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暴雷轟鳴聲不絕于耳,陰森邪惡的魔城上空一角,儼然化作了雷霆海洋。
青紅色的甲木雷元牌已經被周陽化身催動到了極限,化作一面長達三丈、寬有半丈的巨大法牌橫于天穹,無數道青紅色的“甲木神雷”如蛇如龍一般在其上游走竄動。
每次隨著周陽化身的法訣催動,都會有萬千雷霆落下,將一具魔尸劈打得嚎叫不停,不斷擊潰削弱著魔尸體內的尸煞魔氣。
但這“甲木神雷”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想要真正轟殺魔尸,幾乎沒有可能做到。
自從激發出那種散發著極寒之氣的藍色火焰神通后,魔尸對于此類陽屬性神通的抵抗能力明顯增強了許多,“甲木雷元牌”所激發出來的“甲木神雷”,甚至都難以再正面擊潰它的防護。
周陽現在也只是以化身牽制住這具魔尸,好為自己本體擊殺另外一具魔尸創造機會。
因為是身處敵陣之中,不清楚是否還有其他同階敵人在旁窺視,周陽也不敢將各種法器都祭出去。
他以辟邪寶衣護住自己,然后以乾陽寶珠和乾陽金塔這兩件可以承載乾陽真火的法器攻殺魔尸。
不得不說,“天尸上人”這兩具玄甲天尸在冰海魔淵之中汲取寒冰魔氣千年所修成的乾藍尸焰的確非常不凡,哪怕是與乾陽真火這種大名鼎鼎的煉魔之火碰撞,也只是稍落下風罷了。
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周陽也難相信。
須知道,乾陽真火等煉魔之火會有那么大名聲,便是因為過往極少有魔道神通能夠與此類神通爭鋒。
或許在對付一些特殊魔道神通的時候,這種煉魔之火也無法發揮出什么大作用,可是正面爭鋒的時候,幾乎是難逢敵手。
可今日交手之下,乾陽真火卻被一種魔道煉尸所驅使的魔焰神通所擋住,這如何能不讓周陽感到震驚。
見到這種情況后,他也因此產生了過往魔道修士對他所產生的想法,那就是絕對不能留這兩具魔尸回去!
萬幸的是,此時這兩具魔尸的主人“天尸上人”已經被聶玉霜所拖住,沒了這兩具魔尸作為幫手,“天尸上人”想要如前面幾次一般擊敗聶玉霜,恐怕沒那么容易了。
同時“天尸上人”恐怕也萬萬想不到,他還有乾陽寶珠這件能夠增強乾陽真火威能的七階仙器。
這時候他眼見著光靠自己掌握的乾陽真火無法在交戰中徹底壓倒魔尸身上那種藍色魔焰,當即便果斷催動乾陽寶珠的力量對火焰威能進行了強化。
嗷——
當附著金色真火的金色寶塔再次從天而降砸落下來后,手持一桿黑色長戈的魔尸,依舊如此前一樣嚎叫著揮動手中長戈劈向了金色寶塔。
隨著它手中黑色長戈的劈落,那被它用于護身的藍色魔焰,也隨之分出一股附著在長戈上面。
此前它已經數次用這種方式擋下了周陽的攻擊。
但這一次,它卻失手了。
只見附著金色真火的寶塔方與那長戈接觸在一起,長戈上面此前還能和金色真火較勁一番的藍色魔焰,瞬間便被焚毀一空。
然后不待那魔尸從這變化之中回過神來,寶塔上面的金色真火忽然暴漲許多,瞬間形成一陣金色火浪向著魔尸席卷而去。
與此同時,周陽雙手掐訣,揚手便是一道赤金色神雷向著魔尸劈落而下。
他的九天乾陽滅魔神雷此時已然臻至小成境界,這一道神雷的威力,比化身借助甲木雷元牌施展出來的“甲木神雷”還要強上幾分,對于魔尸的克制作用更是強出許多。
那魔尸面對突然威力大增的金色真火焚燒便已經是捉襟見肘,此時再被赤金色神雷一劈,護身神通頓時為之破碎,直接被金色真火給黏在身上焚燒了起來。
嗷吼!
