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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鳳眠,我問你——你現在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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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酒渾身發抖。

  她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哄他:“不不不,不行,溫西禮,我警告你,你不能死,你死了你讓我怎么辦?你不是讓我等你嗎?我會等你的,你要好起來,知道嗎?”

  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顯得很輕,姜酒凝神聽著:“我……跟他不一樣……我不會讓你等,我……”

  “我沒有把你當做過他!是我自愿要等你的!溫西禮,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下,知道嗎?我和小辭兩個人怎么辦,溫西禮,你讓我們怎么辦!”

  “小辭……”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語氣輕微的道,“跟我有什么關系?你總不能……連他都要我負責……”

  姜酒跪在地上,眼淚砸在塵土里,她能感覺到溫西禮的體溫,在隨著血液的流逝而逐漸降低。

  救護車不可能立刻趕到,她沒辦法將他從車里搬出來,她要眼睜睜的失去他了……

  第二次,她最愛的人,為了救她在她眼前死去。

  老天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殘忍對她?

  她難道就不值得被愛嗎?

  “不是的,西禮,不是的。”姜酒聲音帶著哭腔,“他是你的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她原本是打算保護姜辭,在事情解決以后再將真相告訴他。可是來不及了……

  溫西禮的聲音再也沒有傳出來。

  “西禮?西禮!溫西禮!”姜酒死死的抓住他的手,粘稠的血液滑不留手,每一次握緊都讓彼此劃開,姜酒看到男人的頭緩緩嗑在了安全氣囊上,沒有再抬起來。

  她不知道,她剛才說的話,溫西禮到底有沒有聽到……

  “酒酒……”甘恬拿著手機走過來,聲音帶著哭腔,“這里沒信號,手機打不通,怎么辦……”

  姜酒也不知道怎么辦。

  她跪坐在地上,死死的抓住男人越來越冷的手指,感覺全身的溫度,也隨著他的體溫逐漸逝去。

  以后,她該怎么辦?她到底該怎么辦?

  她一直覺得,自己都很有辦法,就算帶著姜辭兩個人,她也能活得很好。

  此刻,她突然感覺,只有她和姜辭兩個人,真的太孤獨了……孤獨的可怕。

  這個世界上倘若沒有溫西禮陪她,該如何過下去?

  “甜甜……”她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在她旁邊紅著眼圈的甘恬,“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甘恬哭出了聲音:“酒酒,”她跪下來抱住她,大聲的哭了出來,“我沒有辦法,酒酒,對不起,對不起……”

  就在姜酒精神崩潰的時候,安靜的盤山公路,突然傳來了救護車和螺旋槳扇動的聲音。

  姜酒渾身一震,猛地推開了甘恬,從地上站了起來。

  并不是她出現了幻覺,距離車禍現場一百米遠的地方,幾輛救護車和直升飛機一齊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姜酒整個人晃了一下,看著直升飛機和救護車在她不遠處停了下來,醫生和護士從車里沖了出來,奔向溫西禮那輛賓利。

  姜酒被人推到了一邊。

  她低頭,看著溫西禮渾身是血的被人從安全帶上解救下來,他的兩條腿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著,已經雙雙折斷。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從血水里撈出來一樣,身上的白襯衫支離破碎,放到擔架上的時候,幾乎是一瞬間,就有血從擔架上滲落。

  一個人能流這么多血嗎?

  一個人流這么多血,還能活嗎?

  她下意識的追逐著擔架的方向,然后腳步又緩緩的停了下來,看著不遠處,從輪椅上推下來的男人。

  面色病態雪白的男人,視線落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弟弟身上,直到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才緩緩偏過頭來,看向姜酒。

  四目相對,姜酒渾身顫抖了起來。

  出奇的憤怒,籠罩住她的全身,她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在溫鳳眠的面前。

  對方坐在輪椅上,一雙漆黑的眼眸,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他皮膚太過蒼白,越發襯托著他眼眸幽黑,非人間之人。

  怪物。

  姜酒想,這個男人,就是怪物。

  “你滿意了嗎?”她低聲開口,聲音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滴血,“溫鳳眠,我問你——你現在滿意了嗎?!!”

  “……”男人面無表情,像是一座雪白的雕像,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啪!”

  一個巴掌,扇在了溫鳳眠的臉上,姜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的臉打偏了過去。

  “你要讓他……跟你一樣,一輩子坐在輪椅上,親手將自己的弟弟雙腿折斷的滋味,怎么樣?”她眼底滿是淚水,像是要將全身的怒意,都從口里噴涌出來,對這個男人的懼怕,在此刻也徹底消失了,就算下一秒,她要被他槍殺,她也毫無畏懼。

  有些話不當面對著他說出來,她可能會后悔一生。

  “親手殺死自己弟弟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溫鳳眠緩緩偏過頭來,看著姜酒。

  他的眼睛像是無機物,倒映不出任何本身的情緒,就好像姜酒的這幾句話,根本沒有傳達到他的耳里。

  “林德。”

  不遠處守著救護車的林德聽到他的聲音,立刻跑了過來,“先生?”

  “上車。”

  他竟然沒跟她計較。

  林德一心在溫西禮身上,并沒有發現姜酒剛才的動作,老人家臉色發白,就連一頭灰白的頭發,此刻看起來都更白了一些。

  他擦了擦自己發紅的眼,應了一聲,推著溫鳳眠上了。

  “酒酒……”

  甘恬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她拉了拉姜酒的手,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擔憂。

  姜酒低著頭,看著掌心里的血。

  血跡已經干了,黏在指縫里,恍惚似乎能感受到剛才粘稠的溫度。

  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山風吹拂,姜酒打了一個哆嗦。

  像是十幾年前的一切,今天又重溫了一遍,抱著心愛的人,感覺著他的體溫和生命逐漸流逝在懷里。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少年了。

  現在,她還能在見到溫西禮嗎?

  她還能再看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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