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友,趙元普單獨找你,究竟所為何事?”
靜室之中,青陽真人看著出去見了趙元普一面,回來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周陽,猶豫了好一會兒后,終于還是忍不住問起了他這趟出去的經過。
說完見到周陽目光閃爍的望著自己,他又連忙擺手解釋道:“道友別誤會,老夫無意窺探道友的個人隱私,只是見道友這般狀態已經持續了許久,才忍不住相詢,道友若是不方便說的話,盡可不用回答老夫。”
“青陽前輩多慮了,其實這并沒有什么好隱瞞的,趙道友找晚輩,是想邀請晚輩與他一道去探索一處前輩古修遺跡,當然具體是哪處遺跡,晚輩就不便相告了。”
周陽微微一笑,有保留的把趙元普找自己的原因說了一遍。
其實他自己現在也不知道趙元普所說的那座洞府在哪里,只有等他將來真正隨之去了一趟過后,才有可能知道。
當然這些就沒必要給青陽真人這種局外人說了,畢竟他已經答應了趙元普會對此事保密。
“探索前輩古修遺跡?以趙道友……”
青陽真人眉頭一皺,條件反射般的就要順著周陽之話問出心中疑惑,可他話語剛起頭,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止住話語,訕訕一笑道:“是老夫莽撞了,差點讓周道友為難了,還望道友勿怪。”
周陽微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青陽真人見此,面色稍微一緩,轉而問道:“那周道友你是答應他了?”
“晚輩原本也不想答應他的,畢竟晚輩可是剛當眾落了他的面子,斷了他一臂,更別說還有誠兒那攤子事!”
周陽微微搖了搖頭,繼而忍不住苦笑道:“可是他給的好處實在讓晚輩心動,晚輩最終還是忍不住誘惑,應下了這件事!”
是啊,趙元普給得好處太多了!
且先不說其已經允諾過的進入那處洞府后的戰利品挑選權,就是在周陽答應前往并發下誓言的同時,他就給了周陽一株超過五千年份的火精芝。
修士修為到了元嬰期,那些服用后可以精進修為丹藥已經很難得到,所以許多元嬰期修士都把主意打到了一些特殊的天地靈藥上面。
火精芝這種天地靈藥非常罕見,乃是由極度濃郁的火屬性靈氣精華孕育而成,修行火屬性功法的修士,完全可以直接吞服煉化這種靈藥來提升修為。
雖說這樣直接吞服煉化靈藥的效果,遠遠比不上將靈藥煉制成靈丹后的靈丹效果,但是也比單純的吸納天地靈氣修行快上許多倍了。
周陽本身修為已經到元嬰二層的臨界點,只差一步就可以邁入元嬰二層。
正常情況下,這一步他想要邁出去,起碼要三五十年苦修才能成功。
但是如果煉化一株五千年份的火精芝,他便可在兩三年內邁過這一步,節省自己數十年的苦功。
這讓他如何能不心動。
更別說他本人對于趙元普所說的那座洞府也極感興趣,一座疑似渡劫期真仙留下的洞府,他相信任何元嬰期修士聽說后都會很感興趣的。
曾經在東萊仙島大有所獲的周陽,又怎么能夠拒絕得了這種誘惑!
當然最重要的是,掌握著朱雀扇這件完整七階仙器的他,并不擔心趙元普陷害他。
在那種地心熔巖之內,他動用這件七階仙器消耗的法力都會小上許多,同時這件七階仙器匯聚火屬性靈氣的速度,也會是在地面上的十倍、數十倍!
如果在地面上,他即使動用朱雀扇也只有重創元嬰后期修士的力量的話,那么在那種環境下,他是真正有機會斬殺元嬰后期修士的!
