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這種時候,才體現出來人丁興旺的好處。
亨利去接羅克,歐文在門口迎接,菲利普·馬蒂爾達在廳中等候,除了和羅克有過一些不愉快的阿諾德之外,馬蒂爾達家族的所有人都在場。
今天的菲利普·馬蒂爾達笑容可掬,全然沒有以往工作中的嚴肅和苛刻,就像面對一位老朋友一樣和顏悅色,羅克頗有些受寵若驚。
菲麗絲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登場,一身白色長裙圣潔無比,她站在樓梯拐角向羅克微笑的樣子是那么的純潔和發自內心,羅克永遠都忘不了菲麗絲當時的樣子。
并沒有多少繁文縟節,羅克把代表求婚的戒指和首飾送給菲麗絲,菲麗絲在眾人的掌聲中含羞帶怯接了,求婚的儀式就全部完成,按照習俗,現在開始,菲麗絲就是羅克的未婚妻,接下來,就可以商量婚事了。
相對于華人來說,英國人的婚事還是比較簡單的。
英國又沒有黃歷,一般情況下都是找一個節假日,然后就可以舉行婚禮。
羅克自然是百無禁忌,整個約翰內斯堡都找不到一份黃歷,所以羅克就算是想挑一個黃道吉日也沒得挑,最后還是菲利普·馬蒂爾達一言而決,選擇平安夜舉行婚禮。
平安夜就是12月24號,距離現在還有不到四個月,時間緊任務重,羅克要加快速度了。
主要是新房還沒有著落。
其實羅克的房子是不少,在約翰內斯堡和紫葳鎮,甚至是比勒陀利亞,羅克都有房子,但是除了開普敦米爾街的那棟房子,基本上每一處都是類似臨時落腳點的性質,用做新房其實是不太合適的。
相對來說,菲麗絲對于新房沒什么要求,“夢幻”已經滿足了菲麗絲的所有幻想,陪伴菲麗絲的蕾西和卡瑞娜也被羅克的大手筆征服,亨利和歐文要倒霉了,他們拿到的寶石,估計滿足不了兩個已經見識過“夢幻”的女人。
四個月時間,其實從無到有建起一棟新房不大可能,畢竟羅克和菲麗絲的新房,木質房屋不大合適,不說建一棟奧林波斯那樣的宮殿,最起碼也要是開普敦米爾街那樣的豪宅。
其實也有現成的,紫葳鎮上的會館就挺合適。
蘭德銀行成立后,會館的意義越來越小,現在被用作農業協會的總部。
這不是問題,農業協會占用會館其實只是暫時的,現在農業協會的新總部已經建成,只要羅克需要,一個星期之內,農業協會就能把會館騰出來。
那么新房就是會館了,在農業協會搬出之后,羅克還要把會館修繕一下,然后就作為自己在德蘭士瓦的住宅。
求婚的第二天,羅克送菲麗絲回紫葳鎮。
“婚禮之前,是不是需要舉行一個訂婚儀式?”羅克還有疑問,以前看電視上好像是這么演的。
“呵呵,你傻呀,約翰內斯堡的貴族就咱們兩家,舉行訂婚儀式給誰看。”菲麗絲有馬車都不坐,跟羅克一起騎馬。
“哼哼,你現在已經是尼亞薩蘭夫人了,說話要注意立場!”羅克惡狠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根扁擔挑著走,既然進了尼亞薩蘭男爵的門,就要站在尼亞薩蘭男爵的立場上說話。
“我聽說清國是一夫多妻,你以后會不會也娶很多位妻子?”菲麗絲還是做過功課的。
“呵呵,不是一夫多妻,是一妻多妾——”羅克認真解釋,因為不知道“妾”應該怎么翻譯,所以羅克使用了“情人”這個詞。
“哦——”菲麗絲“哦”的意味深長,目光中充滿了“果然你就是個人渣”的意思。
“別想歪了——”羅克也知道,自己怎么解釋都很無力,所以干脆動用夫綱。
菲麗絲就一臉的得意洋洋,好像也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就是拿這個話題來嘲笑羅克。
羅克真的很無力,對菲麗絲,對艾達,其實這樣都不公平。
但是這個世界上什么時候公平過?
