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凌晏沒心思去想這些，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三日后。
凌晏帶著這次要運送的貨物啟程去往金域一處叫做“澹臺”的地方。
“澹臺”是個地名，范圍雖然不大，但是對于金域以至于整個天水城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地方，因為只有在這里擁有通往星空要塞的通路。
收貨人便住在澹臺的西南角某街鎮上，算得上人來人往，按照工廠向來的規定，凌晏將東西放在指定區域后便可以自行離去了。
這樣也是為了減少塔羅伊斯與人類的接觸，至于理由，凌晏到現在都還不明白。
因為這一次送貨的主要目的是將史蒂芬坦吸引出來，所以凌晏刻意往沒什么人的路上走，為的就是讓史蒂芬坦掉以輕心。
他知道從他出工廠的那一刻，得了消息的史蒂芬坦就一直跟著他，只是遲遲沒有露面而已。
果不其然，在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有些許異常之后，凌晏停下了腳步。
他看了看四周。
此時的他正好位處于一條窄窄的小巷內，巷子兩旁雖有不少老房子，但皆是大門緊鎖，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了。
凌晏在進到巷子之前，這條巷子除了鳥鳴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音，而現在，他卻清晰地聽到，從兩旁老房子中，傳出了陣陣歡聲笑語，清脆如銀鈴。
甚至，凌晏現在所站著的地方，右手邊便是一處門戶大開的老宅，里面是個四合院，燈火通明。
他看了眼四合院內，面上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對著空氣開口道：
“老把戲了，還不出來？”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回應，凌晏猶豫片刻，抬起左腳跨進院門。
在他剛一進院門的一瞬間，身后的大門便輕輕合上了。
凌晏表情不變，只不過抱著胸站在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中央，看上去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果不其然，這時有一位耋耄之年的老人柱著拐杖，推開了宅子的前門，蹣跚著腳步向他走過來。
凌晏見狀，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上揚，語氣里滿是嘲諷之意：
“演的還挺像回事。”
這老人慢悠悠在凌晏面前三丈之外停下，瞇起的一雙滄桑眸子緊緊盯著凌晏看，半晌后終于笑了笑，聲音倒是年輕且尖銳：
“明知有詐，居然還敢進來，我該說你是勇氣可嘉呢，還是狂妄自大？”
“都可以，我無所謂。”
凌晏聳了聳肩，看上去輕松自如：“只不過你的結界布置的還是有缺啊，雖然看著很真實，但細節方面卻差太多了。”
“不打緊，本就是愿者上鉤的事情。”老人緩緩道，他彎曲的脊背突然變得挺直了，整個人的身高頓時也拔高了一截。
“上一次你能從我的結界里走出，那是我大意了，這一次，你絕對插翅難飛。”
老人，或者說是史蒂芬坦，輕輕笑了笑，伸手將臉上的面皮扯下，露出了自己真實的面孔。
只見他的臉上足足有六只眼睛，看上去就像是蟑螂一般，十分猙獰可怖。
史蒂芬坦掏出一個雪白透亮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臉上。
現在，他又變成了凌晏第一次見他時那種模樣。
他手上柱著的那根拐杖，也在空中解體，化為了三只渾身漆黑如毛球的不知名生物，伸出尖尖的翅膀在他周圍盤旋起來。
凌晏一眼就認出，這三只看著跟蝙蝠似的生物，正是當日他在游樂場踢爆的那一只。
“我容你多活了兩個月，你也該滿足了。”史蒂芬坦道。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凌晏笑道。
“在你跨過那道門時，我就已經仔細觀測了下你的靈魂狀態，確定是你本人無疑，而不是什么替身。”史蒂芬坦笑的從容：“今天，看你還有什么手段逃脫？”
“我要糾正一點。”凌晏緩緩抽出了凌劍，吐字清晰道：
“我從來沒想過要逃。”
話音剛落，凌晏便提起劍向史蒂芬坦砍去。
他的出劍速度很快，而且確確實實砍中了史蒂芬坦，只不過凌晏卻是眉頭一皺，硬生生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因為眼前的史蒂芬坦不過是一道幻影，隨著他砍中之后即刻就化為泡沫消失了。
與此同時，周圍四合院的景象也在發生改變，仿若空間扭曲一般，周圍的一磚一瓦都消失不見，取之而代的，是一雙雙緊閉著的巨大眼眸。
這些眼睛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一般，除了眼睛，就是一片虛無的景象，包括凌晏的腳下，也都是一雙雙眼睛，他好似站在空寂的宇宙中一般。
凌晏將劍垂下，突然笑道：
“長了三雙眼睛都不夠？”
自然無人回應他。
凌晏也不敢輕易動作，六目鬼這個種族，最擅長的就是幻術，這也是為何輕易無法近他們身的原因。
別說近身，普通人就連想找到他們的真身在何處都難，一不小心就會迷失在幻象中。
他看著周圍這些漂浮著的眼睛，覺得相當的滲人，總有種它們下一刻就會睜開的感覺。
突然，凌晏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晶壁瞬間發動。
幾乎是在晶壁出現的一剎那，周圍那些緊閉著的眼睛便如同接到了指令般齊刷刷地睜開了，鋪天蓋地的金光將凌晏籠罩，晶壁只撐住了一秒便化為湮粉。
不過這一秒對于凌晏來說卻是極為關鍵的，因為就在剛才，他有種肌骨發寒的感覺，這些鋪天蓋地的金光若是真碰到了他，說不定這時他已經連灰都沒剩下了。
好在這些眼睛很快又閉合了，且久久沒再睜開。
凌晏松了口氣，這種對自己有如此威脅的攻擊，若是真能連續被施展，那他也不用多掙扎了，直接用刀抹脖子就是。
現在看來，史蒂芬坦在短時間之內也只能使用它一次，這樣說明自己還有機會。
這些眼睛數量極多，且空間仿佛無情無盡一般，由遠及近到處都是眼睛，睜開時便會從中射出金光，閉上后便暫時太平。
凌晏屏住呼吸，將自己的感知能力提升到了巔峰狀態，好第一時間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此刻，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凌晏舉起劍，以鬼刺繞體的方式，往左邊偏移了一段距離。
因為在他身后的好幾十雙眼睛已經睜開了，從中射出的金光悄無聲息地落在他身邊，看似輕柔，實際上內涵的霸道力量，連躲過的凌晏也暗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