正因為有著這種底牌在身,他才會敢在剛和趙元普大戰一場的情況下,依舊答應對方的聯手探險古修洞府邀請。
青陽真人也是見識過朱雀扇威能的,知道此前和趙元普那場大戰,周陽并未用出全部實力。
這時候聽到周陽的話,他嘴唇動了動后,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輕一嘆道:“不管如何,周道友還是小心些好,須知道即使是我們這些元嬰期修士,意外隕落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
“多謝前輩關心,晚輩自己會小心的。”
周陽微微點頭,面色鄭重的表達了感謝。
之后,二人便一起離開了獄火城,返回了火樺山洞府。
算起來,從二人離開火樺山洞府前往獄火城,到二人重新返回,一來一去竟然是用了一年多的時間。
這其中大半時間,都是周陽在獄火城療傷所用掉的。
事實上,他現在傷勢也只是勉強壓下,真正想要完全恢復的話,每個三年五載也是根本沒法做到。
好在趙元普也知道這點,所以定下的約定出發日期,是在十年之后。
回到火樺山洞府后,周廣誠自然是被青陽真人接了回去,履行禁足百年的處罰。
周陽則是依舊沒有打攪閉關中的道侶蕭瑩,獨自進入閉關室內運功打坐恢復起了體內傷勢。
如此一直過去三年后,周陽才將當日施展蒼龍裂空斬所造成的內傷全部恢復好。
剛好蕭瑩這時候通過煉化他從玄陽仙宗帶回來的星月桂樹枝,也成功晉升到了金丹九層出關。
“謝天謝地,周郎你總算是出關了,廣誠那死孩子闖下的禍妾身已經都知道了,這死孩子真的是三天不管教,便要出去闖禍,妾身這次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因為比周陽先出關了兩個月,蕭瑩已經從山上修士那里知道了兒子周廣誠闖禍的事情,知道周陽為了其冒險與元嬰后期修士大戰的事情。
這時候見到周陽傷勢恢復出關,她便又喜又氣的撲進周陽懷中,氣呼呼的大叫著要教訓兒子。
只是周陽又怎么不知道,她這純稡是嘴上說說罷了,真要她打自己的寶貝兒子,她可舍不得。
不過知道歸知道,周陽嘴上還是一本正經的應和道:“是得好好教訓他了,你現在不教訓他,等他結丹成功后,恐怕想要教訓他都打不過他了!”
蕭瑩聽到他這話,頓時大叫道:“他敢!他敢和老娘動手,老娘我……老娘我就再也不給他靈丹了!”
她聲音越說越小,最后滿臉不好意思的把頭埋進了周陽懷中,有些羞于見人了。
周陽見此,不禁苦笑著伸手拍了拍她背脊說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不舍得打你兒子,不過說真的,你以后還是不要再寵著他了,他也一百多歲的人了,早就該學會獨立自主了,況且他不是還有青陽前輩照顧么,你總不可能真寵著他一輩子吧!”
沒想到蕭瑩聽到他這話后,卻是一臉幽怨的抬頭看著他說道:“妾身也知道這樣寵著他不好,可是夫君你不在家,妾身心里就空落落的,忍不住就想叫他回來陪著,要是妾身不對他好點,寵著他點,這小子可就未必愿意經常過來聽我嘮叨了!”
“咳咳,怎么又扯到為夫身上了,瑩兒你也被那小子帶壞了啊!”
周陽面色尷尬的一陣輕咳,強自鎮定的說道:“你要是一個人孤單無聊的話,也可以去家族里給那些后輩們講講修行之道和煉丹技藝,或者是去沖玄山住一陣子散散心,去素云宗拜訪柳道友、林道友等人,甚至是一個人出去游歷也行啊!”
“還是算了吧,家族那幫后輩們心思太雜太多,要我單獨去家族里,我是不想去的。”
“至于沖玄山上的雪薇姐妹,那更是和夫君你一樣的苦修之士,我去了她們就算嘴上不說,心里怕是會怪我打攪她們修行。”
“素云宗倒是個好去處,可惜太遠了,妾身一個人出門的話,怕遇上什么敵人給夫君你惹來麻煩,而且她們現在一門心思的尋找極品靈石提升山門靈脈,怕也沒有多少時間陪妾身消磨時間!”
蕭瑩搖著腦袋,一件事一件事的把周陽的建議全給否定了。
而周陽聽到她這話,不但沒有因此而感到尷尬不悅,反而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般,臉上忽然涌現出濃濃的愧疚之色,滿臉愧疚和自責的看著她道歉道:“瑩兒,對不起,是為夫錯了,為夫這些年只顧著自身修行,卻是完全忽視了你的感受,這些年苦了你了!”
不是蕭瑩剛才說的這些事情,他還真沒有意識到這點。
顯然,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一心只為修行成仙,只要修為能夠提升,獲得幾件寶物,修成幾門神通,就能愉悅自己,使自己獲得極大的滿足。
起碼蕭瑩就并非這樣。
可這些年來,她卻從未在周陽面前說過這些事情,一直都是默默忍受著那種孤寂感,不愿給心愛之人增添負擔。
甚至在周陽獨自出門冒險的時候,她心中肯定還充滿了擔憂和牽掛,擔心某一日心愛之人真的一去不回!
這種孤寂,這種擔憂,這種牽掛,她甚至很多時候還找不到人訴說和分擔,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這種沉默之愛,實在讓人心酸,讓人心疼!