奧蘭治的布爾人也是這么認為的。
今年的雨量遠超往年,似乎是要把前兩年沒下的雨全部補回來一樣,剛開始下雨的時候,奧蘭治的布爾人也是欣喜若狂,但是隨著雨量越來越大,欣喜就變成了擔憂,進而變成了麻煩,最后就變成了災難。
進入九月份之后,奧蘭治終于爆發水患,布隆方丹市中心的水量有一米多深,有些地區水深超過兩米,布爾人終于嘗到了“吃拿等要”的苦頭,倫敦距離布隆方丹相隔萬里,就算是有救援,三兩個月之內也來不了。
相對來說,因為這兩年一直在興修水利,約翰內斯堡受到水患的影響就比較小,因為完善的排水設施,約翰內斯堡市內基本上沒有受到什么影響,約翰內斯堡周圍的農場即便受到部分影響,農場主們也紛紛努力自救,受到的影響也不大。
這些情況被奧蘭治的布爾人看在眼里,他們內心深處的不平衡就越來越嚴重。
布隆方丹市中心,一處臨時的食品發放點。
因為奧蘭治到現在糧食都不能自足,所以要依靠從開普、德蘭士瓦調運糧食救濟,類似這樣的食品發放點,布隆方丹市內只有三處。
沒看錯,德蘭士瓦——確切點說,現在的約翰內斯堡已經有能力向奧蘭治提供支援了,也就是說,約翰內斯堡的糧食已經自給自足。
每到中午,無數布爾人就聚集在臨時食品發放點,每人每天可以領取兩鎊土豆,一盎司咖啡,一盎司糖,半盎司鹽,以及很少的肉。
這個食品供應量,比起布爾戰爭時期的集中營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還要歸功于約翰內斯堡地區今年的土豆大豐收,如果不是前段時間約翰內斯堡收獲了大量土豆,布爾人連土豆都沒得吃。
但是布爾人不這么認為,他們只看到約翰內斯堡沒有受到水災的影響,卻不會自己去想這是為什么。
他們只看到約翰內斯堡現在已經有能力向奧蘭治提供支援,卻不想為什么沒人開發奧蘭治境內的農場。
他們只看到約翰內斯堡的華裔農場主都生活在溫暖干燥的房子里,卻不會反省為什么戰爭已經結束了好幾個月,他們也拿到了足夠的補償款和貸款,為什么自己卻還在住帳篷。
每逢大災大難,總會有些不甘寂寞的家伙上躥下跳,奧蘭治也不例外。
“都怪約翰內斯堡的華人搶走了我們的家園,如果不是那些該死的華人,我們現在也可以住在溫暖干燥的房子里,也會有出產豐富的農場,約翰內斯堡的華裔每天都可以喝到新鮮的牛奶,他們的雞蛋吃都吃不完,寧愿裝在壇子里放臭,也不會施舍給我們吃,看看他們給了我們什么,連牛都不吃的土豆,這樣的東西,約翰內斯堡每一個農場里都有數萬斤,我們絕對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有人在肆無忌憚的煽動。
“對,我們要去找市政府,我們要回約翰內斯堡,約翰內斯堡才是我們的家園——”
“沒錯,我們去市政府,我們現在也是英國人,倫敦不能不管我們。”
“去市政府!”
響應的人還是很多,有些人是被煽動,有些人是盲從,有些人則是在唱雙簧。
“去市政府是沒用的,市政府的官員們已經背叛了我們,他們高高在上住在大理石的房子里,根本體會不到帳篷是多么的潮濕陰冷,我們直接去約翰內斯堡,把我們的家園搶回來!”有人在帶節奏。
“沒錯,我們要靠自己!”
