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內戰過后,美國就將南部非洲當成了最大的假想敵。
在菲律賓混日子的麥克阿瑟不算,尼米茲、哈爾西這些真正的軍人,都將巴西內戰的失敗當成最大的恥辱,他們做夢都想擊敗南部非洲人。
現實是讓人絕望的,南部非洲派往巴西的軍隊,甚至不是真正的南部非洲遠征軍,而是保護傘公司的游兵散勇,即便如此,美軍在戰場上的表現,距離保護傘公司的雇傭兵依然有著令人絕望的差距。
尼米茲和哈爾西是海軍,沒有和南部非洲人正面交手,對此還心存幻想。
世界大戰暴露了南部非洲的真正實力,美國自從世界大戰爆發后已經更新了兩代航母,即便是最新的“中途島”級,戰斗力也最多和南部非洲的“城市”級航空母艦持平。
“城市”級在南部非洲都已經是二十年前的型號了,“島嶼”級服役的時間也已經接近十年,傳言南部非洲下一代航空母艦會使用核動力,配備噴氣式戰斗機和遠程精確制導火箭,美國人現在連精確制導炸彈還沒有研究明白呢,核動力更是遙遙無期。
“南部非洲和德國,都已經將噴氣式戰斗機應用于實戰,連英國的噴氣式戰斗機都已經列裝部隊,我們的噴氣式戰斗機在哪里?”哈爾西很失望,美國的科技能力,跟南部非洲和德國相比,確實是有點弱。
比不上南部非洲和德國也就算了。
可如果連英國都比不上,那就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就在上個月,英國的格羅斯特“流星”噴氣式戰斗機正式裝備部隊,主要用來對付德國的v系列火箭。
美國現在也已經開始了對噴氣式戰斗機的研究,共和公司亞歷山大·卡特維利領導的設計團隊,試圖直接使用p47的機身安裝噴氣發動機,但很快就發現不切實際,只能從頭開始。
有南部非洲和德國,以及英國的珠玉在前,已經為美國研究噴氣式戰斗機掃清了大部分障礙,可美國人依然困難重重,短時間內不可能成功。
“噴氣式飛機,年底或許會有消息。”尼米茲也不太清楚噴氣式飛機的進展。
美國的問題在于資源配資不合理,無法將所有的資源統一協調,各大飛機公司都是獨立研發,難度自然成倍增加。
南部非洲和德國都擅長集中力量辦大事,英國則是得到了一架德國的梅塞施密特me262型戰斗機,所以在噴氣式飛機上才進步這么快。
“噴氣式飛機只是一方面,其他呢?”哈爾西看不到希望,美國和南部非洲的差距是全方位的。
美國最大的問題是大而不強,幾乎在所有方面都有涉獵,可是進展都不大。
尼米茲啞口無言,他也知道問題所在,可惜沒辦法解決。
哈爾西和尼米茲陷入沉默的時候,登陸部隊再次向下關發動進攻。
仆從軍不存在傷亡慘重就得撤回后方休整這回事,就算戰斗到最后一個人,死也要死在沙灘上。
當然這只是對于士兵來說,軍官并不在戰死的行列,所以丹尼和懷特下令督戰隊使用重機槍,逼迫仆從軍繼續進攻。
“攻擊,要么戰死沙場,要么被處決,沒有第三種選擇。”丹尼態度堅決,根本沒把傷亡放在心上。
“再等等,我們需要更多炮彈。”懷特也不是憐憫手下的士兵,而是希望犧牲的更有價值。
現在進攻也不現實。
在遭到日軍的反擊之后,仆從軍又遭到己方轟炸機的誤炸,士氣低落到無以復加,這時候逼迫他們繼續作戰,搞不好會臨陣倒戈。
距離督戰隊不遠處的出發陣地上,羅斯福準尉和小島正在收攏殘兵。
和大多數菲律賓人一樣,羅斯福準尉的父母,在羅斯福出生的時候,為羅斯福取了一個美國名字。
之所以叫“羅斯福”,是因為羅斯福出生的那一年,美國總統是西奧多·羅斯福。
日軍反擊的時候,a連處于攻擊陣型的最前列,遭到日軍的密集反擊,本來就傷亡慘重。
轟炸機開始轟炸的時候,a連因為退回的最慢,又遭到轟炸機的銜尾追擊,等轟炸結束,滿編120人的連隊,只剩下21個人還能繼續作戰。
