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龍咆哮,火鳳嘶鳴。
兩只火焰形成的生靈為了證明自己比對方更強,都在各自主人的控制下拼命攻擊著對方。
在廝殺之中,火龍和火鳳的體型都是一縮再縮,由最開始的數丈長,漸漸縮小到了不足一丈,而此時距離周陽和趙元普交手已經過去了一刻多鐘。
半個時辰的約定,現在已然過去了四分之一。
然而趙元普卻似乎一點都不急,依舊老神在在的操控著那只銀紫色火鳳與金色火龍廝殺,沒有再動用第二種手段。
他不急,周陽自然更是樂得如此下去,最好是半個時辰都這樣。
只是那顯然不現實。
大約在持續了一刻半鐘的斗火比拼后,趙元普操控的銀紫色火鳳忽然一聲清鳴,一下化作一把火焰長刀猛劈在了金色火龍身上,當場將金色火龍劈斷成了兩截。
并且不待發現不對勁的周陽操控兩截火龍進行修復合攏,那火焰長刀又一下變回了火鳳形態,一口將較小的那截火龍殘軀吞了下去,周陽也就因此失去了對那半截火龍的感應。
他見到這一幕,不由氣笑道:“趙道友好大的胃口,也不怕一口吃撐了!”
趙元普卻是呵呵一笑道:“呵呵呵,周道友有什么招數,不妨盡管使出來便是。”
“那趙道友就瞧好了!”
周陽臉色一狠,心念一動,那剩下的半截火龍殘軀,忽然向內一縮一凝,一下壓縮凝結成了一顆拳頭大的金色火珠,徑直向著紫色火風激射了過去。
轟隆隆!
沖天的爆炸火光從萬丈高空之中閃耀升起,洶涌的火浪四下涌動,將下方數千丈的云層都蒸發一空,千里天空一片紅。
待到火光散去,天空中已然再不見半點火焰。
趙元普看見這一幕,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周道友這一下還真是夠狠的,看來老夫想在火焰神通這一道上面勝過道友是不可能了,這次斗火就算平手如何?”
“就依趙道友所言就是。”
周陽微微頷首,并不以為意的說道。
趙元普或許對于證明自己門派的鎮派神通威力有著某些想法,可他卻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畢竟他的乾陽真火可沒有修行方法,便是證明這門神通勝過其它真火神通,又有什么意思呢?
趙元普見此,臉色微微一凝,緩緩點了點頭道:“既然斗火不分勝負,那老夫也只能仰仗修為來勝周道友了,道友準備好接招吧!”
說完他手一揮,便祭出了一面非金非木的赤紅色令牌,令牌上面一只赤金色的三足火鴉栩栩如生然后雙手掐訣對著那令牌打出一道法訣,令牌上面那只三足火鴉便一下活過來了一樣,直接化作了一只翼展數丈的赤金色三足火鴉。
這赤金色三足火鴉一顯形而出,附近的火屬性天地靈氣便自動向其匯聚而去,很快便在它周身形成了一片火海。
“疾!”
隨著趙元普口中一聲低喝,那三足火鴉便“呱”的一聲啼鳴,雙翼一扇便卷起洶涌火潮向著周陽猛撲而去。
這可不同于剛才的斗火,趙元普不會再有任何留手,在其元嬰后期修為的強大法力驅使下,那只由六階中品法器所幻化的三足火鴉,威力不會比一位六階上品妖王的本體差上多少。
不敢怠慢,周陽連忙一聲大喝祭出了本命法器乾陽金塔,直接向著那只駕馭著火海浪潮撲來的三足火鴉鎮壓而去。
與此同時,他身上“伏魔金光”涌現,直接激發了身上穿著的辟邪寶衣,釋放出一層厚厚的防御金光把自己護在其中。
這樣他還覺得不保險,又調動乾陽寶珠的力量釋放了乾陽天火罩神通。
事實證明,他這樣做很有先見之明。
只見那三足火鴉張口一吐,便吐出一道火紅光柱將橫空撞來的金色寶塔給打飛了出去,然后便帶著無邊火潮撲擊到了周陽身上。
頓時間,即使有著內外雙重防護,周陽也好似被流星撞中一樣,身體骨頭都快散架了一樣,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飛了出去。
他所布下的雙重防護,直接在這一擊之下全部告破。
若非辟邪寶衣本身材質特殊,他自己肉身防御也是非常強大,此時身上衣物和皮肉恐怕已在三足火鴉所挾帶的火海浪潮所焚毀燒傷。
也是這一擊讓周陽知道,不動用朱雀扇的情況下,自己和趙元普這般手持厲害法器的元嬰后期修士正面相搏,恐怕撐不住幾招就要落敗。
手持六階中品法器的元嬰后期修士,有著輕易破開他防御的能力,只要被破防命中一次,他就會遭受重創,到時候想要逃命都難。
發現這點后,他自然不會再不自量力的繼續與趙元普硬碰硬,更不會輕易暴露朱雀扇這件底牌。
只見他當即雙手一掐訣,腳下金光冒出,身體瞬間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原地,也因此避開了隨后破空襲來的一柄飛劍攻擊。
下一刻,數十里外位于趙元普身后的半空中,現出了消失的周陽身形。
并且他剛現出身形后,便又掐訣施法,繼續化作一道金光遁向了其它地方。
這樣一連遁了三次后,他的身形便差不多要遁出趙元普的最大神識覆蓋范圍了。
可不等他繼續逃遁,趙元普那略帶驚訝的話語聲,便無處不至的從他耳邊響了起來。
“很精妙的遁術神通,可惜比之縮地成寸還差了些!”
