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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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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前。

  夏凡墜落大海后不知道飄浮了多少天。

  據周小魚的父親所說。

  當年他們將他從海里打撈出來的時候,他就像個死人一樣毫無半點生機,若非周小魚的父親敏銳發現他的心臟處還有著極其微弱的跳動后,這才阻止了其他人將他重新丟回大海。

  約莫半個月后。

  夏凡終于醒轉了過來。

  為了避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借口失憶隱瞞了自己的身世來歷。

  那時候的夏凡形同一個廢人。

  南二十三島的島主在聽聞他的事情后曾親自前來查探情況,結果在發現夏凡是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后便沒有太過放在心里。

  結果。

  任誰都沒有想到。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

  他便重新修煉回了宗師的境界。

  事實上早在與玄奇搏命的時候,夏凡便已經留下了后手。

  縱然他逆轉經脈燃燒自己的壽元來激發身體最后的潛能,可他墜落大海前卻通過散功保留了最后活下來的希望。

  他知道。

  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行為。

  可他別無選擇。

  在茫茫的大海里,意識陷入沉睡的他或許會讓風暴吞噬,或許會讓魚蝦吃掉,哪怕他沒有遭到任何意外,最終在沒有人施救的情況下他都會漸漸耗盡最后的生機徹底死去。

  他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

  但是他賭對了。

  他獲救了。

  憑借這具身體打下的底子以及神奇的金手指。

  夏凡再次撿起修煉后可謂是突飛猛進一日千里,盡管如此,可他卻已經沒有幾年可活了。

  因為他的壽元都已經在那場戰斗里幾乎燃燒殆盡。

  除非——

  他能在有限的時間里突破至天人境,如此才能打破壽元界限繼續活下去。

  恢復至宗師修為后,夏凡便毫不猶豫地對當地島主下手了。

  他在消除自己存在痕跡的同時不忘以島主為傀儡全面開始深入了解自己的處境。

  由此。

  他終于知道自己身處在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根據島主的交代。

  萬年以前。

  傳說他們的先祖們曾生活在一塊廣袤的大陸。

  突然有一天。

  天人降世。

  隨后天人的教導幫助下,尚處于刀耕火種蒙昧時代的先祖們都漸漸創造了一個輝煌的文明。

  奈何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不僅毀滅了先祖們創造的輝煌文明,連庇佑先祖們的天人都全部神秘失蹤。

  因為。

  在那場天地巨變里。

  先祖們生活的大陸都四分五裂,甚至大多數陸地都沉入了海里,從而演變成了今日的光景。

  而原本生活在這個大陸的上億百姓都僅剩下不到百萬余人。

  又過了數百年。

  天門橫空出世,并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統一整合了這片海域的所有島嶼。

  夏凡曾問。

  他們的先祖是否曾探查過外面的世界還有另一塊大陸。

  雖然島主并不知道,但他卻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他說。

  曾有人發現。

  海外深處彌漫著厚厚的迷霧。

  凡是進入迷霧的人都再也沒有回來過。

  久而久之。

  出海的人都知道海外迷霧如同一個生命禁區,以至于天門方面都嚴禁任何出海的人靠近那片迷霧。

  起初。

  夏凡并沒有將襲殺自己的人聯系到天門,只以為這里曾經是天人們開的分礦,而那片海外迷霧便可能是天人為了避免兩個大陸產生交集制造的。

  至于那場毀滅他們先祖文明與大陸的巨變。

  毫無疑問是神州人皇絕地天通造成的。

  直至一個無意的發現。

  夏凡才知道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因為一張白色面具。

  當夏凡曾搜刮島主的收藏打算補貼一下周小魚母女的時候,他竟然在島主的收藏里發現了一張只露出雙眼的白色面具。

  他就算化成灰都不會認錯這張白色面具。

  當初襲殺自己的三大無上大宗師就是佩戴了這個同款面具。

  隨后他喚來島主質詢。

  結果。

  島主告訴他。

  天門總部的一些高層都會佩戴類似的白色面具。

  所謂上行下效。

  不少天門弟子都形成了私下收藏這類面具的風氣,而島主同樣沒有免俗。

  那時候夏凡都如同醍醐灌頂般徹底醒悟過來。

  這一切的幕后元兇都直指向天門。

  盡管他心里仍舊有許多疑惑。

  可是他已經不在乎了。

  從此往后。

  他只有一個念頭。

  以牙還牙,加倍奉還!

