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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進寶,是弟弟還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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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瀟月望著她,想到自己那三個別有用心的妹妹,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心里不是一般的堵。

  溫婉給進寶擦了鼻涕,心中猜疑是不是先前給小家伙洗澡著了涼,又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好在,額頭并不燙。

  除了那一個噴嚏,小家伙好像也沒別的異常。

  從生下來到滿周歲,進寶只是在來往京城的途中因為不適應從南到北氣候的變化而咳過幾聲,但都不算嚴重,大夫給開了方子吃了幾回就痊愈了。

  其余時候,他基本沒生過病。

  就連婆婆都說,當初給他取名“進寶”是取對了,有個結實點的名兒壓著,孩子能少病少災。

  從兒子身上移開目光,溫婉看向林瀟月,“你今天來找我,總不會是單純為聊天吧?”

  林瀟月扯了扯嘴角,“那天在大街上碰到,我本來是想過去跟你說話的,結果被我家相公給攔了,回去之后我想了又想,覺得咱們既然做過同窗,還是坦誠相待的好,免得往后再見生出尷尬來,反正我的性子你也知道,都到這份上了,我不喜歡藏著掖著。”

  對此,溫婉倒是沒什么意見。

  那天在布莊外偶然地撞破,她就知道自己跟林瀟月早晚有把話說開的時候,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見溫婉沒吭聲,林瀟月又道:“來之前,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

  溫婉點點頭。

  若是不知道,她也不會主動找上門來了。

  “你應該不知道我是誰吧?”林瀟月的視線投向溫婉沉靜的面容。

  對方已經如此坦誠,溫婉不想再有所隱瞞,“你那次去鴻文館找我,剛巧蘇堯啟也在,你說他是你們家親戚,我就知道你跟蘇家有關系,至于具體是什么關系,我沒打聽過,所以其實你到底是誰,我真的不清楚。”

  “我家相公跟相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林瀟月說:“他是蘇家上一輩的老幺,行七。”

  聞言,溫婉有片刻的愣神。

  她有想過林瀟月可能是蘇家大宅里的少奶奶,跟郝運和蘇瑜同輩,卻沒料到,竟然是長輩。

  “是不是覺得挺驚訝?”林瀟月瞅了眼她的反應,不覺笑起來,“其實知道你身份的時候,我也挺驚訝,從前只當你是哪家府上的千金改名換姓入的鴻文館,卻沒想過,竟然會是去年殿試一舉高中的探花郎家娘子。”

  這話,隱隱有幾分惋惜的意味在里頭。

  溫婉很快聯想到一件事,問她,“煤礦案是不是牽連到你家相公了?”

  林瀟月擱在腿上的雙手微微蜷起來。

  她沒打算在溫婉跟前提及這個的,就想著把身份挑明,喝喝茶嘮嘮家常,算作最后的道別,不管是同窗還是好友,都該好聚好散。

  沒成想,自己故意避開,反倒是對方先引出話題。

  林瀟月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溫婉,謝謝你那段日子每天留在后面幫我整理先生講課的重點,如今我假期已滿,卻無法再去鴻文館,只怕要辜負你的一番心意了。”

  在溫婉看來,這沒什么好道歉的,她資質愚鈍,每天聽課的同時再借著幫林瀟月抄重點梳理一遍,其實對她而言只有好處沒壞處,況且,她一直很珍惜能入鴻文館學習的機會,自己不懂的,多學兩遍會有不一樣的感觸,并不會覺得很辛苦。

  “有了孩子,很多事情的確是不能再隨心所欲。”溫婉道:“你當時說要告三個月的假,我還在想,三個月后你倒是不孕吐了,可跟著就得顯懷,而且孕期有明顯的嗜睡,你就算再回去,也不可能堅持得下一整天的課程。我本想勸你放棄來著,只不過看你性子要強,怕開口觸到你霉頭惹你不高興,就一直沒說。”

  林瀟月聽了,心中涌出幾分不好意思來,“其實那個時候你就算苦口婆心地勸我,我也聽不進去的。”

  她打小便是驕縱蠻橫的性子,下人要做得不順眼,她動輒就讓人打罵,除此之外,還愛跟人攀比爭強好勝。

  因為他們家在濟州是土財主,有錢,林瀟月自幼奉行一句話——這天底下沒有銀錢買不到的東西。

  嫁到蘇家以后,她才知道外面的天有多大,從前那些狹隘的認知,被妯娌們推了個天翻地覆。

  那時候,她才知道鍋兒是鐵打的。

  后來雖然有所收斂,可天性如此,一時半會兒的哪有可能完全改得掉?

