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齊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眸子。
全身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
當年那些年老成精的商場大鱷聯合起來企圖絞殺沈氏的時候,沈齊煊眼風都懶得奉送一個。
而這個出身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卻讓他感覺到一股隱藏很深的殺氣。
對,就是殺氣。
他這會兒完全能感覺到這個姑娘是真的討厭他,完全沒有想跟他拉關系套近乎的意思。
剛才他還脫口而出,說溫一諾要微信轉賬,其實是為了要他的微信號……
現在他明白過來,這姑娘只是純粹要錢而已。
沈齊煊嘴角抽了抽,語氣不由自主軟了下來,他壓低聲音說:“……微信轉賬,二十倍,要兩位魚片粥和兩籠生煎。”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看來真是被低血糖折磨得挺慘。
溫一諾的媽媽溫燕歸曾經也有過低血糖,不過后來她大舅張風起用各種道門偏方給她治好了。
因此溫一諾對低血糖發病的癥狀非常了解。
溫一諾抿了抿唇,淡淡地說:“轉完賬我就刪了你。我要你的微信號干嘛?我又不會去朋友圈裝逼。”
沈齊煊:“……”
昨晚通宵的高強度操盤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他話都懶得說,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
溫一諾拿出手機,掃描了沈齊煊的微信號,然后看著他把一筆錢轉了過來。
溫一諾接收之后,當著沈齊煊的面刪除了他的微信號,從食盒里拿出兩份魚片粥和兩籠生煎放在餐桌上。
沈齊煊也沒說謝謝,拿起筷子開始吃生煎和魚片粥。
溫一諾見他沒事了,拎著食盒轉身就走。
沈齊煊知道她走了,也沒有叫住她的意思,只顧埋頭大吃。
溫一諾從早餐店出來,看見一輛非常豪華的加長版勞斯萊斯幻影停在路邊。
她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是昨天晚上在首映禮上看見的沈家的車。
恰好這時車門打開,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從車里出來,正是昨天她也見過的司徒秋,沈齊煊的老婆。
當然也少不了沈家小公主。
溫一諾知道這是母女倆來見沈齊煊了。
她不知道沈齊煊為什么會在他們小區里出現,也不感興趣。
現在她只想馬上走人,離這一家人遠點。
可惜沈如寶從車里出來,就看見了溫一諾,立刻驚喜地跑過來,甜甜地叫:“溫姐姐!真是巧!又見到你了!我們真是有緣份!”
溫一諾:“……”
謝謝您吶,并不想跟你有緣。
不過表面上還是只得堆起笑容,很有禮貌地說:“不敢不敢,我家里人還等著我買早餐回去吃,失陪了。”
沈如寶有些失望,又有些憐憫地說:“嗯嗯,好吧,你快回去吧。唉,溫姐姐,你家里人怎么不自己出來買早餐呢?要你一個人出來買,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我爸爸一直說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我們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
溫一諾額頭上的筋都快爆起來了,幸好她有十多年跟那些難纏的看風水客戶們打交道的經驗,沈如寶其實還算好,在溫一諾“最難纏的客戶名單”里,沈如寶連前十都排不上。
她還是保持很有風度的微笑,恭維沈如寶說:“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沈小姐這么好命的。我家里人多,收入也不高,手停口停,我不來買早餐,誰會來呢?好了,不耽誤你們了,我先走了。”
她拎著食盒,轉身大步離去。
沈如寶看著她的背影,感慨說:“溫姐姐力氣好大,那個食盒不小,她居然也拎得動。”
司徒秋根本看都懶得看溫一諾,只是含笑看著自己的女兒。
等沈如寶說完了,司徒秋才攬著她的肩膀,進了早餐店。
她早上用手機看過沈齊煊的位置,知道他在這里。
結果進了早餐店,居然沒有看見沈齊煊的人影。
她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早餐店的人。
早餐店的人聽她說了沈齊煊大致的長相身形,忙說:“是有位先生剛才來吃早餐,不過我們的東西賣完了,多虧一位來買早餐的小姐給他勻了一份早餐。喏,那位小姐剛出去,個子高高的,皮膚特別白,眼仁兒特別黑,長得可漂亮了。”
這人一邊說,一邊將司徒秋和沈如寶引到里面的一個小單間里。
沈齊煊果然坐在里面大快朵頤。
司徒秋聽早餐店的人說話,知道那個給沈齊煊勻早餐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剛才出去的溫一諾。
沈如寶也想到了,她歡快地叫了一聲:“爸爸!你讓我們好找啊!”
