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嘴張張合合，聽在宋窈窈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聲音，她晃了晃腦袋，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身體開始下墜。
“噗通——”
宋窈窈墜入了冰冷幽暗的深海里，那些人像是站在水面，著急的大叫著她的名字。隔著水流，畫面都是扭曲的。
最后，宋窈窈的記憶，停留在一張慈祥、悲憫的臉上。
唉——
有嘆息聲傳來，和著經文。
“師太……”
宋窈窈心口一疼，哆嗦著醒來。
男人肩頭披著件外套，溫柔地撫了撫她的發，“醒了？”
“哥哥……”
宋窈窈遲鈍的眨眨眼，“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但要問她做的是什么夢，她好像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滿腦子回蕩著的梵音經文，還有令人窒息恐懼的幽閉空間。
“嗯？做了什么？”
霍云闕把玩著她的手指，一根根嫩生生的跟青蔥似得。他的聲音沙啞，眉眼間透著若有似無的疲倦。
“我……”
宋窈窈搖搖頭，話在嘴邊，可是等她再仔細去想時，什么都形容不出來。
“不知道。”她乖乖道。
“呵……”
看著她小迷糊的模樣，霍云闕揉揉她的發，溫柔地把她抱坐起來，“想不起來就不說，做夢都是這樣的。”
“可——”
宋窈窈喃喃，“在夢里覺得好真實呀……”
霍云闕轉身，倒了杯溫熱的水遞到宋窈窈的唇邊。
“你只是太累了而已，時間還早，再睡會？”
宋窈窈腦袋漲漲的，腦海中像是空白的一樣，很多記憶都是細碎的。可是心口很沉悶，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握著尖錐，一下一下，狠狠戳她的心臟似得。
水緩解了干渴，滋潤了喉嚨。
也讓宋窈窈慢慢的，將那些破碎的記憶碎片組織起來。
這里是霍云闕的房間，房間的主調還是冷色的。床單被褥，卻按照宋窈窈的喜好，布置成了鮮亮的顏色。隨處可見的毛絨玩偶，跟夢里……
夢里還有什么來著？
宋窈窈從指尖開始戰栗，她小臉蒼白，輕輕抿起唇瓣。
這不正常，她不正常！
宋窈窈知道。
“哥、哥哥……”
霍云闕等待了良久，等到的，是小姑娘抬起小腦袋，露出一雙茫然無措，彌漫著水霧的雙眼。
她輕聲問：“哥哥，我是不是有病啊？這里——”
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有時候會變得不像我自己，像個……”
瘋子。
她垮下肩膀，小小的身子窩在大床里，越發顯得渺小。
“哥哥會討厭我嗎？”
“我是不是像個精神病患者？”
“或者是……瘋子更恰當。”
以前爸媽總是說沒什么，哥哥也說會照顧她一輩子。每次醒來，他們只會告訴她，她是心臟病犯了。宋窈窈從不會讓他們過多擔心，但她真的可以意識到，自己的不正常……
“我還……”她吸了吸鼻子，泄氣地抹了一把眼淚，“我還咬了你，我那時候……”
少女蒼白著一張小臉，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得，被子上很快暈出一片濕痕。
她緊緊攥著被角，指尖白的沒有丁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