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冼一家人并沒有在中轉站停留太久,三天后,蘇冼一家就乘坐前往約翰內斯堡的火車離開小石城。
短短的三天里,蘇冼一家人充分認識到尼亞薩蘭人的“豪富”,很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在尼亞薩蘭都屬尋常,昔日只有宮廷貴人才能用上的電燈,在尼亞薩蘭居然設施到用在路燈上,哪怕晚上道路上空無一人,路燈依然長明不熄。
除了電燈,還有日常食用的食品,在尼亞薩蘭,各種肉類和水產品都是常見食物,真正讓蘇冼一家人好奇的是各種罐頭、巧克力、奶糖、以及各種口味的冰激凌,尤其是冰淇淋,不僅大受孩子們歡迎,就連蘇冼在嘗過之后也贊不絕口。
要知道在此時的清國,別說巧克力冰激凌,就連樹上的樹皮都已經吃光了,有些地方甚至以觀音土充饑,對比尼亞薩蘭的“豪富”,確實是不得不讓蘇冼感慨。
尤其是,這一切還都是海外的華人創造的,用中轉站主任梁寬的話說,尼亞薩蘭這片風水寶地歸了尼亞薩蘭男爵也不過僅僅不到一年時間,以前尼亞薩蘭在洋鬼子手里時,雖然依靠著豐富的自然資源說不上民不聊生,但是想吃到巧克力冰激凌那也是癡心妄想。
說到這里時,梁寬得意的說:在咱們尼亞薩蘭,這事兒就是這么邪性,給點染料,咱們尼亞薩蘭還就能開個染坊;給點陽光,咱們尼亞薩蘭還就能燦爛;給個梯子,咱們尼亞薩蘭人還就是能上天。
這段話讓蘇冼印象深刻,蘇冼萬萬沒想到,在離家萬里的海外,居然還有這么一片王道樂土——
這個詞不合適,應給是“世外桃源”。
三天后,火車抵達約翰內斯堡。
一位約翰內斯堡警察局的警官在火車站接到蘇冼一家人,然后換乘馬車直奔紫葳鎮。
“蘇先生您好,我是約翰內斯堡警察局的警長武賁,爵爺今天一早就去了紫葳鎮視察,命令我來接你們去紫葳鎮——”武賁說話的同時還伴隨著敬禮,這讓蘇冼大為不安。
蘇冼知道,尼亞薩蘭男爵的本職就是警察,那么眼前身姿挺拔衣冠楚楚的警長,肯定是尼亞薩蘭男爵的心腹,蘇冼實在是當不起。
其實蘇冼是想差了,心腹確實是沒錯,所有約翰內斯堡警察局的警察,基本上都是羅克的心腹,但是說到身姿挺拔衣冠楚楚,那只是警察的基本著裝要求而已,在蘇冼看來,這一身毛呢制服,胸前帽檐閃亮徽章,腳上的小牛皮靴,腰間長槍短棍一應俱全,怎么看都是“御前侍衛”這種級別,其實約翰內斯堡所有的警長都一樣,就連普通的騎警,一身裝備也和警長差不多,馬靴比小牛皮靴看上去還更高級一些。
沒辦法,華人傳統的“以貌取人”,在蘇冼這里也是一樣。
“有勞差爺——”蘇冼一如既往的小心謹慎。
“蘇先生,不敢當,咱們尼亞薩蘭沒這個稱呼,喊我武賁就行,實在不習慣,就喊我‘警長’或者是‘警官’,在咱們這邊都一樣,除了當著爵爺的面要喊一聲‘爵爺’,剩下的誰都不是爺。”武賁不敢托大,蘇冼登上火車前,小石城那邊就給約翰內斯堡發過電報,羅克派武賁過來時也是千叮萬囑,務必不能怠慢。
蘇冼這才想起來,好像以前在人資資源公司的營地,這些知識都已經了解過,只是臨到了,居然把那些只是忘得一干二凈。
實在是罪過!