只見距離周陽三十多里外的半空中,趙元普身形憑空出現,好似從虛無之中冒出來一樣,正是施展了只有元嬰后期修士才能掌握的空間神通縮地成寸。
這等縮地成寸神通在元嬰后期修士手中施展出來,百里距離也就是一步跨出的事情,比那傳說中的空間瞬移神通也只差上半籌。
“不是周某的縱地金光神通比縮地成寸差,而是周某還未將這門神通修煉到家,倘若周某已經將這門神通修行到小成境界,趙道友今日就真的只能跟在周某身后吃灰了!”
周陽一邊沉聲反駁著趙元普的話,一邊袖手一甩,向著追來的趙元普打出了三顆赤金色雷珠。
轟轟轟!
憑著三顆玄天火雷珠拖延的時間,周陽又施展出一次縱地金光和趙元普拉開了上百里距離。
但沒過多久趙元普便又追到了他身后十幾里外,語氣輕松的在他耳邊說道:“沒有用的,老夫施展縮地成寸所消耗的法力或許比周道友施展遁法神通要大,可是堅持半個時辰卻不成任何問題,周道友若是想靠這種方式來拖延時間,那是打錯算盤了!”
“既然趙道友這么有自信,那就接周某一招好了。”
周陽說著,手掌一抬,一把紫金色戒尺便浮現在掌心,然后被他用力一甩。
頓時間,趙元普便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樣,面色大變的大喝一聲忙揮袖祭出一顆土黃色寶珠,化出厚厚一層黃光將自己護在了其中。
也就是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一把長不到三尺的紫金色戒尺陡然從他頭頂出現,重重擊打在了他布下的那層黃光護罩上。
咔嚓!
厚重充實的黃光護罩,竟是被這小小一把戒尺直接打破,在一陣“咔嚓”的碎裂聲音中,轟然破碎成了虛無。
這一下可是著實讓趙元普吃了一驚,滿臉驚疑不定之色的停下了追擊,看向周陽的目光隱隱有了一絲忌憚之色。
他剛才雖然察覺到了空間波動的異常,及時做出了正確應對,可顯然還是小瞧了那把紫金色戒尺的厲害,差點就真的為其所傷。
這時候看著那把重新回到周陽手中的紫金色戒尺,他臉皮微微一抖,忍不住驚嘆出聲道:“周道友好手段,好法寶,老夫卻是小覷道友了!”
六階上品法器,他身上也只有一件,那還是他蘊養了兩千多年的本命法器。
神火宮雖然也算是頂尖大門派,普通的六階法器并不罕見,可像這種能夠傳承下去的六階上品法器,卻是一件也無。
這不得不說是整個神火宮的遺憾!
“讓趙道友見笑了,在下修為淺薄,縱有上好法器在手,也無法發揮出全部威力,實在是愧對此寶!”
周陽看了一眼手中的紫金色戒尺,微微搖頭一聲嘆息,卻是并無任何得意之色。
紫金乾坤尺作為一件六階上品法器,當然不只有如今這點威能,只是他修為不夠,無法讓這件法器展現出全部威能。
包括姜鳳仙手中那把六階上品飛劍青鸞劍也是同樣如此。
要是他有趙元普這種元嬰后期的修為,剛才那一尺絕對不止是堪堪打破趙元普匆忙間布下的防護那么簡單了,而是直接打在其頭上,將之頭顱都一下打爆。
趙元普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馬上就正色說道:“剛才是老夫大意了,接下來道友真正要小心了,老夫要開始全力以赴了!”
