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看守所,回律所的路上。
寧丹開著車子,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郝好一言不發。
寧丹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下郝好,然后嫣然一笑,說道:“怎么了,今天遇到什么高興事了?”
“我那來的好事啊。對了,師姐,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了?”
“看你在會見時一直都特別高興的樣子,我就在想,也不知道你這傻小子遇到什么好事了。”
郝好轉過頭,興高采烈的對寧丹說道:“這不是案子要開庭了嗎。我一想到,等這個案子一結束,我的履歷上就可以加上濃重一筆,然后就忍不住高興。”
寧丹收起笑容,目視著前方,停頓了一下,然后說道:“看來你信心滿足的嗎。”
郝好的視線越過車前窗玻璃,目光一路向上,望向藍天上偶爾飄過的白云:“主要是師姐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說服了主訴檢察官,案子也不會這么輕松的。”
寧丹微微一笑,快速偏頭掃了一眼郝好,然后目視前方,說道:“這次開庭,以你為主。”
郝好驚訝的張著嘴,“不,不是,師姐,這,我——”
“這……是你必須要經歷的,總不是讓我替你一輩子吧。放心吧,我會坐在旁邊為你打氣的。”
郝好聽出來了,寧丹這次不是絕對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以他對寧丹的了解,一旦她做出了決定,是不太可能輕易的改變。
事情有些突然,雖然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內多少也有一絲竊喜。
在郝好看來,施桂香這個案子,結果已經算是板上釘釘了,在開庭時,自己應該比較好應付的。要知道,在一個案子中,案件主辦律師和助手律師是完全不同的。雖然在法庭的判決書中從來都不存在主辦律師和助理律師之分,但排名還是有先后的。對外宣傳的時候,自己做為案件的主辦律師,當然要比助理強的多。
就在郝好心懷忐忑和激動的時候,車子很快就來到了律所的樓下。
寧丹停好車,對郝好說道:
“我還有事,就不上去了。你回去以后,好好的再研究一下案子材料。周日的下午,咱們倆在律所會合,做好開庭前的最后準備。”
郝好抬起右手,向寧丹比了一個OK的手勢,臉上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微笑:“放心吧師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下車后,郝好快步向樓上走去。
寧丹看著消失在寫字樓大門內的郝好,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然后啟動車子,很快匯入到了車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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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天空如大海一樣的藍,而且沒有一絲的雜色。
早上八時三十分,
商都市中級法院審判大廳入口處。
穿著純白色襯衣、藏藍色長褲的郝好,一手提著裝有檔案材料的文件包,一手提著律師袍,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筆挺的站在大門外。
他在等寧丹,兩人約好今天直接在中院門口見面。而一向喜歡提前到的郝好,此時已經在門外靜表地站了近10分鐘了。
審判廳的門已經打開了,等候的人們迅速的排起了長龍,然后慢慢地向前蠕動。
那所有的一切并未引起郝好的關注,他不需要在長龍的后面順序,不僅僅是他不需要排隊等待安檢,所有的律師都不需要。他現在需要的等寧丹。
面向法院外的郝好的目光,此時已經越過中院的鐵藝欄桿圍墻、越過川流不息的行車道、越過對面高聳的寫字樓,投向了無盡的天空。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片云,正在這藍色的天空中飄蕩,一覽眾山小感覺真好。
就在他迷著眼睛享受這一場的時候,一股巨大的拉力將他一下子拉回來到了現實之中。
回頭看去,寧丹正沒好氣的凝視著自己:“看什么呢?叫你都不吱一聲。”
“吱!”
寧丹被郝好口中發出的“吱”聲給逗樂了,她推了一下郝好,嗔怒道:“走了,快到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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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辯護人座席后面,郝好不由的四處打量了起來。
還是熟悉的法庭、還是熟悉的程序,雖然上刑事法庭的機會不多,但一切都顯得那么的熟悉。
和之前不同,今天的自己坐在了靠近審判席的位置上——這里可是主辦律師的位置。
而是郝好略有些驚訝的是,對面的控方并不是之前自己見過的韓姓檢察官。雖然有些驚訝,但并沒有引起郝好的過分關注,臨時換人這種事情,也不同沒有遇到過。
律師也有上了法庭后,又被當事人解除委托的情形。
郝好的目光從主控檢察官身上越過,他并沒有發現,寧丹的眼中多了一些鄭重。
郝好的目光越過主控檢察官,來到了旁聽席。
旁聽席被一條走道分割成左右兩個部分,而無論哪一邊都沒有坐滿,畢竟除了相關人員外,大多數庭審都是很少有人愿意跑到法院來旁聽的。更何況,現在的很多案子都可以通過網絡看直播了。
而愿意到庭審現場的人,基本上都是當事人的親朋好友。
今天在旁聽席上落坐的,也是被告人施桂香的家人以后被害人的家人。
而兩家人分別在走道的左右兩邊落坐,形成了界限分明的兩個陣營。
一方陣營中只有兩個人——施桂香的姐姐和妹妹。此時,她們正用緊張和期待的眼神看著郝好和寧丹——這是她們的希望,是她們妹妹(姐姐)生的希望。
另一方陣營的人則明顯要多一些,有男有女,有老但沒少。
這些人三三兩兩分散在座位上,并沒有完全擠在一起。一位看上去五六十歲的婦人,在不停的擦拭著眼睛。婦人的身旁分別坐著兩個年輕人,正在不停的安慰著什么。
“請合議庭成員入庭。”書記員的口令將郝好的注意力從旁聽席上轉到了審判席旁邊的小門。
而隨著書記員的口令,一男兩女三名審判人員排成一列縱隊,快步的走進了法庭,然后在審判席落座。看著本案的審判長——一名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法官——郝好對案子的結果更加的有信心了。
隨著審判長的口令,庭審正式開始。
控方宣讀起訴書。
審判長例行詢問。
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的和諧。
郝好的手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快速的移動著,他在記錄審判長的每一個問題,以及施桂香的回答。
審判長的問題基本是圍繞著起訴書來的:對起訴書指控的犯罪事實是否認可?對起訴的罪名是否有異議?是否認罪?等等。
審判長很快問完了,下面,將進入了控方發問時間。
郝好隨手保存了一下文檔,兩手的食指也已經放到了基準鍵上。
主控檢察官看了看自己手邊的記錄紙,然后抬起頭,眼睛盯著施桂香,問道:“被告人施桂香,請你再向法庭詳細陳述一下,你是如何殺死被害人的。”
郝好的手開始在鍵盤上飛舞,嘴角微微翹起,心中卻對主控檢察官很不以為然。
要知道,主控檢察官的問題,在偵查卷中已經寫的非常清楚了,清楚的連施桂香當時做的每一個動作都完全的還原了出來。
他沒有想明白,這個主控檢察官為什么再次問起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也許因為換人,這個主控檢察官沒來得及看卷宗吧。”想到這里,他的嘴角翹得更利害了。
而忙著在電腦上記錄的郝好并沒有發現,坐在他旁邊的寧丹輕輕的皺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