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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就是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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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董晗已經累得只想昏睡過去,腦子里卻浮現了先前念春繡冬二人的話,于是又撐著眼皮,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沒過多久,她就見到了趙熙踢被子,踢完之后縮成一團,腦袋直往高高的方枕上拱,頭發漸漸地纏在一塊。

  不得不說,這個睡姿像極了嬰兒。

  看到這樣的趙熙,誰能想象他是白日里周正謹嚴的少年天子?

  這大概是他最為松快的時刻,不用緊繃著,不用殫精竭慮操持國政,不用承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不用想很多不愿意想的問題。

  董晗覺得,這應該是趙熙在睡夢中對白日里精神壓力的一種宣泄。

  但,也只能在夜里踢踢被子宣泄,何其讓人心疼。

  董晗眼神軟了軟,探身輕輕將被子拉回來替他蓋上。

  約莫過了一刻鐘,趙熙又開始踢。

  除了拱枕頭之外,他還會抱著枕頭睡,以往一張床上是兩個枕頭,他拱了一個,再抱一個,可今夜,另一個枕頭被董晗占了,他無意識地伸手去尋,卻剛好抱到董晗。

  大概是臨睡前喝了酒的緣故,他今夜睡得格外沉,抱錯了也沒察覺,就那么圈著她又睡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趙熙,在董晗眼里就是個需要娘親哄著入睡的嬰孩,她拉回被子之后,輕輕哼起了小曲兒,聲音綿柔而又讓人感到安寧,趙熙圈在她腰間的手慢慢垂了下去,睡得好似比先前更沉更安靜了,沒再踢被子,也沒再拱枕頭。

  次日趙熙醒來時,董晗已經坐在鏡臺前描眉,從銅鏡里看到床榻上的人有動靜,董晗回頭,沖著他淺淺一笑,“陛下醒了?”

  反應過來自己昨天晚上后半夜竟然沒有及時離開而是宿在翊坤宮,趙熙想到什么,瞇眼皺了皺眉,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把頭發,竟然沒怎么亂。

  他有些意外,“你昨夜焚的什么香?”

  董晗道:“知道陛下不喜,臣妾這兒沒焚香,只讓人摘了幾支橘枝進來插瓶去味,陛下若是覺得味兒重,臣妾這便撤出去。”

  沒有熏香,那他為什么會睡得這么穩?莫非是那杯酒?也不對,皇后沒有這么大的膽子給他下藥。

  趙熙想不明白其中關竅,但他昨夜的確睡得很好,便搖搖頭,“不用了。”

  “那,臣妾給陛下更衣。”

  董晗說著,走到趙熙身后,從落地衣架上將他的衣袍一件一件套上。

  等趙熙去上朝,董晗才松口氣,歪在次間的榻上小睡了一會兒,得虧這宮里沒有其他妃嬪,否則一個個的要來請安,她哪有時間偷睡。

  宋家這邊,宋元寶也是早起就坐著轎子去了翰林院,葉翎穿戴穩妥之后,去了榮安堂,正巧溫婉和二郎媳婦在,就順便給婆婆和二伯娘也請了安。

  葉翎房里的元帕,一大早香凝就送來了,溫婉和宋婆子都看過,眼下見她走路有些虛浮,溫婉不免心疼,讓免禮,別請了,心中暗罵元寶這臭小子不知節制。

  葉翎道了謝,在一旁的圈椅上落座。

  宋家以前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可是擴府之后,漸漸地人多起來,不立個規矩,下人們干活兒都不麻利了,尤其是二房那邊,要是不拿規矩壓著,只怕十天半個月也不會來一趟榮安堂。

  到了現在,宋婆子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黃昏時分,兒子兒媳都會來院里給她請安陪她說話。

  看了葉翎一眼,宋婆子道:“年上謝家送了些血燕來,我還沒動過,云霞一會兒拿去后廚,讓她們燉好送到元寶媳婦那兒,好好滋補滋補。”

  云霞忙應聲。

  葉翎紅著臉,“謝謝祖母。”

  宋婆子掀掀眼皮,“趁著這兩日盡快把身子調理好,否則再過幾天回寧州你吃不消。”