  問題是打鐵還需自身硬,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他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他在南二十三島生活了十六年。

  這十六年里。

  他除了照顧周小魚母女外便一直在潛心修煉。

  十二年前。

  他在壽元將盡前成功突破至天人境。

  但他依然覺得不保險。

  十二年后。

  一個契機讓他離開了南二十三島。

  他覺得是時候給這一切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了。

  昏暗的船艙內。

  自登船以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大多數時間里夏凡都待在單獨的房間里閉門修煉,雖然他身為執事,可同樣要遵守船上的規矩,未經允許根本不能離開船艙。

  至于飲食方面自有船員主動送上門。

  由于身份地位的關系。

  周小魚這些通過考核的孩子都安置在了中下層船艙,而且還有專人負責看管,即便是夏凡想要見她一面都同樣需要申請。

  總而言之。

  船上的規矩非常繁瑣嚴苛。

  唯一能自由活動的也只有船上的兩個宗師。

  夏凡很有耐心。

  在沒有抵達天門總部前,他不會有任何輕舉妄動。

  現在他都一直在掐算著時間。

  再有一周左右。

  這艘天門巨艦便能抵達天門總部了。

  “紅纓,好無聊啊……”

  周小魚如今整個人都癱軟在輕輕隨著海浪搖晃的床上,目光無神地望著頭頂濕潤的甲板嘀咕道。

  不同于之前乘坐巨浪號。

  在巨浪號的時候,好歹她們還能在船艙內自由活動,每天為了吃飯更要相互比武。

  可坐上了這艘天門巨艦后,盡管她們可以離開房間,可卻只能在限定的范圍內活動,而且彼此禁止大聲喧嘩,無論是在房間里還是房間外。

  這感覺就像是坐牢一樣。

  看守的人說得很明白,凡是違反規矩的輕則剝奪考核資格,重則一律處死。

  當場就嚇得這些孩子噤若寒蟬,有的后來干脆連房間都不敢出了。

  周小魚同樣如此。

  她不是不敢離開房間,而是離開房間后看到空無一人的安靜船艙,頓時便失去了離開房間的興致,因為船上的規矩之一便是不準相互串門。

  好在周小魚與竇紅纓同處在一個房間里。

  否則長時間這樣下去。

  一向活潑好動的周小魚或許真的會憋得抑郁了。

  問題在于。

  周小魚與竇紅纓不可能有說不完的話題,尤其在涉及到一些敏感話題上,她都只能裝聾作啞敷衍過去,又或者是故意轉移話題。

  一旦沒話說了。

  人又無聊了。

  漸漸地。

  吃飯睡覺練功便占據了周小魚一天大部分的時間,每天和竇紅纓閑聊的時間都愈來愈短,愈來愈零碎。

  反而竇紅纓卻顯得要氣定神閑。

  用她的話就是自己以往在家里便是如此,經常都是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里。

  所以在練功之余,她都會通過看書來消遣孤獨,從而才養成了喜歡看書的習慣。

  周小魚并非不識字的人。

  因為武社方面便有教導識文斷字,畢竟不通文字如何能進一步學習武功?

  不過周小魚屬于靜不下來的人。

  她曾嘗試借閱竇紅纓帶上船里的書籍,可翻了幾頁后整個人都昏昏欲睡。

  無非是竇紅纓看的書實在有些雜亂晦澀,根本引發不了周小魚看下去的興趣,如果阿生叔在身邊就好了。

  她記得小時候自己便最喜歡纏著阿生叔講故事了。

  而阿生叔每次都能講訴許多奇奇怪怪前所未聞的有趣故事。

  尤其是那什么西游記。

  她最喜歡里面的猴子了。

  可惜阿生叔囑咐她不準將這些故事告訴別人,這讓周小魚都深感遺憾,多好的故事啊,為什么不能分享給別人呢?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再堅持一些天吧,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便能抵達圣門總部了。”

  坐靠在床前的竇紅纓神色淡然地翻看著手中的書籍道。

  基本上她都是白天借助外面投射進來的陽光方能看書,一到夜里就只能練功或者睡覺了。

  “很快是有多快啊?”

  周小魚有氣無力道。

  “三五天吧。”

  竇紅纓漫不經心道。

  “什么?還有三五天啊?”