  去鴻文館的初衷是為了修身養性提升自己,只是碰巧遇上了一個跟她經歷相似的人。

  溫婉的出現,激發了林瀟月骨子里的好勝心,什么都想跟溫婉一較高下,所以那段日子她學什么都特有精神特認真,就怕溫婉這只“笨鳥”跑到她前頭去讓自己丟了面子。

  甚至于被查出有孕,她都還在想著回鴻文館。

  只不過,去鴻文館的性質已經變了,不全是為了學習,大半是為了跟溫婉爭個高下輸贏。

  真正的心性轉換,應該是這段日子。

  她閑得無聊,又不知道溫婉家住哪,只能讓七爺安排人把娘家小姐妹接來解悶兒,誰成想接了一堆麻煩來。

  關鍵那還是林家老太太親手安排的,不好隨意打發。

  作為商賈之家的當家人,林老太太成功讓親孫女林瀟月從她身上看到了商人的“無利不起早”。

  怕林瀟月不能生讓婆家掃地出門,干脆把目標轉向閨女家的雙生姐妹花上,說好聽了是來伺候林瀟月,說難聽了,就是上趕著送來給男人做妾的。

  姑母家這對姐妹花也就算了,竟然連林瀟柔也給放來。

  這是林瀟月最不能忍的。

  老太太在打什么主意,她何嘗想不明白——蘇擎要不喜歡年幼的,還有個成熟啥都懂的,反正總有一款能被挑中,到時候甭管是誰留下,只要能為蘇擎開枝散葉,就不算辜負她一番心思。

  林家這位老太太對于子嗣有多看中,林瀟月在娘家時就領教過了。

  林瀟月和庶妹林瀟柔相繼出生之后,她爹某回在收賬途中被混混重傷,傷到了隱晦處再不能生,老太太便狠下心把閨女留在家招婿,可惜閨女也不爭氣,生了一對姐妹花之后再沒動靜。

  林老太太這些年心里是嘔著一口血的,兒女都沒能讓她見著香火繼承人,她總得為家族盤算盤算,所以趁著蘇家這頭安排人去接,老太太第一時間就打好了主意要讓林安安、林靜靜和林瀟柔三人中的一個留下來。

  林家已經沒有傳承香火的子嗣,背后的大樹可不能再倒下,否則他們家在濟州,就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其實站在老太太的立場,擔心林瀟月這個孫女無所出被婆家苛待安排人來幫襯也算是關心她,沒什么錯,她也沒道理埋怨。

  可一想到老太太把林瀟柔都給安排進來,林瀟月就覺得有點兒惡心了,怎么想怎么膈應。

  她家相公要納妾,怎么著也得納幾個黃花大閨女吧?像林瀟柔這種,鬼曉得她到底身子干不干凈,萬一真是只破鞋,到時候又爬了蘇擎的床,那林瀟月這個正妻得膈應一輩子。

  想到自家幾個姐妹加起來還不如一個外人溫婉,林瀟月就止不住地嘆氣。

  溫婉見狀,以為她是惋惜今后再不能去鴻文館,笑著勸道:“其實憑你們家的條件,完全有能力從外面請師傅來教,去鴻文館,也就是同窗多,上課不無聊罷了,否則以你的資質,在哪學都是一樣的。”

  林瀟月沒跟她解釋七爺早就跟大宅里的人分開,只嘟囔道:“我入鴻文館,還不就是想多結交朋友學為人處世來著,可惜啊,我沒你那福分,才進去沒多久就懷上,到了現在,我是成天犯困想睡覺,壓根兒就打不起精神來,有時候下人跟我說句話,我都能半天沒反應,更別提去上課了,就我這狀態,那還不得見天兒地被先生罰?”

  溫婉說:“去不了,就留在家里好好養胎,這些東西,等你生了孩子也能學。”

  林瀟月撇嘴,“等我生了孩子,你都快成師傅了。”

  “那能怎么辦?”溫婉用眼神指了指她的小腹。“難不成你不想要孩子了?”

  “那可不行!”林瀟月立即道:“我成親四年,被人罵了多少不會下蛋的母雞才懷上的,哪能說不要就不要,合著沒懷你肚子里,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呢?”