  葉翎聞言,愣了下,看向溫婉。

  溫婉笑著道:“寧州之前遭了難,宋家宗祠沒了,如今族人東分西散的不成樣子,老太爺老太太念叨好久,說你公公中了進士當上官都沒回鄉祭過祖,是時候抽空回去一趟,正巧,元寶也中了狀元,他們父子倆都該回寧州告慰先祖,剛我們還商量著日程,你就進來了,如今也說給你聽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葉翎沒去過寧州那么遠的地方,不過她聽宋元寶提起過,說因著路不好走,得在途中耽擱大半月才能到。

  葉翎雖是自小被嬌養,卻沒有被養得身嬌體貴受不得一丁點兒苦,她尚未出閣時沒少鍛煉。

  “我沒問題,要準備些什么,母親和祖母只管吩咐,我一會兒回去準備。”

  宋婆子說:“府上下人那么多,不能出錢讓他們白吃飯,該干活兒的還得干活兒,該準備什么,自有他們去辦,你只管把你自個兒帶上就成了。”

  這時,二郎媳婦嘆道:“當年我們離開的時候,縣城鄉下都倒塌得不成樣子,如今也不知變成什么樣,仔細算算,竟是好幾年沒回去了。”

  “祖籍不能沒有房子。”溫婉道:“這次回去就好好看一處宅子買下來,將來回去也有個正經落腳的地方。”

  “是這么個理兒。”宋婆子很是贊同,“宗祠要重建,宅子也得買,不管三郎當了多大的官,寧州始終是他的衣胞之地,做人還是不能忘本。”

  又吩咐二郎媳婦,“等二郎下衙,你就跟他說要想辦法向衙門告假,去寧州路程遠,咱們又是拖家帶口的,少了一個月回不來。”

  二郎媳婦點點頭,“府衙這段日子沒什么大案,二郎應該能告準假。”

  宋婆子的目光又挪到宋琦身上,“再有兩個月你就要結業了,官學里也不準請這么久的假,到時候你就留在京城好好念書。”

  宋琦本來就沒想過要去那土不拉幾的鄉下,可是聽宋婆子直接讓她別去,她就有些惱,“既然是祭祖,三嬸嬸家連柒寶都能去,我為啥不能去?”

  她說著抽了抽鼻子。

  葉翎這才注意到,宋琦的眼圈一直是紅的,像是剛哭過一場。

  宋婆子懶得搭理她,“你要是能告假,沒人攔著你去,到時候官學不讓你結業,你最好是別怨誰。”

  宋琦小臉僵了僵。

  手指攥著帕子,眼圈更紅,瞧著委委屈屈的模樣。

  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葉翎不好問,等隨著婆婆出了榮安堂,她才小聲道:“我先前見二妹妹情緒不對,她怎么了?”

  溫婉笑著搖搖頭,“你謝正表叔家的長子謝峰最近不是在議親么,多少媒人給他牽線他都沒同意,竟是看上了咱們二房的琦琦,你姑祖母拗不過他,只能依了。這不,早早就讓人送帖子來說這事兒,老太太自然是想結親上親,覺得可行,就有意把琦琦許配給謝峰,琦琦不樂意,先前在榮安堂又哭又鬧,老太太也沒松口。”

  葉翎聽著,若有所思。

  謝峰這個人她見過,她和宋元寶剛成親那會兒常來,長得挺俊的一個小子,人瞧著也老實,見人就笑,格外真誠,沒想到,他竟然喜歡宋家二房的女兒。

  “那二伯娘態度如何?”葉翎問。

  “你二伯娘啊,不好說。”溫婉搖搖頭。

  西院,翠華軒。

  宋琦一回來就把花梨木茶幾上的杯子摔得粉碎,紅著眼看向二郎媳婦,“娘,憑什么啊?憑什么大姐能嫁個進士,我卻只能嫁給謝峰那個土包子,打小一塊兒長大的,他家有什么我還不知道嗎?我不嫁!我就是不嫁!你想辦法把這樁親事給我推了!”

  二郎媳婦心里也有些惱,她原本以為傍上三郎,自家閨女便鍍了層金,宋琦的夫婿就算不是王公顯貴,起碼也不能比大女婿梁駿差到哪兒去,沒想到,老太太直接拍板讓宋琦嫁給謝峰。

  剛得知謝家有意聯姻的時候,二郎媳婦險些嘔出一口老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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