然后撲過去坐到沈齊煊身邊。
沈齊煊剛吃完魚片粥,正在吃生煎。
聽見沈如寶的聲音,他驚喜抬頭,看見沈如寶已經撲過來了,忙說:“你要不要吃生煎?這個很不錯。”
沈如寶連忙搖頭,笑嘻嘻地說:“不了,我在家吃過了,廚子現做的面包,還有手工藍莓酸奶和香蕉燕麥牛奶粥。”
“乖。”沈齊煊看見沈如寶心情就好起來了,他抬頭看了看司徒秋,笑著說:“你也來了。”
司徒秋松了一口氣,走過來坐在他另一邊,說:“你昨天突然就走了,到處找不到你的人。我幾乎一夜沒睡。還是今天早上接到國外董事會的一份郵件,說你昨晚又給公司掙了大錢。我才去找你的秘書。”
沈齊煊笑著說:“是他說的?現在沒事了,昨晚是不想打擾你們。正好遇到機會。你知道,我們也是做投資的,這種機會太難放過。”
“是,機會是很寶貴,可是我們更擔心你的身體。”司徒秋微微蹙眉,“你這樣老是日夜顛倒,身體會垮的。不如這樣,我們還是回國外去吧,你在國外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跟我和貝貝去旅游。如果要親自操盤,也不會半夜三更一夜不睡。”
沈如寶卻不太想出國了,她飛快地看了她媽媽一眼,又看了看她爸爸。
沈齊煊雖然在跟司徒秋說話,但是注意力至少有一半都在沈如寶身上。
他瞥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不想出國。
收回視線,沈齊煊吃完最后一個生煎包,對司徒秋說:“我最近想把業務重心轉回國內,如果你不方便,你可以先回去,我和貝貝在國內要好好逛逛。”
沈如寶立刻開心起來,將腦袋放在沈齊煊胳膊上,笑著說:“爸爸最好了!我要跟爸爸在一起!”
司徒秋又好氣,又好笑,說:“現在就只要爸爸,不要媽媽了?哼!真是白養你這個女兒了!”
“媽媽我也喜歡的!”沈如寶忙說:“爸爸對我是愛屋及烏了,媽媽才是爸爸真正愛的呢!”
司徒秋掩嘴笑了起來。
沈齊煊咳嗽一聲,糾正沈如寶:“貝貝,爸爸對你的感情和對你媽媽的不一樣,別這么比。”
沈如寶吐了吐舌頭,“知道了,我就是這么一說。媽媽明白的,是吧?”
司徒秋被沈齊煊的話說得羞紅了臉,但心里還是甜絲絲的,嗔道:“貝貝你真是慣壞了,沒大沒小的,回去要罰你一個小時不許上網。”
“啊?!不行啊!這是酷刑!我反對!”沈如寶夸張叫著,笑得趴在桌上。
沈齊煊心情大好,吃完東西,在桌上放了一張百元大鈔當小費,跟司徒秋和沈如寶一起出去了。
他也沒回自己在附近小區的住所,而是讓司機直接回二環的王府大宅。
司機設定好路線,打算找一條不擠車的路。
他拐向不遠處的一條小路,打算從那里抄近路上高速。
這邊沈如寶說起了溫一諾,好奇地問:“爸爸,我和媽媽剛才還遇到了溫姐姐,她家里沒有傭人嗎?還要她自己出來買早餐?”
沈齊煊:“……”
他看了司徒秋一眼,見她沒有解釋的意思,才自己對沈如寶說:“大部分人家都沒有傭人,她家肯定沒有。”
“啊?連傭人都沒有,那她以后要是跟小舅舅結了婚,不知道能不能管好司徒家那么多下人呢!”沈如寶有些惋惜,“爸爸,您就讓我去找溫姐姐玩吧,我可以教她怎么管理下人啊……”
“瞧把你能耐的。”司徒秋這時擰了擰沈如寶的耳朵,笑著說:“你什么時候打理過下人了?我怎么不知道?這樣吧,回去之后,我就把管家大權給我們家小公主,京城這邊大宅里至少有五十個下人,都給你管,好不好?”
“不好不好!”沈如寶像是害怕了,連忙搖頭說:“媽咪不要!我還沒玩夠呢!我不想學管家!”
“露陷了吧?”沈齊煊跟著打趣她,“明明什么都不懂,還要教別人,雖然你是我的寶貝,我也要羞你的臉!”
沈齊煊說著刮了沈如寶的臉頰兩下。
沈如寶捂著臉躲到司徒秋懷里撒嬌,引來沈齊煊放聲大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多了幾絲淺淺的魚尾紋,臉上像是驟然灑滿了陽光,無比誘人。
司徒秋被他迷得移不開視線,一邊緊緊抱住沈如寶,如同抱著無上珍寶。
沈齊煊笑完了,靠在后座椅上,淡淡地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溫一諾不會投胎,都是活該。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們貝貝好命。”
“那是當然,貝貝不僅好命,也是我們的小福星。”司徒秋說著,低頭親了親沈如寶的額頭。
沈如寶咯咯笑著躲開,司徒秋抬頭,卻看見沈齊煊看向了車窗外面。
此時正好有個少女從路邊跑過,她奔跑的樣子活力十足,正是她們剛才見過的溫一諾。
這是第一更,第二更晚上七點。
群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