不過這種沒有“爺”的人際關系,倒是讓蘇冼內心頗為舒服。
離開火車站,連蘇冼的眼睛都感覺不夠用,約翰內斯堡給蘇冼的第一感覺是干凈,這里的路簡直不是讓人走的,而是讓人睡覺的,別說馬糞污泥,路旁邊那么多大樹,路上卻連一片樹葉都不見,這種整潔程度,蘇冼也就是在以前的皇宮里見識過。
和尼亞薩蘭一樣,約翰內斯堡打掃衛生的工人,也都是標標準準的非洲人,有時候甚至還有白人,那些白人和黑人看到馬車,和騎在馬上的武賁之后,都本能的有些畏懼,甚至不敢正眼看,就像清國的華人在見到洋人一樣,這讓蘇冼驚奇之余,又頗有幾分揚眉吐氣。
這種揚眉吐氣,在離開約翰內斯堡之后達到極致。
約翰內斯堡連接紫葳鎮之間的公路正在修筑中,為了不影響正常通行,路是一半一半的修,修完了一半,然后再修另一半,縱然如此,還是有工人會把修路用到的砂石或者是工具堆積在正常通行的路面上,影響到武賁和馬車的通行。
每到這種時候,都不需要武賁說話,筑路的監工看到武賁和馬車過來,就會招呼筑路工人疏通道路,工人的手腳稍微慢一些,監工的鞭子和棍棒就開始招呼,下手殘忍程度,以至于讓蘇冼都有些心驚。
“蘇先生莫怪,再過幾個月路就修好了,到時候從約翰內斯堡到紫葳鎮就是一馬平川。”武賁看樣子也是進過學的,這年頭能熟練使用成語,最起碼也是個童生級別。
“不敢,不敢,初來乍到難免好奇——”蘇冼禮數十足,還想再客套幾句,卻見武賁隨手掏出一包香煙扔給監工,然后武賁又隨口說了句洋文。
這更不得了,童生出身,還會說洋文,這要是去了總理衙門,最起碼也是個通譯。
一臉驚喜的監工接到香煙,就像是千辛萬苦搖尾巴終于混到一塊肥肉的家犬,忙不迭的道謝。
武賁卻不廢話,搖搖手揚鞭前行,根本沒放在心上。
遠遠的,山清水秀,綠樹成蔭的紫葳鎮已經在望。
羅克確實是一早就到了紫葳鎮,前些日子紫葳醫院為一位患者實施了開腹手術,這在整個南部非洲都是第一例,菲利普因此再次視察紫葳醫院,羅克必須陪同。
紫葳醫院這邊,院長科林·貝拉米和手術的主刀醫生瑞利·葛德文頭天晚上就的到通知,一早就在紫葳醫院等候。
羅克和菲利普一到,科林·貝拉米和瑞利·葛德文負責陪同菲利普,羅克則是和巴克同行。
“這些教授還算盡心盡力,這些日子,咱們的醫生長進很快,已經有醫生可以主刀一些小手術,我準備再選二十個人塞進來,干脆咱們就把醫學院辦在紫葳醫院得了,又不耽誤培養醫生,還能節省一大筆經費,又不影響醫院運行。”巴克有點貪,一舉兩得還不夠,居然還想三得。
“醫學院是醫學院,醫院是醫院,這是兩碼事,別搞混了。”羅克才不會受蠱惑呢,這兩個概念堅決不能混淆。
在羅克心中,醫學院要培養的是批量人才,只要基礎過關就行,不需要太高深的醫術。
醫院則不同,現在的紫葳醫院還都是西醫,沒有中醫這部分,未來紫葳醫院肯定是要增加中醫這部分的,相對于西醫,羅克對中醫更加重視。
中醫和西醫最大的區別就是在可推廣的便利程度上,西醫通過醫學院可以批量產生醫生,中醫則不行,一個情況下,中醫只能帶兩三個學生,費心費力不說,成才的比例還不高,培養周期又長,所以中醫在推廣程度上大大落后于西醫。
但是話說回來,只要不是那幫掛羊頭賣狗肉的家伙,中醫在療效上遠超西醫,所以這兩者的區別巨大,在羅克看來,短時間內,德蘭士瓦或者尼亞薩蘭,西醫主要是為普羅大眾服務的,而中醫,則是為羅德西亞和尼亞薩蘭的頂尖階層服務。
之所以是短時間,這要看中成藥的開發程度,如果中成藥的完善時間比較早,那么中醫當然也能為普羅大眾服務,如果中成藥的完善時間比較晚,那么就算羅克想,中醫也不可能兼顧到所有人。
“好像待會兒有個太醫要來。”巴克也知道蘇冼一家人的情況,羅克接到電報后,就讓巴克準備安置蘇冼一家人。
“太醫的兒子,太醫本人已經去世了。”羅克少有遺憾,中醫是越老越值錢,一把胡子坐在診臺前,先不說技術怎么樣,那一把胡子就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那也不錯,家學淵源哦,這玩意兒在咱們大清也是傳男不傳女吧。”巴克突然臉色大變,要真是傳男不傳女,那對于中醫的推廣也是極為不利。
“呵呵,就算是傳男不傳女,你就不會想想辦法?”羅克不著急,人都到了約翰內斯堡,規矩就不重要了,羅克有的是辦法,讓蘇冼把一身所學心甘情愿的交出來——
不對,不是交出來,而是教出來。
別看只有一字之差,含義卻相差萬里。
“那是,傳男不傳女也就是為了子孫后代都有口飯吃,這要是子孫后代都沒了,手藝就不再是養家糊口,而是招災惹禍,放心,只要把人交給我,我有的是辦法。”巴克信心滿滿,以前也不是沒有手藝人拿傳男不傳女為借口,寧愿敝帚自珍,也不愿意把祖宗傳下來的手藝發揚光大,結果——
巴克的信心就是這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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