魔尸口中發出宛如野獸嘶吼一樣的嚎叫聲,拼命鼓動體內的尸煞之氣想要撲滅身上真火。
可這一切都只是徒勞。
霸道至極的乾陽真火一落到它身上,在周陽源源不斷的法力供給下,迅速以它身上的尸煞之氣為薪柴猛烈燃燒了起來,靠它自己根本無法將之撲滅。
而可以明顯看見,隨著金色真火落到它身上,無論是它體表那件幽藍色戰甲,還是它裸露于外的身體,都是迅速顏色淡去開裂了起來。
魔尸的魔軀之所以強大,皆因為長年累月受尸煞之氣淬煉緣故,現在尸煞之氣被乾陽真火所焚毀凈化,那法器難傷的魔軀自然也就不復此前威能。
這一點同樣適用于魔尸身上那件魔器戰甲。
但是周陽想要這樣就煉化這具魔尸,也沒那么簡單。
莫要忘了,這魔尸可是有主人的。
只見魔城另外一處地域之中,正在與聶玉霜大戰的“天尸上人”,忽然間眼神一厲。
他望了一眼兩具玄甲天尸所在的方向,忽然念念有詞的雙手結印一掐法訣,便催動了自己此前在魔尸身上留下的后手。
嗷嗷嗷——
充滿痛苦之意的嚎叫聲,猛然從被周陽煉化的魔尸口中發出。
這具原本快要被周陽煉化的魔尸,此刻好似吃了什么大補之物一樣,全身上下各處地方都開始往外噴涌出漆黑色的尸煞之氣。
那一瞬間,附著在魔尸身上熊熊燃燒的金色真火,差點被這些尸煞之氣全部撲滅。
但變化并不止于此。
只見隨著那尸煞之氣噴涌爆發,魔尸的身體也在迅速發生變化。
幾乎只是幾個眨眼的時間過去,原本外形與正常人相差不大的魔尸,直接膨脹變成了一個三頭六臂的巨大怪物。
這怪物高有三四丈,除了中間一顆大體上還保持人頭模樣的頭顱外,左右還各有一顆獅頭和一顆虎頭,同時除了原先兩只手臂外,又在雙肋位置多出了另外四只臂膀。
變化的不止是外表,還有修為氣息。
原本魔尸的修為也就和元嬰中期修士等同,甚至還未必及得上那些元嬰六層修士。
可是在變身成為這種三頭六臂怪物后,魔尸身上散發的法力氣息卻是直接攀升到了堪比元嬰后期修士的程度!
憑借著這飛速攀升的強大修為,變身成為三頭六臂怪物的魔尸,左邊那顆獅頭張口一吐,便吐出一團漆黑污穢的魔光將身上殘留的金色真火直接撲滅。
然后此獠六只眼眸齊齊往周陽所在處一瞪,身影一閃,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周陽感應之中。
不好!
周陽心中警兆頓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雙手一掐法訣,身上忽然金光大放,卻是使出了不常用的“伏魔金光”神通。
這“伏魔金光”源自于金光伏魔咒神通,對魔道力量具備著獨特的克制效果。
這時候周陽身上金光大放,果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見那金光綻放間,原本從他感應中消失的三頭六臂怪物,霎時間便被金光照破行蹤現出了身來。
就是這眨眼時間,此獠竟然便已靠近到了周陽身后數十丈外,并且還騙過了周陽的神識感知!
可以明顯看見,在被金光照破行蹤的時候,三頭六臂怪物中間那張人臉上面明顯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似乎沒想到自己的行蹤竟然會這么快暴露。
可隨即它臉上的驚訝之色就轉變成了兇殘暴戾之色。
只見它右邊那顆虎頭眉心間忽然浮現出一顆血色眼眸,一道詭異血光便自那眼眸中激射而出,徑直落到了周陽身上。
霎時間,被血光命中的周陽,腦海中幻象叢生,忍不住浮現出了一幕幕尸山血海的地獄般景象,心中無端涌起一股暴戾殺戮之意,想要做些什么。
然而就在這時,那位于他元嬰腳下的紫色奇花,忽然間紫光一閃,如初升朝陽驅散黑暗一般,瞬間將那些幻象驅散一空,令他意識恢復清明。
這一切看似過去很久,實際上也就是一眨眼不到的時間。
三頭六臂怪物大概是對自己這一招很是自信,在眼見血光命中周陽過后,便合身向周陽撲了上來。
等到它看見周陽眼神恢復清明,不受血光幻象所惑之時,想要收手都來不及了。
而周陽得到自己此前祭煉的元神秘寶守護,瞬間從幻境當中清醒過來,這時候反倒是搶得了一縷先機。
他也是身經百戰之人,這時候不用做任何考慮便明白自己該干什么。
但見他口中一聲叱喝,袖手一甩,便祭出一個宛如琉璃燈罩的赤紅色法器向著那三頭六臂怪物當頭罩落過去。
雙方此時相隔只有數十丈,這一下斷無失手的可能。
嗷吼!