說完他不忙著進攻,而是先抬手一指那顆黃色寶珠,令其再度釋放出濃郁的黃光將自己罩住,漸漸化作了一件黃光寶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他張口一噴,一道赤紅色火光自他口中一飛而出,化作一桿赤紅色小旗落到了他手中。
這桿赤紅色小旗,便是他的本命法器六陽神火幡。
“疾。”
只見他將手中的赤紅色小旗一拋,雙手一打法決,那小旗眨眼間便迎風漲到數丈來高,三角形的赤色絲織旗面上,一個個金色符文靈光閃動,交織勾勒出了一團團火焰圖案。
然后趙元普單手伸出,抓住旗桿猛力一搖,旗面上便爆發出洶涌的火光,凝結成一道粗大的赤色光柱向著周陽激射而去。
周陽此時卻是已經祭出了那面從極西之地修仙界得來的昊陽寶鏡。
見到赤色光柱襲來,他當即法訣對著半空中的紫紅色銅鏡一指,銅鏡表面同樣噴薄出濃郁的紫紅色火光,凝聚成一道紫色火焰光柱迎頭攔截向了那道赤色光柱。
兩道火焰光柱在半空中相撞,赤色光柱很快就占據了上風,將紫色火焰光柱沖擊的節節退散,直至徹底將其擊潰。
但是被紫色火焰光柱這一擋,那赤色光柱的威能也耗去了大半,緊接著就被一方土黃色大印給轟散了。
“又是兩件六階中品法器!”
趙元普面色微變,滿臉驚訝的看著空中那面銅鏡和大印,眼中忍不住升起了一絲羨慕嫉妒之色。
他堂堂元嬰后期修士,又執掌一個頂尖大宗門,不算本命法器的話,手中可堪一用的法器也只有一件六階中品法器和兩件六階下品法器,其中那件六階中品法器金烏神火令還是宗門傳承法器,并非他個人所有。
現在周陽一個剛結嬰不過百年的元嬰初期修士,已經亮出來的法器就在質量和數量上面對他進行了碾壓,這讓他如何能不羨慕嫉妒。
要知道他可是已經修行超過了兩千五百年,結嬰超過一千八百年了!
他一時間心緒激蕩,忍不住語帶酸味的說道:“周道友的法器之多,法器之精良,真是令人羨慕,不過法器再好,也要看使用的人修為能不能夠發揮出其威力,周道友的修為可是還差了一些!”
說完似乎也覺得自己這樣說有失風度,他又自嘲一笑道:“呵呵呵,看來老夫的心境修為也沒自己想的那么強,竟然在見到周道友手中這么多寶物后,忍不住起了貪婪之意。”
他能夠光明正大的把這話說出來,倒是讓周陽對他有了一絲好感,不禁點了點頭道:“趙道友說得沒錯,周某確實修為還差了一些,卻是讓這些寶物蒙塵了。”
“好了,時間不多了,周道友接續接招吧!”
趙元普忽然停下交談,猛的將手中赤色大旗一搖,頓時間便有耀目的火光從旗面上噴薄而出,化作一顆顆水缸大小的赤色火球向著周陽輪番轟去。
緊接著,此前連破周陽兩重防護的金烏神火令也在他御使下再次化作三足火鴉撲向了周陽。
同時他還雙手一掐劍訣,一把赤色飛劍便在他劍訣驅動下化作璀璨劍虹側面環繞周陽飛舞,封鎖住了周陽的逃遁之路。
這樣他還不罷手,又張口一噴,噴出了一大團銀紫色三味神火,化作一只翼展過十丈的巨大火鳳向著周陽疾撲而去。
更有甚者,在周陽臉色大變的忙著應付他這些攻勢之時,他還在念念有詞的掐訣施法準備起了另外一種大威能法術。
“給我定!”
周陽一聲大喝,手中一張符寶飛出,化作一方金色印璽優先定住了那道赤色劍虹。
然后他又一手掐訣,驅動厚土封天印向著那只三足火鴉鎮壓而去。
最后他本人則是身形一動,直接鉆進了本命法器乾陽金塔之中,以這件法器強大的本體硬抗那無數火球和三味神火的攻擊。
轟轟轟!
水缸大的赤色火球輪番轟擊在金色寶塔上面,將高達數丈的金色寶塔轟得震蕩不休,猶如海浪中起伏不定的小舟一樣在半空中滴溜溜晃動不止。
然而趙元普卻敏銳的發現,火球爆炸的力量在觸及塔身后,卻是無端被削弱了兩成威力。
不止是火球爆炸的力量遭到了削弱,就連那三味神火所化的火鳳撲擊在金色寶塔上面后,面對著熊熊烈焰的焚燒,那金色寶塔也顯現出了極為強大的抗火屬性,并未能起到趙元普預料中的效果。
“哼,倒要看你這縮頭烏龜的打法能夠撐到幾時!”