“走走走,去約翰內斯堡拿回我們應得的東西——”
“去約翰內斯堡——”
更多人符合,這會兒他們終于想到要靠自己了,卻不想想之前在做什么。
“邊界上有駐軍,我們就這么去,會被駐軍趕回來的——”
“不用擔心,我們現在有上萬人,邊界上的駐軍就那么點人,他們阻止不了我們。”
“我們要找回當初大遷徙的精神,絕對不接受倫敦對我們的安排。”
偶爾有理智的聲音,馬上被更多的怒吼淹沒,這會兒才有不接受倫敦安排的志氣,當初倫敦給錢的時候,也沒見誰不要。
大多數人都是盲從的,在某些別有用心的家伙的煽動下,越來越多人離開布隆方丹,向約翰內斯堡前進。
布隆方丹市政府很快就知道了情況。
“我去召集所有警察和駐軍——”奧斯汀·彭斯在默默整理裝備,這種情況決不能放縱,否則就會造成無法收拾的后果。
“等等局長,千萬不要魯莽,這可是數以萬計的災民,暴力解決不了問題。”楊·史沫資不贊成使用暴力。
“那你說應該怎么辦?任由他們去約翰內斯堡?你覺得邊界的駐軍會不會允許他們通過,你覺得約翰內斯堡市政府,以及約翰內斯堡警察局會不會接納他們?”奧斯汀·彭斯連連發炮,因為楊·史沫資和路易·博塔的存在,奧斯汀·彭斯的工作進行的很不順利,奧斯汀·彭斯早就非常不滿。
一個月前,奧斯汀·彭斯前往約翰內斯堡警察局參觀。
參觀結束后,奧斯汀·彭斯不得不承認,不管是在組織能力,以及工作效率上,布隆方丹市政府和約翰內斯堡市政府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
回到布隆方丹之后,奧斯汀·彭斯越來越不耐煩,他寧愿去約翰內斯堡當一個警長,也不愿意在布隆方丹當警察局長。
“局長,這就是我們存在的原因,現在我們要和約翰內斯堡市政府聯系,商量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路易·博塔也在和稀泥,布隆方丹的市長去了開普敦,試圖再為布隆方丹爭取一筆貸款,現在路易·博塔代理市長職務。
“好吧,你們慢慢商量,如果有了結果別忘記通知我。”奧斯汀·彭斯不和路易·博塔廢話,拿起帽子奪門而出。
路易·博塔和楊·史沫資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些說不清的東西,商量?
別搞笑了,這種事根本沒得商量,如果布爾人是通情達理的,那么他們早就開始重建農場了。
布隆方丹警察局的警察超過四百人,加上布隆方丹本地六個連隊的駐軍,總兵力超過一千人。
因為事發突然,有些駐扎在布隆方丹之外的駐軍來不及趕回,所以緊急集合起來的人手只有七百余人。
“我們現在要前往布隆方丹和約翰內斯堡的邊境,攔住那些試圖進入約翰內斯堡的人,我知道約翰內斯堡對于布爾人的態度,他們絕對不會允許布爾人進入約翰內斯堡,所以,約翰內斯堡的警察和駐軍現在肯定已經嚴陣以待,我們必須馬上出發,在他們接觸之前,把所有的布爾人趕回布隆方丹。”奧斯汀·彭斯和兩名駐軍的上尉緊急交流。
“怎么趕?”
“怎么攔?”
兩位上尉都不知所措,讓他們上戰場打仗,或許他們還有勇氣,讓他們處理這種事,他們真的不擅長。
“抱歉,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奧斯汀·彭斯也沒有個完整的計劃,這種事,奧斯汀·彭斯也是第一次經歷。
那就出發,得益于前段時間的撥款和貸款,布隆方丹警察局和駐軍也裝備了大量乘用馬,奧斯汀·彭斯注意到駐軍是攜帶了重機槍的,雖然嘴角抽了抽,但是奧斯汀·彭斯并沒有說話。
一路狂奔,警察和駐軍終于在布爾人進入約翰內斯堡之前,把布爾人攔在奧蘭治境內。
這里其實距離布隆方丹和約翰內斯堡的邊界只有不到300碼,換成公制也就是270米左右,在這個位置上,其實能看到,就在前方的邊界上,約翰內斯堡的駐軍和警察,以及克隆斯塔德的農場主已經嚴陣以待。
不得不說,約翰內斯堡確實是富裕,哪怕是那些不成建制的農場主,也有足夠的雨衣和武器。
而這邊的奧蘭治布爾人就慘多了,他們沒有雨衣,也沒有武器,只能哀求軍人和警察放他們過去。
放他們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