三頭六臂怪物失了先手,反被周陽法器所困住,也是又驚又怒,當即怒吼著揮動六只手臂向著那罩住自己的琉璃燈罩一陣狂轟,妄圖打破束縛脫身而出。
可那琉璃燈罩的堅固,卻是超出了它的想象。
在它一陣狂轟下,赤色琉璃罩固然劇烈晃動不止,上面浮現出一條又一條的赤色龍影,可就是不曾被它擊破轟飛。
接著不等它再有其它動作,一朵朵金色真火忽然落入琉璃罩中,很快化作一片金色火海將它淹沒了,卻是周陽得了先機后,終于展開了后續攻勢。
外有異寶火龍罩圍困,內有乾陽真火不停煉化,魔尸所化怪物縱是有三頭六臂,這次也是在劫難逃。
大約一刻鐘后,此獠便在熊熊真火當中化為了飛灰,徹底飛灰湮滅了。
煉化了這具魔尸,周陽顧不得恢復剛才消耗的法力,當即便一催法器,欲要再行煉化另外一具魔尸。
可這時候,“天尸上人”在發現自己耗費大力氣煉制的玄甲天尸損失一具后,生怕另外一具魔尸也有失,已經主動召回了被周陽身外化身所纏住的那具魔尸。
畢竟這魔城內的陣法還未告破,主場地利優勢還在魔道修士一邊,那魔尸得了暗中操控陣法的魔修掩護,周陽想要將之留下也不容易。
此時此刻,見到魔尸逃走,他也不浪費力氣去追,馬上就與化身一起調轉槍頭去幫青陽真人攻打那座骨山。
這骨山作為九幽白骨陣的一處陣基所在,受到整個陣法力量的庇護,再加上幕后又有元嬰期魔修操控,單只青陽真人一個人想要打破骨山防護,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
事實上青陽真人先前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想要牽制住幕后操控陣法之人的精力,防止其動用大陣相助那兩具魔尸對付周陽。
這時候周陽殺死殺退兩具魔尸前來與他匯合,二者合力攻打之下,那守護骨山的力量頓時就岌岌可危了起來。
可就在周陽和青陽真人受此鼓舞,準備一鼓作氣徹底打破骨山防護摧毀這處陣基之時,異變突生。
只見那由累累白骨堆積而成的骨山上,忽然間燃起了大片慘白色的魔火,然后就在二人眼皮底下,整座高達百丈的骨山,不到半盞茶時間就轟然坍塌化作無數骨粉灑落一片。
見到這一幕,青陽真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禁勃然變色的失聲叫道:“不好,這是那幕后控制陣法的修士強行抽調各處陣基力量激發了此陣終極變化神通,這些魔修是準備和我們拼命了!”
似乎是對青陽真人的話語做出回應一樣,在他話語落下后沒過去幾息時間,一聲接一聲的咆哮怒吼聲便從魔城各處響起,前后共響了足足九聲。
這每一聲響起,都代表著一位堪比元嬰期修士的六階白骨魔王出現于世間,九聲過去,魔修一方便等于多出了九位元嬰期幫手!
青陽真人聽到這一聲聲咆哮聲后,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他很快便轉過頭來看著周陽,語氣無比凝重的說道:“九幽白骨陣既然已經啟動,想必那萬鬼噬魂陣也不會無動于衷,周道友,接下來你我可得千萬小心了,千萬不可忽視了元神防護,給那些魔修可乘之機!”
周陽元神有著自己祭煉的元神秘寶守護,倒是并不擔心那據說連元嬰后期修士都有可能誅殺的萬鬼噬魂神通。
不過元神秘寶事關他自身隱秘,他自然不會泄露出去。
加上青陽真人也是一片好意,他并不想拂了對方的好意。
當即便也是面色一肅,一臉正色的回道:“多謝青陽前輩提醒,晚輩自己會小心的。”
青陽真人見此,眼中也是閃過一抹欣慰之色。
雖說論起真正的實力,周陽已經超過了他,可是在他心中,卻還是一直將周陽當做后輩。
因此在遇上事情的時候,他還是總會忍不住以前輩過來人的身份,對周陽給予提醒告誡。
而最讓他欣慰滿意的是,周陽并不會仗著實力比他高,就不將他的提醒告誡放在心上,敷衍了事。
這時得到周陽回應,他稍一沉吟,便繼續說道:“九個六階白骨魔王出現,魔修一方在人數上面將不會再處于劣勢,接下來你我恐怕難以再聯手作戰了,但是有可能的話,你我還是盡量不要分開太遠,這樣一旦事情有變,也能及時幫扶一把。”
“前輩所言極是,晚輩也是這樣想的。”周陽點點頭,當即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可接下來情況卻并不像二人所想那樣發展。
在九個白骨魔王出現后,哪怕其中有一個白骨魔王距離他們并不遠,也并未過來找他們麻煩。
似乎城內的魔修,都有意避開了他們一樣。
與此同時,其他進入城內的修仙者,卻是壓力大增,有人甚至同時遭到了數個實力與自己相近的魔修和魔物攻擊。
感知著城內各處突然爆發出來的激烈斗法波動,周陽和青陽真人不禁對視一眼,眼神都凝重了起來。
“看來你我只能分開了!”
