巫蠱之術的掩護。

  “回來避避也好,修行之人最忌諱戰亂,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以身入劫。”九叔點點頭說道。

  “這次回來有什么打算?”

  “明天到鎮子里買個房子住下,開個醫館,畢竟我算是個學醫的。”張玄摸了摸鼻子,自己調侃道。巫蠱之術,巫有祝由術,蠱有藥石蠱,用來治病還真不是問題。

  九叔點頭說道:“你有安排就好,巫蠱之術治病害人都在一念之間,也比茅山術更為專長,你恪守本心,治病救人多積累功德是好事。”

  九叔雖未明言,但是也隱隱透露出功德一事,他本是地府的印鈔大班,這一片轄區地府紙錢紙馬不少都由他來操辦。陽人為陰差可不是光靠修為就可以的,功德,根腳一個都少不了。

  張玄點點頭,道:“明白了師叔。”

  九叔打量了一下天色,天色漸暗,已經是傍晚,便說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先進里屋把行李放下,在我這住一段時間,找好了房子再搬出去。最好是不搬,我也好看看你修煉的到底怎么樣。”

  “那就打擾師叔了,不過我還是找好房子就搬出去吧,畢竟,我住在這里培育蠱蟲終歸不太方便。”

  張玄說著,輕輕拍了一下行李箱。義莊是九叔的道場,不僅供奉了茅山祖師,還豢養著許許多多陰壽未盡,怨氣未消的孤魂野鬼,這些個未超度的東西對蠱蟲還是有影響的,倒不是一定有害,而是怕染了邪氣不好控制。也怕自己的蠱蟲嚇到別人,攪和了九叔的生意。

  “行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若是有了麻煩,也別畏首畏尾的,來義莊尋我。”

  九叔說著走出了門,沖著廚房大喊道:“文才個臭小子磨磨蹭蹭,燒個茶水都那么久,還不快出來帶你師弟去房間安頓下來。”

  “來了,來了。”

  話音剛落,文才急沖沖的從廚房里出來,一邊走一邊將手上水漬摖在圍裙上。他剛才可不只是燒水,而是在準備晚餐。

  不得不說,文才雖然愚笨,但是確實心性純實,方才見面便想照顧師弟,準備迎接的晚餐。

  九叔看著,文才帶著張玄走進里屋的背影,神情暗淡了幾分,搖頭嘆道:“也不知這小子走了這條路是對是錯,茅山巫蠱一脈,二十年前那一場劫難過后,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

  說罷,九叔走進了義莊的靈堂,師侄剛到還得給祖師上香報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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