周陽此時此刻就是心酸的不得了,心疼的不得了,他緊緊抱住懷中的妻子,不知道該如何回報她這份愛的付出。
換做以前,他也許是會給妻子更好的法器,更好的靈藥和丹藥,用這些大多數修士都喜歡的東西來回報妻子。
可是現在他已經明白,妻子需要的并不是這些,看重的也并不是這些。
他倒是想要給妻子保證,保證自己以后不會再這樣忽視了她的情感需求,保證自己不會再讓她一個人承受那種孤寂和等待。
可是他心中清楚,自己很難做到這點。
他愛自己結發數百年的道侶嗎?
這無疑是肯定的!
但是他心中放在第一位的,肯定不是對于道侶的愛,而是對于仙道長生的追求。
數百年修行到現在,這種對于仙道長生的追求,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周陽的血肉之中,烙印在他的骨子里,烙印在他的靈魂里,不可能再有其它任何東西能夠撼動它的地位。
現在他修行的意義,或許已經不純稡是為了追求那長生不老的壽命,或許更多的是為了想要一窺這條修行之道終點的風景,或許只是想要成為這條道路上的成功者……
也許上面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但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放下自己前進的腳步,頂多只是能夠做到短暫停留休憩一下。
蕭瑩也似乎知道周陽的為難之處一樣,見到他只是沉默無語的緊緊抱住自己,不由將臉貼在他胸膛上輕聲說道:“周郎你不必自責為難,妾身早就明白你心中的志向,也許妾身現在已經不能在你的修行上面幫到什么忙了,可是妾身絕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不想你因為妾身而耽擱了自身修行!”
她說著說著,眼淚已經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小聲啜泣的泣聲說道:“妾身只希望,在你累了、倦了、受傷了的時候,能夠暫時停下腳步,回到妾身的身邊休息一下,與妾身分享一下你路上的經歷,讓妾身也能分享一下你的喜悅悲傷,妾身就心滿意足了!”
周陽聽著妻子這卑微的話語,心臟卻是狠狠一抽,好似被觸碰到了某個柔軟點一樣,忽然忍不住大叫道:“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你不應該這樣委屈自己!”
他低頭看著妻子那迷茫不知所措的眼神,神色激動的說道:“瑩兒你不需要這樣,為夫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讓你成為一塊活的望夫石,那對你是天大的不公平,也不是為夫想要的生活!”
說完他不等蕭瑩理解他這番話的意思,便忽然鄭重看著她問道:“瑩兒,你可怕死?”
蕭瑩微微一愣,迷茫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清明之色,然后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的回道:“如果能夠死在夫君的身邊,瑩兒就不怕!”
周陽好似并不意外她這個回答一樣,聞言后頓時充滿愛意的與她對視著,輕聲說道:“既然這樣,以后為夫出去游歷冒險的話,就帶著你一起出去,倘若真有一日周某身隕在某地,你我也算是死亦同穴了!”
“可是萬一咱們真的在外出了什么事,誠兒他怎么辦?周家怎么辦?”
蕭瑩聞言,臉上先是露出一抹狂喜之色,好似多年的期盼終于成為了現實。
可下一剎那,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憂心之事一樣,不禁面露猶豫之色的說道:“可是這樣做的話,妾身不是就成了夫君你的累贅和拖累了嗎?而且如果妾身和夫君你都長時間不在家,廣誠該怎么辦?家族那邊又該怎么辦?”
周陽見她擔心這些事,頓時耐心為她開解道:“廣誠他有青陽前輩照顧,有著整個玄陽仙宗作為后盾支持,哪怕我們不在他身邊,他以后的道途也會比絕大多數修士都順暢。”
“至于周家那邊,為夫若活著,周家就永遠差不到哪里去,為夫若是隕落了,周家無論如何都會衰落下去的,也不用你操心了!”
說完他手一抬,將洞玄珠這件“洞天法器”給亮了出來。
“你看,有這顆洞玄珠在手,哪怕真遇上強敵的話,為夫只要將你收進其中,就可以安心與強敵對戰或者逃命了,你擔心的拖累和累贅,其實并不存在!”
蕭瑩頓時淚目。
她眼中流淌著眼淚,神情卻是極為喜悅,留下了喜悅的淚水。
只見她喜極而泣的泣聲說道:“夫君既然不怕妾身拖累,妾身自然誓死追隨!”
“那就這么說定了!”
