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巴迪加爾的疑問,巴斯德王子扭了扭并不存在的腰,往坐椅外移了一些,然后才扶著錘柄對一眾大奧術師說道:
“沒必要,以丹佐目前遭遇的境況,哪怕再晚點通知也沒有太多影響。”
說完,巴斯德王子又從坐椅上跳下,走到一眾大奧術師面前,鄭重地行了一禮,繼續說道:
“正好諸位都在,我向諸位轉達我父親的請求,希望耐色瑞爾看在兩國邦交數百年的情誼上,在北地聯盟談論,以及應對卓爾等問題上,給予丹佐必要的支持與援助!”
耐色瑞爾與丹佐建交的時間雖然比葉爾蘭短一些,但兩國關系卻比和葉爾蘭的關系穩定很多。
其中最主要的因素便是,人類生活在地表,矮人生活在地下或者山體之中,雙方并無任何生存之地的沖突,乃至可以預見的未來中都不會有任何競爭。
矮人需要人類的糧食、酒水、礦石,人類需要矮人的金屬、寶石、武器,雙方貿易基本上各取所需,是能夠形成互補的。
反而是人類和精靈,在生存之地的選擇上,天然地就存在競爭關系,一方壯大了,必然要壓縮另一方的生存空間。
耐色瑞爾和葉爾蘭的關系最終走向貌合神離,乃至明面上不和的地步,可不僅僅只是耐色瑞爾放棄精靈魔法打了精靈老師的臉,更重要的是耐色瑞爾產生了脫離精靈掌控的念頭,以及可能!
葉爾蘭要是再支持耐色瑞爾,那就真的太傻了!
放到如今,伊爾法朗在對科曼索的態度上,堅定地和耐色瑞爾站在了一起,同時兩國之間又隔著一個葉爾蘭,并無領地糾紛,因而才與耐色瑞爾進入了蜜月期,但這也僅僅只是當下。
未來不管是誰強大了,都不可能這么再這么對待一位可能與自己搶地盤、搶好處的盟友,能收為附庸與本國子民一體對待就算是有良心了。
只有矮人才是人類最理想的盟友!
這次巴斯德王子來到塞汶頓,除了洽淡北地聯盟相關事務、尋求應對卓爾問題的援助外,也是主動向人類釋放善意。
在巴迪加爾、伊奧勒姆等一眾大奧術師思索之際,巴斯德又再次開口:“來時,父親特意叮囑我,受卓爾攻勢影響,最近幾年的秘銀出口數量將會受到影響。
“為了補償耐色瑞爾在這方面的損失,丹佐愿意提供一種適合人類的秘銀提煉技術。
“另外,我們兩方與葉爾蘭共同簽訂的三國秘契約,如果耐色瑞爾有重談契約的需要,丹佐方面也會一并支持!”
聽到最后一句話,幾位大奧術師頓時精神一震,矮人的秘銀提煉技術他們并不在意,不提之前就已經掌握一部分,伊爾法朗也提供了一部分。
他們真正在意的是重議三國秘銀契約,這契約早前對耐色瑞爾還算公平,也十分有利,但現在,對于日益壯大的耐色瑞爾極其不利!
而且契約時間長達七百年,這時間到現在才剛剛過去一半多,還有足足二百六十多年才能到期!
可偏偏違約成本太大,哪怕過去三國就這個契約談判了無數次,最終也只是稍微改善了一些,并未有本質上的改變。
契約的主要內容是——
契約有效期內,耐色瑞爾發現的全部秘銀礦,不開采的就算了,一旦開采,那么礦石就需要賣給其他兩國,而其他兩國則會為耐色瑞爾提供成品秘銀,數量隨礦石出口數量而定。
同時,在這一契約的基礎上,還有一系列至今來說都對耐色瑞爾十分有利且難以割舍的契約。
三國秘銀契約之所以很難談判,除了有科曼索頻頻干預外,三國自身也很難放棄其中的利益。
而現在,丹佐愿意主動放棄自身利益來成全耐色瑞爾,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別說是科曼索干預,就算是葉爾蘭也很難提出什么有效的反對意見。
當然,耐色瑞爾吃肉,葉爾蘭喝一口湯也是很顯而易見的,吃虧的唯有丹佐。
但放到更宏觀的視角,丹佐也將在其他方面收獲兩國更具誠意的支持與援助。
而這,也足見卓爾在地下世界給丹佐帶來的壓力之大了!
幾位大奧術師沒有拒絕巴斯德王子轉達的丹佐請求,但也提出需要在聯盟成立之前重新議定新的三國契約。
而在這之前,耐色瑞爾則會提前予以丹佐在應對卓爾問題上必要的援助。
而在另一邊。
回到奧法聯合會住所的夏多,心中始終放不下剛剛在競技場內感受到的那種不快情緒,和妮雅說了一聲后,他立刻開始了記憶回溯。
從早上出門到進入大競技場,再到埃爾卡蒙宣布比賽開始,最后記憶中的畫面定格在離開時路過伊爾法朗精靈所在區域看到的場景:
除了淺青色地面上干枯、灰黑的血肉殘漬,少量散發惡臭的渾濁半透明液體,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
地面以及石質座位上,到處都是一些或隱或現的灰黑色圖案,有些像是卓爾自爆召喚出來的那個怪物的抽象線稿,有些則是完全意義不明的神秘符文。
此刻,在夏多的記憶中那些怪物線稿以及神秘符文正散發著陣陣灰黑色的神秘輝光,這光,讓人一看就覺得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他此前在競技場的時候,并未發現那些圖案有任何發光現象,哪怕是在魔法視覺下也沒有!
也就是說,正常回憶,以及現場觀看都沒有任何異常,偏偏在記憶追溯的時候出現了異常!
這般離奇的情況,夏多之前從未遇到過,這種無法把握的情況讓他有些不安。
接著,他又將自我沉入潛意識之中,仔細分辨那種不快情緒的源頭,但在潛意識中徜徉許久,他也沒能發現什么異常。
就像是這種情緒自然而然地就升起了。
就好像無法把握的情況會讓他不安,那種怪物線稿以及神秘符文也會讓他莫名不快。
但前者可以解釋,后者就全無緣由。
但一個客觀存在的現象不可能全無緣由,只能是自己觀察、體悟、感知的視角、精度不對。
隨后,夏多繼續凝神專注,并持續專注,一直到感知到靈魂。
他認為那些圖案只在記憶追溯中顯現異象,必然和靈魂有關,或許在靈魂視角下能發現些許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