青陽真人一聲嘆息,聲音很是沉重。
現在城內魔修打得什么算盤,一目了然。
他們無論是從大局考慮,還是從個人安全方面考慮,都不能對那些遭受圍攻的同道修士坐視不管。
而鑒于城內遇險的同道修士不止一人,他們勢必不可能一起去支援某人。
那樣很可能導致另外一個得不到及時支援的修士隕落在魔修手下。
“此是陽謀,為今之計,我等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周陽聲音清冷的說道,神色很是冷靜。
他對自己實力很有自信,不管城中魔修打的什么算盤,他都有信心從容面對,并不擔心自己會出什么事。
許是被他這種自信心感染,青陽真人緊皺的眉頭也是微微松緩了不少,當即微微頷首道:“那事不宜遲,我等這便去幫其他道友吧。”
說完他凝神一感應,便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里應該是玉清道宗的沈道友所在,老夫和沈道友交情還算不錯,便先去幫他了。”
同樣是幫忙,他肯定是先幫和自己關系好的人,這是人之常情。
周陽聽到他這話,也是一點都不為怪,只是點頭應道:“前輩您也多加小心,若是真遇上強敵,可示警于晚輩,晚輩必定前往相助。”
“彼此彼此,周道友自己也多保重。”
青陽真人說著,當即便駕馭劍光向著那位玉清道宗元嬰修士沈夢龍所在處趕了過去。
周陽見此,也是微微凝神一感應,向著與之相反的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
他交際圈沒有青陽真人那么廣,這次流云洲修仙界前來支援的修士里面,除了沈夢龍這位玉清道宗元嬰修士外,便沒有誰與他建立什么交情了。
所以他在選擇救援人選的時候,不是看其人與自己是否有交情,而是看哪處地方情況最為嚴重,最需要救援。
既然那些魔修這么“看重”于他,他自然不能讓他們失望了!
不知是否真的對他忌憚太深,他在陣中飛遁的時候,那還在運轉的萬鬼噬魂陣好像完全忽視了他一樣,根本不曾分出力量來對付他。
如此沒過去一會兒,周陽便看見了自己要救援的人。
此人并非流云洲修仙界的元嬰修士,而是跟隨聶玉霜一同入陣的北庭洲修仙界元嬰修士,是一位名叫呂弘義的元嬰四層修士。
身為元嬰中期修士,呂弘義的實力當然不能說低,可他乃是地地道道的冰系功法修士,在對付魔修的時候,一身實力根本無法發揮出八成。
若非他在防御神通上面有著非凡造詣,又有著一件六階中品法器冰魄寒玉珠在手,此時面對冥骨老魔和兩頭白骨魔王的圍攻,怕是都難以撐到周陽趕來救援。
“呂道友勿憂,周某來也!”
人還在遠處,周陽便朗聲大喝著給呂弘義鼓勁打氣了起來,幫他吃顆定心丸。
而這一聲大喝取得的效果,也是超出周陽預料。
那本來大占上風快要打破呂弘義防護的冥骨老魔,在聽到喝聲往他這邊看了一眼后,頓時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抹濃濃忌憚之色,進攻之勢也不禁為之一頓。
冥骨老魔心中可是知道“天尸上人”派出兩具玄甲天尸對付周陽的事情,對于那兩具魔尸的實力,他更是心中有數。
而今見到周陽毫發未傷的趕來這邊,他不用想都知道,那兩具玄甲天尸的下場必定極其不妙。
同時也可知道,周陽既然能夠毫發未傷的擊敗擊殺兩具玄甲天尸,他冥骨老魔肯定不會是周陽對手。
更不用說這里還有一個呂弘義了。
冥骨老魔無疑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魔修,發現前來支援呂弘義的人是周陽后,他甚至連和周陽交手試探一下的想法都沒有,當即便命令兩頭由九幽白骨陣所化生出來的白骨魔王纏住呂弘義,然后迅速撤退逃離了戰場。
這種變化莫說是周陽看呆了,就是正面臨兩頭白骨魔王猛攻的呂弘義也是為之一呆,差點因為發呆而破防。
只是為這一幕呆愣的兩人卻是都沒有發現,撤退離開的冥骨老魔,悄然捏碎了手中一張骨符,給暗中某個存在發出了動手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