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已經換好律師袍的郝好和同樣穿著律師袍的寧丹,已經在律師休息室開始等候了。
海峰故意殺人案將于今天上午9時30分正式開庭審理。
9時30分,郝好跟著寧丹,準時的坐在了辯護席上。
海峰已經不是第一次過堂了,而在此之前,他每一次上庭,都會曝出一起新的案子。而這次,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打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主控檢察官在整理著手中的文件,其實這只是一種習慣而已,這個案子他已經跟了好幾年,所有的材料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這個案子比較特殊,最終法院決定不公開審理,但即使如此,旁聽席上還是坐滿了人。
一邊是六名被害人的家屬,另一邊則是穿著警服的警察。
對于這些家屬而言,這三年來,他們一直在煎熬中度過。
兇手雖然早就被抓住了,但至今還沒有伏法。
他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審理,希望法庭能夠判處兇手死刑,以告慰他們的孩子的在天之靈。
而對于今天來旁聽的警察們,則是另一種心態。
之前的每一次二審開庭,海峰都會曝出一起殺人案件,讓他們疲于奔命,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退回補充偵查。他們也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已經死了六個了,而且六人還都是花季般的少女,他們不希望再發生第七起。
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希望這是最后一次開庭審理。包括寧丹和郝好也同樣抱著這樣的想法。
不過,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寧丹希望這個案子能夠有一個好的結果,如果海峰不被死刑立即執行,哪怕是死緩,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起成功的辯護。
雖然這種希望很小很小,但做為辯護律師,哪怕只有萬分這一,甚至百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們都必須要盡力而為。希望總是在失望之后,如果萬萬分之一的希望突然間就實現了呢?
海峰從被帶上法庭那一刻起,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寧丹。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但眼睛中卻露出一絲絲溫馨的笑意。只是沒有被人發現罷了。
旁聽席上,做在最后一排角落里,一名中年男子端正在坐在那里,一言不發。而他威嚴的目光也從來沒有離開過海峰。
如果寧丹看到這位中年男子的話,一定會認得,他竟然就是那個自稱是海峰的朋友的人,也是他委托自己擔任海峰的辯護人的。
郝好臉上盡可能的表現的很平靜,但其內心早就已經激動萬分了。
他和寧丹之前的努力今天將要見到成果,他期待著,期待著對面主控檢察官驚訝的那一刻,期待著案件反轉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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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開始了。
主控檢察官宣讀了起訴書,宣讀了海峰殺害六名被害人的事實和過程。
輪到海峰發言了,此時的海峰一反之前每次二審開庭時的表現,目光一直盯著寧丹,但他自己卻仍然一言不發。
雖然海峰一直保持著沉默,但無論是主控檢察官,還是法官,還是旁聽席上的警察們,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他們希望海峰說話,說出他殺人的目的;他們害怕海峰說話,此前的經驗告訴他們,只要海峰說話,那一定不是如他們你想的那樣,講述殺人的目的,而是又一條鮮活生命的失去,是一朵嬌艷的花朵的凋零。
現在海峰不說話了,那很有可能就意味著,他的手中,再也沒有其他的命案。
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幾乎所有參與過本案的人員,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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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沒有了海峰這意外,庭審進行了到也是很順利,雖然海峰沒有任何的發言,但并不會影響到庭審的正常進行。
很快,主控檢察官的證據就舉完了。該輪到辯護人舉證了。
“辯護人,是否有證據向法庭提供?”審判長有些例行公事的問道。
寧丹拿起已經放在桌子上多時的兩份證據,舉到了半空中,然后說道:“審判長,我這里有兩份來自于黃水縣教育局的證明材料。這兩份材料可以證明,被告人之所以殺人,不是沒有原因的。”
寧丹的話就像落在熱油中的涼水,瞬間在整個法庭內炸響。
法官好像有些事不關己。
主控檢察官則有些驚訝,他不相信寧丹能夠找到這樣的證據。
海峰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異樣,但轉眼就消失了,跟本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被害人家屬區的家屬們則有些茫然,他們并不知道,寧丹這份證據對于案子有什么影響。他們關心的只是海峰這個殺人兇手什么時候能夠伏法,以告慰他們孩子的在天之靈。
但在警察專坐區域里,則是一片“嗡嗡”的聲音響起。
“不會吧,我們問了幾年都沒有問出結果,辯護人怎么可能知道的?”
“這兩個年輕人不簡單。”
“這怎么可能扯到教育局了,不是故弄玄虛吧?”
“……”
驚訝的,質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主審法官拿起了法槌,“呯呯”的聲音讓法庭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也集中到了寧丹的身上。
“辯護人繼續舉證。”
寧丹在主審法官發話后,拿出其中的一份證明文件,然后將正面朝外,將證明文件最后那頁上的紅色的教育局大印顯示了出來。
她把證據依次的向主審法官、主控檢察官進行了展示,但目光卻并沒有停留下來,而是越過了海峰,越過了那群臉上帶著驚訝和質疑更讓警察,最后停留在了被害人家屬那里。
目視著被害人的家屬們,寧丹慢慢地開始了講述:“這份證據,向我們講述了發生了2010年年底快放寒假時的一件事情。而事情發生的地方就在黃水縣第七中學。”
當寧丹講到2010年底和黃水縣第七中學時,法官是淡定的,他們在靜靜的等等著寧丹下面的內容;主控檢察官是茫然的,他不知道發生在9年的某一件事,和海峰殺人有什么關系;但被害人家屬中,則有人的臉色已經變了,變得有些難看,變得有些愧疚,變得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