周陽微微一笑,再度將佳人抱入了懷中,輕輕揮袖替她擦拭去了臉上的淚珠,然后就這樣抱著她走向了臥室。
接下來周陽就像是履行自己的承諾一樣,只要離開火樺山上的洞府,都會帶著道侶蕭瑩一起。
總歸蕭瑩現在已經是金丹九層修士,不結嬰的情況下,修為已然無法再有寸進,時間倒是很充裕。
而對于凝結元嬰,蕭瑩卻是一點都不急切,已經和周陽說好等再過一兩百年再行嘗試。
她這其實是沒有信心的表現,可是周陽卻沒有在這方面過于逼迫她,因為凝結元嬰的確是艱險無比,哪怕他為她準備再多的輔助結嬰靈物也不能確保成功。
而一旦結嬰失敗的話,后果往往就是隕落。
蕭瑩現在才六百多歲,距離金丹期修士千年壽元大限還有數百年之久,更不用說她還服用過一顆碧玉蟠桃,多為自己增加了一百五十載壽元。
擁有如此多剩余壽元的她,在本身對于修為提升并沒有太大追求的情況下,做出這個保守選擇并不奇怪。
就這樣,周陽先是帶著她在素云宗、沖玄山、玄陽仙宗等各處地方都拜訪游玩了一圈,讓她好好盡興了一回。
然后才去了道玄國的周家靈山,帶上了讓黎宏準備好的第二批前往巨型靈石礦挖礦修士,一同前往了蠻荒叢林內那座巨型靈石礦,準備將第一批在那已經挖礦了五十多年的周家修士換回來。
五十多年過去,二十個周家修士和幾個郭家修士一共挖掘了九百多萬塊下品靈石,八萬多塊中品靈石,三百多塊上品靈石。
按照周陽定下的六四分成協議,周家可以從中分潤五百多萬塊下品靈石,五萬塊中品靈石,兩百塊上品靈石!
這么多的靈石,讓得這次一同跟隨過來的黎宏簡直樂開了花,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他這時候才知道周陽當初要他不用操心賺取靈石的事情,原因是來自哪里。
是啊!
這世上除了搶掠之外,還有什么方式是比從靈石礦挖靈石能夠更快賺取靈石的呢?
周陽同樣也有些激動,因為五十多年挖掘,在二十個周家修士的努力挖掘下,終于又挖掘出了一塊極品靈石和十幾塊靈髓石。
按照約定,這些東西都是屬于他的!
“這塊極品靈石和這些靈髓石歸老祖我了,剩下那些靈石和郭家人按照約定分了,由黎宏你帶著存入周家寶庫,還有你要記得給挖出極品靈石的族人獎勵一份紫心玉髓,不要讓老祖我失信于人!”
周陽手一揮,把東西收好,滿臉高興的對黎宏下達了吩咐。
他現在身家豐富,又沒有多少用靈石的地方,倒是已經看不上那些靈石了。
何況對他來說,靈石放在自己手中,還是存入周家寶庫,都是一樣。
真要是他有事需要用到大量靈石,整個周家的靈石都可以任由他取用,甚至就是讓所有周家修士給他捐獻靈石,都不是問題。
黎宏聽到他的吩咐后,也是難掩喜色的大聲應道:“老祖您放心,晚輩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等回去后就從家族寶庫內取出一份紫心玉髓交給周長河這個好運的小子!”
這次到手的靈石,便是買上五六十份紫心玉髓也不成問題,拿出一份紫心玉髓出來獎勵一個家族修士,又算得了什么,反正都是肉爛在鍋里!
出去依舊是周陽使用縹緲云車帶的人,但周陽也只是把人帶出蠻荒叢林,就讓黎宏自己御使一艘空行樓船帶人回歸家族了,他自己卻是帶著道侶蕭瑩返回了火樺山洞府。
回到火樺山后,周陽和道侶蕭瑩說了一聲,就閉關煉化起了從趙元普手中得到的那株五千年份火精芝。
這株火精芝足有磨盤那么大,厚達三寸,其通體赤紅如火,猶如一整塊火玉雕琢而成,內中蘊藏著充沛精純的火屬性靈氣精華。
周陽將其切成數十瓣,每次服用一小瓣煉化,巴掌大小的一瓣,就需要他煉化大半個月時間,其中蘊含的火屬性靈氣精華,抵得上他自己修行一兩年時間。
當一整株火精芝煉化完畢之時,已經過去了三年半的時間,而周陽的修為也如期邁入了元嬰二層,實力更進一步。
也是喜事成雙,在周陽煉化完火精芝過后不到半年時間,一直在靈獸室內沉睡進化的避水金睛獸,終于徹底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