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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狠人李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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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東城,唐人街40多條街道中的一條。

  這條街道上百間鋪子中的一間。

  古色古香,極具華州風格的裝飾,雕花木門框嵌著玻璃,玻璃上帖著紅色剪紙。

  剪紙是幾個大字[李懷南中醫養生館],還有一行小字[主營:針灸、推拿、跌打損傷、腹瀉腹滯、不孕不育、腫瘤癌癥…]

  “年輕人,依老夫看,你這是多思多慮造成的精神恍惚,從而形成了幻聽幻視,最終導致失眠淺眠的病癥。”

  李懷南捊著拖到胸口的白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十足好萊塢大片中,拿著范兒的東方高人形象。

  明一將手從診臺上縮回來,放下挽起的袖子,驚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厲害厲害。”

  “這個,要治這個病呢,倒也不難。”

  明一一進門就自報家門說自己是華州人,聽說這兒李神醫很靈。李懷南樂得說華文,咬文嚼字文縐縐,別提說的多溜。

  “您說說看唄。”明一笑笑說道。

  “嗯,我給你開幾道方子,藥呢,你可以去別的中藥鋪子抓,也可以在我這兒代煎。那些高科技的玩意兒啊,沒老祖宗的土藥罐好使,我這兒可都是從華州空運過來的老物件了。”

  “這么厲害!”明一吸了吸鼻子,道:“那就不麻煩了,就您這兒抓藥代煎。”

  “一看這位小哥生得就是龍精虎猛,為人也是痛快。這樣,”李懷南左手一撩,也看不清是怎么加事,就見他手底下多了一臺計算器。噼里啪啦手速極快地摁了幾下,然后麻利地推到明一面前,道:“老夫與你有緣,那就打個八八折,承惠8888。掃碼、刷卡還是轉帳、現金?”

  明一看著李懷南,整個人都呆滯了。心底說不出的佩服。講真,一個人能這么不帶煙火氣地完成以上一系列操作,不得不說,這家伙是個人才。

  李懷南瞇瞇眼掃了明一一眼,以為這小子是在賺貴。

  “年輕人,你今年才幾歲?頂多二十對吧。算你活到一百歲,還有八十年。有生之年還有29200天,對吧。8888邦元總數聽上去好像挺多,其實你算算,也就是每天3毛錢,就能睡個好覺。是不是很劃算,是不是很值!”

  “嗯嗯…”明一眨巴眨巴眼,點點頭。

  他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個家伙了。

  什么人可以一邊一本正經地忽悠人,一邊手下不停地寫好了藥方。

  “你看,老夫給你開的可都是名貴藥材。莫說是紐約,你就是回到華州去,也尋不到比我這更低的價。年輕人,你要惜緣啊!”

  “嗯嗯嗯…”明一徹底服了,“惜,惜,必須惜。”

  嚓拉。

  明一低頭,診臺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張印著二維碼的牌子、一臺便攜式刷卡機,以及一臺小型驗鈔機。

  李懷南拈著自己的白須,用余光掃了小子一眼。

  “可以啊!”明一由衷贊嘆道:“不知道李神醫師承何派?”

  “說到這個,那可就多了。”李懷南掐著指頭,如數家珍:“峨眉一清道人是我啟蒙師父,終南山不老翁收我為關門弟子,哦對了,還有諧合醫院的林送子主任醫生是我的授業恩師……”

  明一服的不能再服了。

  感情您那不孕不育、婦科圣手還是師出諧合呢!

  愣是明一平時肥皂劇看的少,也不怎么刷短視頻,不然一定會大罵一句‘信了你的鬼,你個糟老頭子壞滴很’。

  如果說忽悠人也算一門手藝的話,這‘李懷南’絕對是個中翹楚。從這方面來說,他也算是個狠人。

  聽他胡吹瞎扯了一通后,明一似笑非笑地站起身,問道:“不知道,李神醫是不是還有個師父,名叫劉算子。”

  !!!李懷南驚得溝壑滿布的一張老臉顫了一下。

  “你,你,你你…”

  說得好聽清風道骨,說白了瘦得跟個猴似的李懷南,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圈,猥瑣地沖明一嘿嘿笑道:“小哥你怕不是來尋我開心的吧,哈哈…”

  此時的李懷南佝僂著背,縮頭縮腦的樣子看著就像只大點兒的黃鼠狼。

  “你門口那堆剪紙里的六角梅花,還有掛在藥柜上的那只銅算盤。你是劉叔親傳弟子,我怎么可能尋你開心。”

  明一說完后,李懷南拍著胸脯道:“自己人啊,哎喲,嚇死我了!”

  “哎呀!”

  李懷南剛直起身,一下不防,被明一伸手就擼走了手上的假皮。

  見明一還想上手,李懷南馬上識趣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不過,別在這兒。來來往往萬一有魚兒上門,瞧見了壞生意。”

  明一便跟著李懷南走到藥柜后的內堂。看著李懷南卸掉臉上的假皮面具后,露出真容。

  約摸三十四、五歲,賊眉鼠眼,下巴有一條極細的疤。

  “李懷南的兒子,李央央。”

  真名李央央的瘦小男人嘿嘿笑道:“難不成,是師兄來了?!”

  “師…”明一吸了口氣,“我看著比你老嗎?”

  “嗨,別被我老成持重的外表騙了,其實我只有25。”李央央一雙小眼笑起來就會瞇成一條縫。

  “25零120個月是嗎?”明一笑著揶揄道。

  “哪能呢,真25…零96個月。”

  明一盯著他看了幾秒后,點點頭,“好吧,96就96。我有事要問你。”

  “等等,”李央央傲嬌地抬起下巴,“你有什么信物證明你是師父他老人家的徒弟?”

  “我沒記錯的話,我喊的可是劉叔,我可沒說我是他徒弟。”

  “那哪能呢?你要不是師父的徒弟,哪能看出六角梅花和那銅算盤呢。師父他老人家為人謹慎,從不與外人說自家事。”

  為人謹慎??確定說的是劉算子劉叔嗎?明一心中嘀咕了一句,說道:“哦。所以呢。”

  身高不過167的李央央抬頭看著明一,想了想。

  也是,自己都把話說完了,人家還證明個屁啊。

  “嗨,算了算了。既然都是自家人,說說,你叫啥名字。啥時候入的師父門下。”李央央搖頭晃腦地說著,突然驚聲,“呀,不對。師父他老人家當年說過,我才是關門弟子!”

  發現明一在用一種揶揄的眼神看著自己時,李央央一臉認真地辯解道:“這回是真的,真關門弟子。師父他老人家親口說的,所以才把銅算盤傳給我。”

  明一笑了笑,不知何時手里多了一枚挖耳勺似的微有些彎曲的黃銅色細條物。

  “啊!”

  李央央突然就撲嗵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納頭便拜。

  “干嘛?快起來。”明一被嚇了一跳。

  這特么是幾個意思?拜亡者才用這種造型的吧。

  “師父他老人家說了,[鉆絲扣]乃是我們[妙手]門的掌門信物。”

  明一…

  妙手門、掌門信物。

  劉叔啊劉叔,您老這忽悠人的功夫還真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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