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十年,安隅三十三歲,女兒七歲。
在徐紹寒手把手的教導下,徐非晚的成績從從車尾上了車頭,
試卷拿回來那日,徐紹寒抖開看了看,只說了兩句話,其中一句是夸獎,另一句是詢問要何獎勵。
他素來懲罰分明,小姑娘想了想,詢問自家父親:“可以延期嗎?”
徐紹寒點了點頭,只道:“可以、但不能太久。”
這年九月下旬,安隅在律政圈叱咤風云,相比較下來,徐紹寒空閑了下來。
這年,徐非晚發現了一個了,父母二人總會有一人不再她身旁。
這日,她坐在書房寫作業,拿著課本請教自家父親時問道:“為什么別人的爸爸媽媽都是一起的,而你跟媽媽總是有一人會很忙。”
徐紹寒不急著回答這個問題,先解決她作業上的不懂,而后再道:“因為爸爸跟媽媽不僅僅是你的父母,他們同時還要兼顧別的角色。”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表示理解,又有點不解。
這夜,安隅歸家,連續奔波一天未進餐室,餓得不行。
但此時,傭人已經睡了。
她可憐兮兮的望著徐紹寒,旁的沒說,只道了一個字便將人心疼的不行,她說:“餓。”
徐先生聞言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對于她這種不愛惜自己的行為有頗多意見,但見人確實很疲乏,忍住了開口的言語。
邁步過來,抱著人俯身親了親她的面龐,話語間是扔進水里都化不開的濃稠:“我妻子如此努力,會讓我壓力很大。”
安隅摟著他腰肢的手一緊,心底一咯噔。
她知曉,這人有情緒了。
隨即昂頭,親了親他的面旁,算是回應:“辛苦你了。”
辛苦他一個人帶女兒。
徐先生似是不懂;“辛苦什么?”
安隅未應。
等著他再繼續。
“辛苦我有一個不聽話的大女兒還要照顧小女兒?”
這聲淡淡的柔柔的反問讓安隅一下子沒了臉,臉上一陣青紅皂白交替而過。
隨即、埋首進了他胸膛。
徐紹寒嘆息了聲,將人抱的更緊了一分。
此時,你若是問他,大女兒好帶還是小女兒好帶,他會告訴你,小女兒好帶。
大女兒太不聽話了。
太令人操心了。
這夜、安隅洗完澡,用完餐,倒床就睡。
將空碗送下來的徐先生想著今夜怕是要促膝長談給人洗洗腦了,可上來,看見的是睡的不安穩的安隅。
這些年,徐紹寒對她寵愛有加。
原先那種霸道的寵愛漸漸的都與生活合為一體,在細水長流中慢慢的滲透出來。
將生活。變的溫軟。
這人上床,伸手將人帶進懷里,寬厚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背脊。
話語軟乎:“睡吧!”
安隅似是聽見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了進去。
細軟的爪子鉆進了他的睡衣內,落在他光潔的胸膛,感受著來自徐紹寒的溫度。
徐非晚的鬧騰只在最初幾年,往后越大,見過的事物越多,小姑娘越發懂事,而不懂事的,是大姑娘。
這年,徐紹寒在女兒跟前威信全無,起因、是一場晚餐。
小姑娘吃飯時坐姿不端,徐紹寒因著安隅今夜晚歸將不滿多多少少帶到了些許到女兒身上。
冷著臉斥了一句:“不吃就餓著。”
小姑娘在凳子下面晃晃悠悠的腿瞬間停住了。
望著自家父親,愣了半秒,才嗡嗡道:“爸爸、我不是媽媽。”
簡而言之,為什么要專訓媽媽的話語來訓我?
徐黛候在一旁,想笑卻又不敢。
徐紹寒給懟的許久未言。
他還不至于在一個孩子跟前較勁兒為自己找回臉面。
安隅忙于工作,由起先的歸家較晚到索性不歸家,徐紹寒雖說贊同他持聘疆場,但并不見得也贊同她不歸家。
某夜,埋頭苦干的安隅接到來自自家女兒的電話,小姑娘在那側悄咪咪的吐槽自家父親最情緒不佳之事。
且臨了,還撒尤其是道:“媽媽、你在不回來爸爸要生氣了。”
安隅默了默。
反倒是一旁的同事見此從旁規勸道:“老板、家庭比較重要。”
某日,公司同事詢問安隅,如此高強度的工作,家里的孩子誰帶,安隅笑了笑:“我先生。”
眾人眼中的豪門可能與安隅所形容的豪門有所不同。
隨想驗證一番,問道:“徐董會帶孩子嗎?”
