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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在臺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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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除了影視歌曲,孫純對臺灣的印象,就是這首小詩了。那里面淡淡的憂愁,曾讓少年的孫純惆悵不已。而今,本就一灣淺淺的海峽卻如同天塹一般,客機在大陸與孤島間,非要繞個大圈,經停一下香港才能到達彼岸。

  在航班上找到座位,孫純就閉上眼準備打盹,這些天他太累了。小心翼翼陪同著韓國來的未來岳父母,跑了不少地方,還回了趟老家山西,接自己的爸媽來北京,雙方老人算是正式見了一面。

  身體上的疲勞還在其次,關鍵是心里累,孫純已經在害怕,按四個老人的意思,要分別在山西和漢城辦一次婚禮,他還不知道被折騰成什么樣。

  可惜,天不隨人愿。只想在飛機上睡一覺的孫純,很快被旁邊的石清搗鼓醒了,“這是宣傳紀律要求,你認真看一下,要都記住了,然后在香港機場處理掉,注意千萬別帶進臺灣。”

  有關的宣傳紀律,在出發前專門組織過學習,當時孫純忙著陪泰山大人,石清也就沒逼著他來。可整個攝制組里,主持人是想當然的公眾人物,有媒體采訪是可以肯定的,石清當然不愿意這個從不關心政治的心上人,因為胡亂說話而惹禍。

  才幾天不見,石清覺得男孩子清秀的臉龐竟多了幾分硬朗,透出了一些滄桑和成熟。是婚姻是男人長大嗎?她心里有些黯然,可惜這催發成長的因子不是她自己。

  本應很短暫的旅途,足足耗費了五六個小時,當攝制組到達臺北時,天已經黑了。迎接他們的是臺灣電視臺的一位頻道總監,一個四十歲左右姓李的中年男人,一言一行熱情得體,令大陸來的這一行人很是親切。

  孫純不喜歡,也不擅長交際,好在他雖是個重要角色,但對方的注意力主要在石清和齊民身上,樂得他一路跟隨在隊伍后頭,欣賞著臺北的夜色。一直到了下榻酒店的晚宴上,李總監才向孫純說了幾句恭維話,然后指著席上一位年輕女子介紹說:“這是我們臺里的化妝師陸靜雅小姐,孫先生在臺灣的服裝道具以及化妝,就由陸小姐負責。如果還有其它照顧不周的地方,請孫先生直接和我聯系。”

  陸靜雅是個袖珍女郎,以孫純的目測,個頭肯定超不過一米六,穿了身白色的錦緞上衣,外罩一件粉紅色的寬松紗袍,上衣的領口開得甚大,露出一段白玉般的粉嫩胸脯,雖不大,但被貼身的衣服簇擁,也形成了一條淺淺的溝壑。一雙烏黑的眼珠顧盼流轉,一看就是個活潑機靈的姑娘。

  果然,席上海峽兩岸的電視人正式介紹完畢之后,陸靜雅就迫不及待地向孫純問道:“孫先生,你的皮膚比我的還好哎,有什么護理秘籍沒?你都是用什么化妝品的?”

  話雖說得急促,可語調卻是柔柔的、嗲嗲的,甚至有些奶聲奶氣,令人心生好感。

  “唉,唉,我可沒什么秘籍,平時就是用水沖一下,冬天才用點護膚霜,也不講什么牌子的。”在大庭廣眾下,被一個姑娘咨詢護膚美容的事,孫純不免尷尬。

  他倒是沒有撒謊,皮膚好是天生的,就是小時候在地里夏收,父母一星期下來能曬成個非洲人,可他最多紅上幾天。后來莫明其妙地練上了道家的養生功,皮膚更是晶瑩透亮。

  陸靜雅夸張地做了個驚嘆的表情:“哇!這就是傳說中的麗質天生嗎?”一屋子的人全笑了,孫純的臉紅得像猴子的屁股,一雙眼不知道該往哪看,只能對著一桌的菜肴使勁。

  陸靜雅沒放過他,推開座位走到孫純邊上,用力拉了拉他,“站起來讓我看看”。

  孫純接觸過的女孩兒不少,還沒見過這么“邪惡”的,頭一次見面,就讓他這么下不來臺,連主位上的石清,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這是她心愛的男人啊,被這么一個小姑娘欺負,可陸靜雅的下一個動作讓她忍耐住了。女孩子從一個紙袋里拿出一件天藍色的絲綢長衫,在孫純身上比了比,“嘖,還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小個子的女人吃力地把長衫舉到最高,可還是到不了孫純的肩頭,看著木頭樁子一樣的大個子男人,陸靜雅不樂意了,“嘿,你能不能低一點兒啊,人家夠不到你啊。”

  孫純這才明白過來,這女孩子是在給他試裝,看來對方考慮得非常周到,連他出鏡時的衣服都提前準備好了。好在長衫是罩衣,孫純就在房間里把長衫穿好,又邁步走了一圈,心下十分滿意。

  長衫不是普通的絲綢面料,比較重,也比較垂,顯得格外挺括。長衫上繡了些暗紋,像是一些古玩上的紋飾。孫純這兩年錄制了上百期的節目,前前后后準備了十幾套的長衫,雖不完全懂行,卻也明白這男人的傳統服飾,如何既不花哨,又不失體面,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臺灣同行給他準備的這件行頭,肯定費了不少功夫,一時間,他對陸靜雅產生出的怨氣消散了不少。

  臺視的李總監也滿意地點點頭,客氣地對身邊的石清解釋:“主要考慮到孫先生和女主持人的服裝搭配問題,我們也準備了幾套。屆時請石小姐對比一下,再決定他們錄像時的服裝。”

  在前期策劃過程中,兩家電視臺就明確,一家出一位主持人,合作錄制這幾期節目。原來在季小娜和孫純之間,還有個頭疼的取舍問題,但隨著季小娜的淡出,石清她們這邊也就只有孫純一人了。

  “今天累了一天,明天上午就好好休息,我們下午去故宮博物院踩點兒,再確定拍攝的時間。石小姐,你看這樣安排好不好?”

  隨著石清的點頭同意,酒桌上再一次熱鬧起來。都是中國人,一樣的血脈,一樣的語言,兩岸的電視人很快交融在一起。

  孫純在《鑒賞》欄目組的第一年,拍的最多的就是北京的故宮,采訪最多的也是故宮的專家。現在節目中的文物評審團成員,大多還是出自故宮,所以他對故宮的了解,遠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無數的老專家都對孫純發出過這樣的嘆息:北京故宮的建筑,應該算得上世界第一,藏品的數量,可能也是世界第一,但要說過藏品的價值,這世界第一,就要算臺北的故宮了。

  1948年底,從北京故宮精挑細選的貴重文物,輾轉運送到臺灣。當時國民政府的軍艦,分三批一共運走了近三千個大箱子。

  挑選這些文物的都是中國當時的專家學者,他們認為像鼎這樣的金石,是國家的象征,所以拿走了不少青銅器;文人重視書畫,其本身也好運載,能拿的盡可能拿,共拿走了五千多件,其中宋元山水畫系列可構成臺灣故宮的極品特展;中國有君子佩玉之說,故玉器也拿走不少,陶瓷只拿走了一部分,但卻集中了北京故宮的精品,可謂名窯畢備。

  風和日麗的午后,孫純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臺北故宮博物院前,一時間想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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