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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解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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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今日起床稍晚的趙官家不顧幾位相公、要員可能隨時到來議事,一如既往的束緊袖口,然后來到行宮后方左側的那個小樹林中,開始了他日常的射箭練習。

  當然了,昨日那位甲士并沒有跟來,藍珪和馮益等內侍也被官家攆去處置前殿后宮之事,此處此時只有楊沂中與劉晏引班直隨侍而已……實際上,官家這個從明道宮開始的習慣,宮中上下也早就習以為常了。

  “說吧!”

  趙官家儼然沒有忘記一些事情,一箭射出之后,便忽然開口,引得劉晏和隨侍的幾名的遼東籍班直莫名其妙。

  “謹遵官家諭命。”楊沂中情知官家是故意要劉晏聽到,卻也不做遮掩,直接匯報。“軍情一事脈絡清晰無誤,但到底是有所泄露還是恰好撞上臣卻無可辨別……”

  趙官家一筒箭射完,暫時停弓搖頭:“朕大概聽明白了,此事關鍵就看這胡閎休的本事……對否?”

  “是。”

  趙玖一面再度搭弓瞄靶,一面不由失笑:“總之,此人若無本事,那便是當爹的汪叔詹給朕推薦煉金術士,當兒子的汪若海與當女婿的胡閎休又泄露了軍情,所謂一家子都是王八蛋;而若姓胡的有本事,那便是咱們的汪太常一個人是糊涂蛋加王八蛋,因為他一面給朕推薦煉金術士,一面卻又將自家女婿藏著掖著……是這個意思吧?”

  官家一箭強行歪靶,楊沂中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見此形狀,趙玖不由搖頭再笑。

  其實,趙官家何嘗又不明白,從那汪叔詹推薦術士的破事就能看出來,這就是個想冒頭的混賬糊涂蛋。

  相對而言,他那個女婿胡閎休卻是個履歷分明的人……太學生出身,棄筆從戎,守衛過東京城,輾轉流離了一年多,從黃河到長江都走過,讀萬卷書行萬里,又上過戰場,儼然是個參謀胚子。

  只不過,這種人物,又是至親之人,偏偏在那汪太常眼里,還不如一個煉金術士來的有用。

  一句話,汪叔詹根本就是個蠢,真算不上壞。

  不過,昨日那個煉金之事太過惡心了,趙官家存心想給汪叔詹留點教訓,自然要強行歪靶。

  當然了,聽到這番算是意料之中的解釋,趙官家對于上次‘泄露軍情’的事情倒也放了過去。

  “還有一事呢。”趙玖心情稍微放好,一面繼續彎弓搭箭,一面隨口相詢。“依著呂相公這幾日的糊涂,怕也是個糊涂賬吧?”

  “這件事情臣也已經徹查。”楊沂中明顯猶豫了一下。“從眼下來看,呂相公倒確實是遭了無妄之災,算是誤中副車。”

  趙玖微微一怔,卻是一箭中的,方才面不改色,從容開口:“是馮益所為,沖著藍珪去的?”

  “臣不敢斷言。”楊沂中單膝下跪,低頭解釋。“臣這里只是查到一些流言源頭,尋到了一開始傳流言的幾個宮外人,他們卻都是與宮中有采辦關系的商戶、近人,也都說是宮中采辦小內侍們隨口傳出的……事關內侍,臣沒敢再問,但或許也是小內侍們嘴碎也說不定。”

  “是不是吧,反正馮益的嫌疑最大,朕也早就有猜想……”趙玖搖頭不止。“藍珪為此獲罪,他便是理所當然的大押班,動機最大;而且那次他看起來恰好隨咱們一起避開了這件事,卻又顯得有些過猶不及了,須知道一開始藍珪提議此事也是內侍們一起商量的,沒他開口,哪會有此事?便是將吳娘子接來,也是他自作主張。”

  楊沂中低頭不語。

  “不過,這里面藍珪隨朕時日多些,知道朕的脾氣,有沒有冷眼旁觀,來個鄭伯克段于鄢,便又是另一回事了。”趙玖一發徹底脫靶,便干脆收起箭矢,轉回身來。“這種事免不了的,但朕既不能坐視不理,也不能成了這些人的工具……你去將你查到的事情,還有朕剛剛的言語說給馮益聽一遍,告訴他,不管有心還是無意,若是再敢牽扯到宰相,朕便請他去五國城伺候太上皇。”

  楊沂中欲言又止,卻只能應聲稱命,而旁邊的劉晏早已經聽得糊里糊涂。

  不過,且不提這些宮廷手段,趙官家射完兩筒箭,解開袖口,換上嶄新的紅袍,束上牛皮帶,便兀自帶著硬翅幞頭往前殿去見諸位相公與近臣要員了。

  且說,劉汲不在,此時殿中復又變成兩東兩西四位相公,一個御史中丞的大略姿態。不過,今日不同往日,隨著越來越多的文臣匯集起來,中樞各處缺員漸漸補上,趙官家的近臣們,也早非昔日八公山上一個小林學士、幾個舍人那么簡單了。而是兩個殿中侍御史,一堆中書舍人,便是翰林學士都多了三四個,還有什么其他的樞密院和都省(四省合一后的稱呼)下屬的秘書班子,都是能直接上殿隨侍官家與幾位相公的。

  譬如說胡閎休的妻兄汪若海,便是以承事郎的官階在樞密院領著差遣做事,和劉子羽一樣,理論上屬于汪伯彥和宇文虛中所領。

  “朕走之前交于諸位相公的幾件事都可曾妥了?”趙官家來到殿前,召開御前會議,卻是面色如常,好像剛剛并未聽到那般糟心事一般。

  聞得官家聞訊,呂好問當仁不讓,卻又一時尷尬:“臣稟過官家,幾件事情都頗多疑難……”

  趙官家愣了下,卻也不急,而是微笑以對:“無妨,一件件說來,從最小的那件事說來,李彥仙還在鬧脾氣?”

  “回稟官家。”負責此事的正是呂好問本人,卻是愈發尷尬。“李彥仙再次拒絕了旨意,不愿出任鎮撫使。”

  趙玖含笑搖頭:“到底是為什么?”

  “官家。”呂好問俯首以對。“臣讓人問的清楚,李彥仙的意思是,他忠心耿耿,請官家按正經次序賞賜升遷便可,如鎮撫使這種與岳飛、張榮等雜牌軍將同列的事情,他寧死不受!”

  官家幽幽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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