  “那不就結了,既然覺得孩子重要,其他的,該放你就得放,總不能什么好處都讓你給占全了吧?”

  “說得好像你沒占全一樣!”林瀟月輕嗤一聲。

  既生了兒子,又得了入鴻文館的機會,放眼整個鴻文館都沒她這么幸運的。

  溫婉沒在這個問題上跟她爭執,問她來得這么早,吃過飯沒。

  林瀟月摸摸肚子,“沒呢,打算在你這兒蹭一頓。”

  溫婉說:“我們家別的沒有,粗茶淡飯隨你吃,只要你不嫌棄。”

  說著,招手讓候在外面的金媽媽進來,吩咐她去做飯。

  林瀟月進來這么半天沒見著有丫鬟來奉茶,也沒好意思問他們家是不是沒別的下人。

  溫婉抱著兒子的姿勢換了換,坦言道:“你別見怪,我們是小戶之家,養不起那么多下人,只兩個粗使婆子,一個洗衣做飯,另一個干些雜活兒,平時是我婆婆帶孩子,我和相公白天都不在家,沒有丫鬟貼身伺候的。”

  林瀟月并沒有要嘲笑溫婉的意思,她站起身走過來,笑著摸摸進寶的小腦瓜,“都說孩子的嘴巴準,進寶,你說說林姨肚子里的是弟弟還是妹妹呢?”

  溫婉低頭,拉著進寶的小肉手摸向林瀟月的小腹,然后問他,“是弟弟還是妹妹?”

  進寶吐字不準,發出來的聲音聽著像“咩咩”。

  兩個大人已經得到答案,對視一眼。

  溫婉怕林瀟月多心,跟她說:“那都是迷信,不準的,我們家進寶連話都說不明白,他能懂個啥?”

  上到天生尊貴的皇家,下到靠天吃飯的平頭百姓,這年頭不管在哪,就沒有不重視子嗣的。

  尤其是女子,嫁到婆家以后第一胎要能生個兒子,至少保證了地位,往后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第一胎若是個閨女,要碰上公婆人不錯的,興許也不會太遭罪,你少說話多干點活讓人瞧著順眼就是了,婆婆要是個刻薄的,日子只怕很難過順。

  所以大多數女人的第一胎,堪比上賭坊,輸贏全看你一朝分娩能不能落下個帶把的來。

  林瀟月卻不在意地笑出聲,“我那正經婆婆和嫡母婆婆早就去地底下見祖宗了,我們七房又是分出來的,生兒生女跟別人都沒太大關系,妹妹就妹妹吧,小丫頭我也挺喜歡。”

  “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生兒子。”溫婉勸說。

  “說的也是。”林瀟月手掌撫著還未顯懷的小腹,“頭胎不行,不還有第二胎嗎?我就不信我們林家人全都只能生閨女。”

  兩人說話間,曹媽媽來話說金媽媽那頭已經做好飯,問夫人是去后院吃還是送到前廳來。

  溫婉讓分成兩份,一份送去后院,一份送來前廳。

  林瀟月聽著,忍不住好奇,“你公婆都健在?”

  溫婉點頭說是。

  “那你跟你婆婆的關系怎么樣?”林瀟月又問。

  “還算好吧!”溫婉仔細回憶,“反正嫁過來這么多年,沒聽她說過我一句重話。”

  林瀟月不禁羨慕,“那想來你婆婆脾氣不錯。”

  溫婉嘴角微扯,她也說不上來婆婆那是什么脾氣,你要說她脾氣好吧,潑辣起來的時候是真潑辣,你要說她潑辣吧,大事小事人家劃得很清,從來不干糊涂事兒給相公拖后腿,很多時候,婆婆是話糙理不糙。

  飯食送來,溫婉先喂進寶,讓林瀟月別客氣,自己動筷。

  林瀟月拿起筷子吃了兩口,抬頭去看對面的小家伙。

  明明手里捏著個勺子,他還是習慣被人喂飯,咽下嘴里的,怕他娘忘了,又張著嘴“啊”地叫一聲提醒該喂飯了。

  林瀟月直接看笑,問他,“小家伙,你怎么那么招人疼呢?”

  進寶聽到說話聲,看了林瀟月一眼,視線下移,落在她小腹上,然后嘴里興奮地喊著“咩咩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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