  周小魚哀嘆道。

  “這已經是我估算的最快時間了,如果慢的話,十天八天都有可能。”

  竇紅纓語氣平靜道。

  “所以這就是紅纓你說的很快?”

  周小魚無奈道。

  “畢竟我們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大半個月了,這意味著我們距離圣門總部也愈來愈近,我曾聽說從南十字星島前往圣門總部需要一個月之久,所以說很快自然是沒什么問題。”

  竇紅纓不緊不慢道。

  “但這不是我理解的很快,我理解的很快是只有一兩天啊。”

  周小魚撇了撇嘴道。

  “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竇紅纓風輕云淡道。

  “噤聲!”

  這時候。

  房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而周小魚聽后立刻神色痛苦地閉上了嘴巴不再言語。

  又來了。

  往日她有時和竇紅纓聊得興起,最后都會看守的人給打斷。

  明明她們都已經說得很小聲了。

  還有十天八天嗎?

  想到竇紅纓說的時間。

  周小魚又不禁擔心起阿生叔的情況。

  阿生叔可是答應過我了,還專門與我勾手指了。

  到時候他不會做什么傻事吧?

  在她的印象里,阿生叔一直是個穩重的人。

  以她對阿生叔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會拿自己性命去冒險的人。

  正因如此。

  她才會選擇相信阿生叔。

  可不知為何,她心里卻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擔心過度的緣故。

  “咦?”

  這天晌午時分。

  盤坐在房間床上的夏凡忽然睜開了眼睛,嘴角都不由向上勾起。

  我看到了。

  下一刻。

  他從床上站起身來,旋即推開了房門。

  不料恰巧見到了杜峰。

  “執事。”

  見到夏凡,杜峰忙不迭恭敬問候道。

  “你怎么出來了?”

  夏凡微笑道。

  “……剛才崔長老派人召見在下,所以在下正準備前去拜見崔長老。”

  杜峰低垂著腦袋道。

  “巧了,我也有事準備去見崔長老,我和你一起吧。”

  夏凡笑容如故道。

  “是。”

  杜峰心中莫名一跳,總感覺眼前的夏凡有著令人難以言喻的怪異感。

  可他又無法違背對方,只能硬著頭皮應聲下來。

  “崔長老召見。”

  穿過船艙的長廊,面對負責看守在船艙外的船員,杜峰直接從懷里掏出了一塊令牌遞給對方。

  “跟我走吧。”

  那名面容僵硬的船員接過令牌看了眼,毫無感情波動地點了點頭,旋即便領著他們朝船艙深處走去。

  片刻。

  在最里間的船艙門前。

  那名船員敲了敲門,語氣麻木道。

  “稟報崔長老,杜峰與臧濤奉命來見。”

  “臧濤?算了,讓他們一起進來吧。”

  片刻。

  房間內傳來了一個清淡的聲音。

  “你們可以進去吧。”

  船員朝著杜峰與夏凡說了句,然后便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崗位。

  “屬下杜峰見過崔長老,不知道崔長老何事召見屬下。”

  杜峰深吸口氣推開了房門。

  緊接著兩人便進入了一間寬敞開闊的明亮屋子。

  而正前方處。

  兩個中年男子分別靜坐在一個蒲團上。

  其中夏凡見過的那名中年男子,也就是杜峰口中的崔長老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先是看了杜峰一眼,旋即便將注意放在了夏凡身上,眉間不由輕皺了一下。

  “臧濤,你怎么來了?”

  “崔長老,我來是想問一下,天門的總部應該快到了吧?”

  夏凡非但沒有朝對方行禮問候解釋,反而還自顧自地在房間里四處打量了起來。

  “執事!”

  杜峰瞬間神色一變低聲提醒道。

  “臧濤!注意你說話的分寸與態度!”

  崔長老目光冰冷地看著臧濤道。

  “分寸?態度?!抱歉,老子不必和你們繼續裝下去了。”

  話音未落。

  夏凡的身影詭異地出現在了崔長老與另一個男子的身后,同時雙手輕輕落在了兩人的肩膀上,語氣充滿著戲謔與玩味。

  “執事?!”

  杜峰見狀。

  整個人都瞪大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抱歉,我不是你的執事。”

  說著。

  杜峰便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臧濤”的臉容一陣扭動,綁扎的頭發都自動披散開來。

  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我叫夏凡,夏天的夏,天神下凡的凡。”

  眼前的他如此微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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