“先生,幫幫我,我不想死——”一名退被炸斷的士兵苦苦哀求,如果能及時得到救治,那么他或許還能保住命。
羅斯福手足無措,出發陣地此時遍地都是需要救治的傷兵,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不可能得到治療。
美軍內的醫療配置其實也挺不錯的,醫護兵配備到連一級,所有官兵幾乎都接受過戰地醫療方面的培訓,隨身攜帶有簡單的醫療包,可以自行處理簡單的傷情。
仆從軍官兵從來沒有接受過醫療方面的培訓,醫療包雖然也有,可是里面只有一卷繃帶,和一包不知道效果如何的所謂止血藥。
小島作為翻譯,倒是接受過這方面的培訓,不過也僅限于簡單包扎,連縫合傷口的能力都沒有。
小島現在正在幫一名腿部受傷的士兵止血,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如果不能接受進一步治療,傷口很難愈合。
“先生,求求你,我母親還在等我回家,我不想死在這里——”斷腿的傷兵還在哀求,聲音越來越微弱。
這種情況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很快就會死于失血過多。
“我唯一能做的,是幫你祈禱。”羅斯福很難過,他幾乎已經看到自己的命運,如果是他斷了腿,也只能等死。
“祈禱——好吧——那就一起死吧——”傷兵慘笑著攤開手,手里是一枚已經拉開拉環的手雷。
美國人總算沒有吝嗇到連手雷都不給。
可惜這手雷沒有用來對付日本人,而是用來跟自己人同歸于盡。
“你特么——”羅斯福眼疾手快,把正在瘋狂大笑的傷兵一把拉過來,死死壓在手雷上。
轟——
手雷在傷兵身下爆炸,身體被炸起來一尺多高,羅斯福也不免受到沖擊,張口吐出一口血。
“先生,你沒事吧?”小島被眼前的變故驚呆,回過神來連忙詢問羅斯福的情況。
“咳咳,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羅斯福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看樣子也傷得很重。
這時候又有攻擊的哨聲響起,羅斯福和小島同時都被驚呆了。
一百多人的連隊只剩下二十人,換成任何一支部隊,都可以被判為失去進攻能力,必須撤往后方休整。
“進攻,馬上進攻,否則你們都得死!”督戰隊的命令殘酷無比,羅斯福和小島很清楚,他們說到做到。
“待會跟著我——”羅斯福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握緊手中的手槍。
“我們該怎么辦?”小島滿臉絕望,他也不想死在這里。
羅斯福不說話,主動離開出發陣地,向下關蹣跚而去。
這時候也不需要整隊了,他們唯一的價值,是消耗守軍的更多彈藥。
這也挺有意義的,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日軍的給養不足,等守軍的彈藥消耗一空,真正的美國大兵會從容收拾殘局。
在剛才的轟炸中,守軍的損失也很大,之前完好無損的別墅區,現在已經變成一片火海,有幾個趴在街心的火人還在燃燒,并沒有日軍幫忙救火,很明顯守軍也心存死志,區別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
首先開槍的并不是守軍,而是出發陣地后方的督戰隊。
并不是所有仆從軍士兵都和羅斯福一樣明智,攻擊命令下達后,很多仆從軍士兵并沒有離開出發陣地,于是督戰隊毫不猶豫開槍,這倒免除了很多傷兵的痛苦,他們終于解脫。
小島跟著羅斯福,速度并不快,羅斯福一路上都在觀察,小島注意到,羅斯福選擇的路線附近,都有航空炸彈制造的彈坑。
