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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章 放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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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容親王掛懷,我很好。”我低垂著頭,輕聲說道。

  天知道我有多想撲入他懷中,同他訴說著這段時間的相思之苦。可惜,在我決定嫁給祁汜之前,就已經失去了同容忌親近的資格。

  “他還沒回來么?”容忌沉吟片刻,又徐徐開口。

  他瘦得不成樣子的臉上掛著淺笑,再無之前那般絕色風華。他緊擰的眉頭將滿心憂愁擰作一團,仿若一把利刃,直戳我心口,痛得我有口難言。

  咻——

  萬萬沒料到,原先規規矩矩地蜷縮在一隅的肉肉,竟朝著軟轎里頭的容忌撲去。

  “不!”

  我見狀,飛快地朝著容忌奔去。

  剛邁開腿,原先靜置地上的貓舌忽而立起,不偏不倚地絆了我一跤。

  我頓失重心,重重地朝冰冷的地面摔去,下巴被地上的碎石磕得血肉模糊。

  “歌兒!”容忌全然不顧朝他侵襲而去的肉肉,強撐起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企圖向我走來。

  還沒走出一步,他亦跌落在地,動彈不得。

  肉肉揪著容忌的前襟,袖中頓生一股邪風,對著容忌命門處一掌揮下。

  “孽畜!”

  祁汜騎乘著汗血寶馬,從丈高的城墻上飛躍而來。

  他一腳揣至肉肉心口,以血肉之軀為容忌擋下了致命一掌。

  祁汜刀鋒般冷漠的眼眸橫掃了一眼蜷曲著身子,臥于地上哀傷連連的肉肉,暴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肉肉拾撿著地上臟污不堪的舌頭,往自己嘴里塞去,旋即磕磕巴巴地說道,“祁王饒命!阿修忙于政事抽不開身,遂命我入夢暗中保護且舞姑娘。”

  “她早已命喪黃泉,被推出了浮生一夢,你怎的不跟著一同赴死?”祁汜輕咳出聲,劍鋒直指肉肉心口。

  肉肉聞言,強撐著身子朝著祁汜一刻不停歇地磕著頭,“祁王饒命!小的一時鬼迷心竅,這才對她動了心思!”

  “朕看你是蓄謀已久!”

  祁汜回眸,陰鷙的眼神掃過我心口的血跡,袖中飛出一道霸道至極的掌風,頃刻間將肉肉轟成了一團肉泥。

  “來人,將他丟下池塘,喂魚!”

  祁汜語音一落,肉被拖了下去。

  據說,他的尸首并未被池塘中的游魚所食,而是被池中瘋瘋癲癲的天弋吃得一干二凈。

  “歌兒,你先回去。朕有話對容親王說。”祁汜轉頭,沖我勾唇一笑,以作安撫。

  我原不想走,深怕祁汜再度為難容忌,正打算開口替容忌說話,但見祁汜態度堅決,我亦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只好先行離去。

  容忌傷了腿,不得大動。若是祁汜有意傷他,他絕無招架之力。不過,祁汜剛剛從肉肉手中救得容忌一命,想來應當不會再向容忌下手。

  思及此,我這才稍稍放下了心,遠遠地看著他們二人。

  說來也是奇怪,他們二人已然僵持了一盞茶的功夫,但誰都未曾開口,只定定地看著對方,一言不發。

  我等得心急,順手奪過宮娥手中的托盤,并以托盤擋著大半張臉,朝著他們二人走去。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祁汜終于打破了沉默,率先開了口。

  “東臨王,你可知,這一回朕原本有十足的把握能贏過你?”

  容忌微微頷首,神色稍顯寥落,“好好待她。”

  祁汜苦笑道,“你以為朕不想好好待她?朕把自己的心贈她,她卻不肯收!”

  容忌沉眸,一時無言。

  “罷了,一場情劫而已!”祁汜嘆了口氣,頹敗地說道,“從始至終,朕只想要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但當朕如愿以償,將她迎娶進門之際,朕甚至不敢同她拜堂,深怕日后她憶起往事,會恨朕。朕亦不敢碰她,怕你會對她心生間隙,怕她從今而后無法坦然面對你。”

  祁汜大概是怕容忌不信,遂挽起袖口,露出腕上尚未褪去的刀疤,同容忌說道,“從始至終,朕都沒有逾越雷池半步。喜帕上的血是朕的,你大可放心。”

  “為何?”

  容忌抬眸望向一臉坦蕩的祁汜,瘦削的面頰緊緊繃著。

  “朕也想將她禁錮在身邊,永永遠遠。可惜,她留在朕的身邊,沒有一天是快樂的。”祁汜低聲呢喃著,急轉直下的低落情緒化作兩道血淚,靜默無聲地從他眼眶中流淌而出。

  我看著褪去一身驕傲的祁汜,忽而又憶起初見時,意氣風發,盡顯王者風范的他。

  當初,我對他恨之入骨。

  而今,我卻覺欠他太多。

  “朕時日不多了,往后,她就只能托付予你了!”祁汜語落,心有不甘,一記重拳落至容忌心口,“你別得意!若是你敢欺負她,朕即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下一瞬,祁汜雙腿一軟,重重摔落在地。

  他意志消沉,毫無求生欲望。

  我放下手中托盤,朝祁汜奔去,“堅持住,我去找太醫。”

  祁汜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頗為不滿地說道,“這半個月,朕每日都想你想得睡不著覺。你倒好,朕前腳剛離開王宮,你后腳就去了容親王府!你可知,那一夜,朕呆呆地坐在容親王府院中,以淚洗面?”

  “是本王強迫的她。”容忌忽而出聲,替我解圍。

  “強迫?你竟強迫!”祁汜忿忿不平地說道,“早知道,朕也強硬一回!”

  他話音剛落,一口氣沒提上來,便氣絕而亡。

  “祁汜......”我眼睜睜地看著祁汜化成飛煙消失在我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我亦知他是怕我為他難過,這才在臨了之際故作輕快地說著俏皮話,以此緩解我心中的愧疚。

  但正因為如此,我卻更加無法釋懷。

  他那么好,我卻對他的好視而不見,甚至極其殘忍地凌虐著他的心,直至將他虐得體無完膚,毫無求生欲。

  我渾渾噩噩地回了寢宮,拆開了祁汜不日前留下的休書。

  “圍場風光霽霽,歌兒愿意來看看嗎?朕親手在圍場內給你建了間小屋,屋外芳草萋萋,鳶尾花鋪陳十里。來陪朕最后一程,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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