他口中一聲冷哼,單手結印往前一推,已經準備好的法術便直接施展了開來。
只見一片巨大的火云迅速在他頭頂形成,然后隨著他法訣驅動,漫天火云一陣翻涌,很快便自動分裂成三團,蠕動間形成三顆房屋一般巨大的火球向著周陽激射而去。
可以明顯看見,施展出這個法術后的趙元普,臉色也是微微一白,胸膛一陣急劇起伏不定,顯然這種威力強大的法術即使是由他施展出來,也消耗極大,難以持續施展。
但在趙元普看來,這個代價是值得的,他不信周陽只憑一座六階下品法器寶塔,就能在抵擋自己本命法器的攻勢下,還能擋得住這道六階中品法術天火流星爆的轟擊。
房屋般巨大的三顆火球劃破長空,宛如真正的流星一樣帶著長長尾焰輪番轟落,望之令人色變。
戰場外觀戰的青陽真人見到這一幕,就是雙拳一握,滿臉緊張和擔憂的看向了周陽。
斗法到現在,趙元普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青陽真人的實力應對極限,他如今也只能希望周陽可以再創奇跡,撐過這最后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云霄,這一刻,以戰場為中心的方圓數千里范圍內的生靈,都聽見了那來自于九天之上的轟鳴聲,看見了天空中那比太陽還要明亮的爆炸火光。
無數的妖獸、蠻獸因此突然暴走,滿心驚惶的拼命向著遠離火光升起方向逃竄,甚至形成了數十股小規模獸潮。
這可苦了那些在蠻荒叢林內冒險的修仙者,他們當然知道那爆炸火光是元嬰期大能在“九天絕域”當中斗法所引發的,并且根據距離判斷對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影響,并不怎么驚慌。
可是妖獸和蠻獸的暴走逃竄,由此所引發的小規模獸潮,卻是直接讓他們身陷險境,運氣不好的當場就被獸潮碾碎,尸骨無存!
只是大象打架,顯然不會在乎螞蟻怎么想,趙元普和周陽也不會去管自己二人的交手會否殃及其他修士。
何況周陽現在的情況也不容許他想這些。
當是時,在那三顆房屋般巨大的火球轟擊下,藏身在乾陽金塔之內的他,直接就被硬生生從塔身內炸飛了出來。
倒不是乾陽金塔毀在了爆炸之中,而是法器一下遭到超出承受極限的傷害攻擊后,靈性受損的直接恢復原形返回了他體內,短時間內是無法召喚出來再戰了。
他本人也因此承受了極大的反噬傷害,受了不輕內傷。
幸好他從塔身內出來的時候,爆炸已經過去,他出來后所受到的傷害,也就是爆炸余波形成的火焰沖擊傷害罷了。
只見身處火海浪潮之中的他一聲大喝,瞬間施展蒼龍變神通變身成了半龍半人形態。
而幾乎是他剛變身完畢的下一息,由趙元普本命法器六陽神火幡所釋放的火球又一次襲來,將他覆蓋在了其中。
轟轟轟!
一聲接一聲的爆炸轟鳴聲中,周陽那高大壯碩的身軀硬生生撕開火海出現在了外面。
他身上的青金色龍鱗在剛才爆炸中略有破損,身上多處都出現了焦黑的傷痕,可他身上的戰意卻是前所未有之強烈。
“周某也有一招請趙道友品鑒!”
周陽大口一張,露出一口尖利的龍牙,沖著面色驚訝望著自己的趙元普一聲獰笑,然后雙手飛快結印施展起了某種秘術。
頓時間,沖霄的龍吟聲伴隨著濃郁的青金色靈光從他體內升騰而起,迅速在他頭頂上空形成了一柄介乎于虛幻和真實之間的青金色龍首巨刃。
“蒼…龍…裂…空…斬!”
分不清是激動還是痛苦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周陽口中一字一字吐出,他臉上龍鱗塊塊開合,類似于龍類的豎瞳瞪得老大,一副極其吃力的模樣雙手結印向著趙元普一推。
霎時間,如同某根鉉被崩斷了一樣,浮現在周陽頭頂那把青金色龍首巨刃,猛然間發出一聲激昂的龍吟,陡然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剎那,青金色龍首巨刃直接出現在面色大變的趙元普身前,徑直斬在了他的身上!
“撕拉!”
伴隨著一聲什么東西被撕開的聲音響起,滿臉驚怒與恐懼的趙元普身形陡然出現在了數十丈外。
“趙師兄!”
“大長老!”
戰場外,神火宮元嬰修士魏奇和鄧真人盡皆面色大變的失聲驚呼了起來。
而他們目光所望向的地方,都是同一處,那就是趙元普已經齊肩而斷、血流如注的右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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