安隅點了點頭,笑道:“我家姑娘從出生開始便是他帶的多些,徐先生比我細心。”
眾人愕然,
一時間,覺得豪門或許也不是那般可怕。
安隅只管生,而養的、是徐紹寒。
對于孩子,他確實比自己細心許多。
這夜,因著有著朏朏的通風報信。
安隅晚歸家時,用了一把小心機。
見徐先生冷臉也不生氣,反倒是厚臉皮的蹭上去,說著吳儂軟語與甜蜜話兒。
撒嬌賣萌齊齊上演,這人面色才稍有好轉。
但好轉歸好轉,還是冷的不行。
冷颼颼的凝著她,不滿的情緒異常濃烈。
安隅伸手,討好似的攀上人家的脖子,蹭著、磨著、調戲著。
因著安隅近期忙碌,導致徐先生身心皆不痛快。
這夜、半分心疼都未曾有。
徐先生將人欺負的慘叫連連,饒是她紅著眼眶可憐兮兮的求饒都無半分作用。
一番鬧騰結束,徐先生抱著安隅不松手。
“工作再忙,家要回。”
安隅抬手,落在他寬厚的背脊上,
微微喘息著。
只聽人在道:“我需要妻子,女兒需要母親。”
安隅心頭一顫,側首,親了親徐先生面龐,溫軟開口:“我很抱歉。”
清晨,安隅睜眼,難得身旁人還在。
索性,撩撥了一番。
大抵是晨間吃飽喝足,徐先生心情尚佳,安隅洗漱時,這人將她圈在懷里,下巴緩緩的磨蹭著,安隅笑著多閃開。
大抵是晨間未剃須,下巴處的胡茬扎人。
她轉身,伸手摸著徐先生的下巴,笑著揶揄道:“邋遢鬼。”
男人微挑眉。
顯然是對這個稱呼感到不滿意,摟著安隅的腰身,又是一番鬧騰。
周末,小姑娘見到自家母親似是很驚奇。
本是準備上鋼琴課的人又退回了身子站在安隅跟前仰頭望著她。
且道:“媽媽今日不去公司嗎?”
安隅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笑道:“不去,在家陪你。”
而小姑娘呢?
當著鋼琴老師的面很不給臉面的拆臺:“是陪爸爸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因著晚間晨間的事情,安隅不免有一陣面紅而燥。
還沒開口回答。。
只見小姑娘跟著鋼琴老師進了琴房,且一邊走一邊道:“媽媽在不陪陪爸爸,爸爸都要氣死了。”
小姑娘的話語,恰好被下樓的徐紹寒聽見了。
這人微微擰眉望著自家姑娘。
一副要開口訓斥的模樣。
小姑娘機靈,見此,一溜兒煙的拔腿就進了琴房。
安隅回眸,望著他淺聲失笑,用眼神詢問。女兒此話,是真是假。
又是一個周末,安隅刻意將時間擠出來,想在家跟老公孩子一起。
可徐非晚晨間尚未睡醒,便被自家父親一腳給踹醒了,且毫無憐惜之意。
她睜眼,看見的是自家父親沉著臉站在床邊,小姑娘正思忖著是否哪里惹著自家父親了,只聽他道:“你是不是好久沒去看大伯了?”
以她自幼的經驗看來,她今日、怕是不便留在家里。
小姑娘一溜兒煙的從床上個爬起來,清晨被踹醒也不氣,麻溜兒的穿衣服刷牙,背著書包去投靠大伯。
安隅與徐紹寒工作都不算清閑。
難得周末休息在家。
女兒若是在,安隅的目光必定都在孩子身上,女兒若是不在,一切都是他的。
又是一年夏末,首都細雨紛飛,安隅出差在外,來去匆忙,徐先生凌晨親自驅車將人送至機場。
夏末四點半的機場不算安靜,因著一日往返,來回時間倉促,安隅只得乘坐凌晨航班出行。
清晨四點,起床刷牙,拉著前一夜徐紹寒收拾好的行李去機場。
素來注重儀表的人今日素顏出門,帶著帽子,顯得沒那么引人注目。
磨山至機場,不遠。
徐紹寒開車,安隅坐在副駕駛補眠。
凌晨四點半的機場,徐先生吻別徐太太。
在這晨曦未起的時刻,夫妻二人相擁吻別,成了這夏末清晨最引人注目的光亮。
徐紹寒驅車返程,車窗外細雨洋洋灑灑的落下來,落在擋風玻璃上,他伸手,勾了勾雨刮器。
行至某一處時,見路旁有買早點的。
停下車子,著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撐著雨傘擠進了市井當中去。
旁人以為他至高無上,可他本人覺得,自己不過也是需要一日三餐的凡夫俗子。
塵世間,有一種人,年少時的經歷與閱歷埋于骨子身處,即便是穿著素雅,即便是靜站不言,依舊能讓人一眼就看透他周身的氣質。
而徐紹寒,便是這種人。
路邊攤的早點店,似是在這一刻被天神光顧。
這日清晨,徐非晚對眼前擺放著的豆腐腦油條感到頗為好奇。
視線頻頻的落在自家對生活品質要求極高的父親身上,
四周掃了一圈,不見自己母親人,隨問道:“媽媽呢?”