“機靈點,槍一響就臥倒,然后爬到彈坑里裝死,等天黑——”羅斯福聲音小,話沒說完就有密集的槍聲響起。
小島很聽話,槍聲剛響起就臥倒,連滾帶爬沖向一個彈坑。
羅斯福沒能跟過來,他剛才受的傷,嚴重影響到靈活性,根本沒有來得及臥倒就被子彈擊中。
小島來不及為羅斯福哀悼,躲進彈坑并沒有脫離險境,接下來還有的煎熬。
眼看最后一名進攻的仆從軍士兵被守軍擊倒,尼米茲和哈爾西同時放下手中的望遠鏡。
“垃圾就是垃圾,沒有任何意義,最終還是得我們來解決問題。”哈爾西不心疼,炮灰本來就是用來消耗的。
“接下來該輪到南部非洲人進攻了吧?”尼米茲期待南部非洲遠征軍的表現,無論誰贏,尼米茲都會很高興。
南部非洲遠征軍攻下下關固然好,如果南部非洲遠征軍同樣傷亡慘重,那么尼米茲也不會太難過,對于他來說,日本人和南部非洲人都是對手。
南部非洲遠征軍比仆從軍更有耐心,在仆從軍發起第二次進攻的時候,隸屬于海軍陸戰隊的水陸兩棲坦克已經沖上灘頭,工兵部隊也開始搭建簡易碼頭,為重型坦克登陸做準備。
下關本來是有港口的,可惜在兩個月前就已經被日軍炸毀,無法利用。
就算沒有炸毀,遠征軍也不會貿然從港口登陸,誰都不知道喪心病狂的日本人有沒有在港口埋設炸藥,萬一在遠征軍登陸的時候,日本人將炸藥引爆,那樂子可就大了。
“對付這些日本人,輕型坦克足夠了吧——”哈爾西面帶鄙夷,并沒有看到想看的場面。
對于哈爾西來說最好的結果,自然是日軍和南部非洲人兩敗俱傷。
現在這種情況,肯定是哈爾西不想看到的。
海軍陸戰隊的水陸兩棲坦克,在強化裝甲之后,防御力堪比中型坦克,用來對付缺少反坦克武器的日軍足夠了。
南部非洲遠征軍不冒險,登陸之后先穩固灘頭陣地,兩棲坦克都要用沙袋圍起來,只露炮塔在上面,最外圍還布置了廢棄的汽油桶,只要不停地潑汽油,這些汽油桶就會一直燃燒。
“耐心點,這是學習的好機會。”尼米茲也有耐心,他想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美軍跟南部非洲遠征軍的差距有多大。
其實也沒多大,單純從裝備水平上說,遠征軍有的美軍基本上都有,最大的差距其實是在態度上。
美國大兵給人的感覺,就算裝備齊全也吊兒郎當,不靠譜。
南部非洲遠征軍穩扎穩打,防御陣地布置的一絲不茍,對待美國仆從軍也不像美國人那么苛刻,在布置防御陣地的時候,甚至順手救起了好幾個仆從軍官兵,其中就包括小島。
“喂,你還好嗎?”趴在彈坑里惶恐不安的小島,終于迎來了他的天籟之音。
一名遠征軍士兵注意到彈坑內一動不動的小島,他很有經驗,一眼就看出小島在裝死。
小島還是經驗不足,雖然他給自己的臉上湖了血,可是手指頭的痕跡還是很明顯,這要是被日軍發現,根本不會廢話,直接先補槍再說。
當然也可能是補刀。
小島張了張口,話還沒有說出口,旁邊的兩棲坦克突然開始射擊。
遠征軍對于灘頭陣地的要求比較高,外圍防線擴的比較開,有些個建筑就有點礙事,必須清除。
木質民居,都不用火炮,在大口徑機槍面前都跟紙湖的一樣,一個長點射過去,整棟建筑物就被攔腰截斷,木質墻壁和房內的家具甚至被引燃,熊熊燃燒,小島看得淚眼模湖。
如果仆從軍有這樣的火力,又怎么會遭受如此慘重的傷亡?
那樣的話羅斯福也不用死,雖然小島和羅斯福認識的時間不長,小島已經把羅斯福當成自己的朋友。
“能說話嗎?你哪兒不舒服?”蹲在彈坑邊上的遠征軍士兵換英語,手里的突擊步槍明白無誤的指向小島。
小島看一眼自己的軍裝,突然回過神來。
“我沒事,剛才被炮彈震暈了——”這一次不用抹血,小島的臉也紅了。
戰場上裝死,對于士兵來說,是無可辯駁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