“出差去了。”徐先生端起豆漿可喝了口,漫不經心道。
“昨夜還在。”
“趕早走的,”他道,話語平穩。
那是一種歲月中細水長流的平穩。
“可以吃嗎?”小姑娘望著眼前的食物小心翼翼問道。
徐紹寒點了點頭,難得清晨帶了份早餐回來,怎不能吃?
在磨山,徐非晚是沒資格提要求的。
唯一有資格的人,是自家母親。
成年后,她如此告知眾人:倘若有朝一日清晨,餐室里擺著路邊才有的早點,那一定是我母親昨夜有所要求。
我的父親很愛我的母親,愛我嗎?
我想是的。
但他對我的愛,只是順帶愛一下而已,我母親,才是他今生最愛的人。
他會在凌晨四五點起床去買她最愛的油條,也可以在午夜一點驅車出門去買我母親想吃的燒烤。
他可以無條件的去愛自己的妻子,去應允她無理取鬧的要求,我時常見他唉聲嘆氣,但唉聲嘆氣之時多半是她又氣他了。
我的父親說,他有兩個女兒,小時、我不懂,成年之后我才知,另一個女兒是誰。
我的母親在外是律政女強人,揮斥方遒舌戰群儒皆是不再話下。
可歸家,她是我父親眼中的小姑娘。
我從未見過她下廚,偶爾的一次還將自己傷了。
那夜、父親臉色及其難看。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苛責我母親,應該說是大聲呵斥。
他沉著臉捧著母親的掌心站在洗漱臺前沖著涼水,沉聲怒斥她不懂愛惜自己。
母親低頭不語,任由他怒斥。
最后,他大抵是氣的不行。
給她抹了藥,起身去陽臺抽了數根煙才進來。
徐非晚極小的時候便知曉自家母親在父親心里的地位,是以很有自知之明。
她同自家父親提的所有要求都會被進行等價交換。
徐少歐韓自幼在告知她,這個世上沒有白來之食。
這日晚間,安隅連夜趕了回來,乘坐夜間航班回家,到首都機場正值午夜轉點光景。
徐紹寒準備出門時,徐非晚提議要一起。
他以時間尚晚為由拒絕。
徐非晚在三保證明日清晨可以起來,才讓徐紹寒松了口。
機場素來是個相聚與離別之地。
來來往往,有人高興,有人傷感。
徐紹寒牽著女兒的手行至出口等著,通道上,徐非晚見一女孩子哭的傷心,頗為好奇多看了幾眼,許是不解,昂頭詢問自家父親:“那個阿姨怎么了?”
徐紹寒未曾回眸,目視前方,話語沉穩道:“可能是她的愛人離開了。”
“我不會離開爸爸的,”童言無忌,但卻真誠。
徐紹寒的心咯噔了一下,
側眸垂首望著一本正經的小姑娘,心里的柔軟逐漸闊散開來。
這夜凌晨轉點,安隅急匆匆奔赴而來。
遠遠的,便見自家女兒揮舞著掌心高喊她。
急切步伐一頓,她想,她的丈夫應當也來了,否則,小姑娘怎會如此醒目。
安隅急切出來,徐紹寒跨步前去,張開手,將人狠狠的摟進了懷里。
徐非晚站在一旁,看著自家父親捧著母親的面龐緩緩的,柔柔的親著。
如同對待稀世珍寶那般。
且還聽他低低沉沉開腔:“累不累?”
后者點了點頭。
這日,再精致的妝容也掩不住她疲倦的面容,徐紹寒顯然心疼的不行。
歸家,他一手攬著妻子,一手牽著自家女兒。
邁步前行時,是那般的幸福。
這夜的磨山,是安靜的。
守夜傭人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三人歸家,難免將人吵醒,徐紹寒伸手拍了拍徐非晚腦袋:“小姑娘去睡覺,大姑娘去洗澡,我去廚房。”
“好的、爸爸、小姑娘會聽話的,”隨即,徐非晚看了眼自家母親,大抵是對她有什么誤會,只聽她在道:“大姑娘也會聽話的,對不對,媽媽?”
安隅淺笑失聲。
望了眼徐紹寒,后者順勢親了親她的面龐。
盡顯溫軟。
這夜,安隅洗完澡出來,拿著手機選了一張飛機上留下來的首都夜景照,在凌晨一點二十五分,配著徐先生端上來的面條,發了條動態:夜色匆匆,慕慕是你 而徐先生呢?
拿著手機看了眼正低頭吃面的徐太太,轉發,且道:今夜星河爛漫、不及你 當我看見你向我奔來時,這世間的一切都變的暗淡,無半分光彩,唯有你、也只有你,吸引著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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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