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歐陽學民來到書房。郝好毫無保留地將今天自己的所見所聞和自己的分析原原本本的向歐陽學民講述了一遍。
歐陽學民認真的聽著郝好的講述，一言不發。
郝好講述完，看著歐陽學民。
書房中一時陷入了沉靜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歐陽學民才說道：“你分析的應該是對的。何言這個人有能力而且很聰明，紀監部門直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他貪腐的證據，不是沒有原因的。”
歐陽學民繼續說道：“不過，再狡猾的狐貍也總有自露馬角的一天。這次公司決定使用外部律師承辦訴訟案件，他應該是感到了不安，所以就玩了這么一個小花招。可人算不如天算，在他看來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卻出了你這個意外。”
說到這里，歐陽學民自己都笑了。
郝好沒有笑，他反而有些憂慮的說：“那何言會不會明天把我們所踢出來？”
歐陽學民大手一揮，很確定的說：“他不會，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這種明顯經不住調查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昏了頭這么作了，他就不要想著再在總法的位置上干了。
“但是，他雖然不會把你們所單獨踢出來，但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好受。以后在辦案子的時候，你們只一點紕漏，就會給他踢你們出局的機會和借口。到了尋附上時候，可就沒有人能幫你們說話了。”
“難道他還能夠拒絕向我們提供證據不成。”郝好有些不解的問。
“這種低級的錯誤他絕對不會犯的。但給你制造一些麻煩還是很容易的，比如說，他把你們手中的掌握的證據和代理思路提前告訴對方，甚至幫助對方收集對我們不利的證據等等。”
歐陽學民的話讓郝好感到有些心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代理的案子還有可以勝訴嗎？
“那他就不怕被查嗎？”
“他敢做，就說明他有把握不會被查出來。雖然我對法律不太了解，但想來把證據送到對方手中，應該不太難的。”
郝好點了點頭，確實不難，而且幾乎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比如說，本來原告手中沒有證據來證明欠款數額，但被告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卻偏偏和被告簽了一份還款協議。如此一來，數額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這種隱瞞信息讓對手主動承認的事情在現實生活中有很多，你能說存在內外勾結嗎？
想到這里，郝好內心中不又長嘆了一聲：國企和民企就是不一樣，這種明知道是有問題的人，如果在民企早就一腳踢出去了。可這種事情在國企中就不是那么好處理了。不說錯綜復雜的關系，僅僅一個證據不足就會讓提案無法在董事會上通過。
“你可以考慮放棄這次機會。”歐陽學民提議道。
雖然從內心來講，他希望郝好能夠成為這顆釘子，幫自己釘進法務中心。但郝好畢竟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未來女婿，讓他去承擔這些風險，心里還是有些猶豫。
“我不會放棄，也不能放棄。”郝好態度很堅定的回應道。
歐陽學民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對郝好的觀感更好了一些。
本來讓法務中心將案件全部外包，就是為了分化解決法務中心內部的問題。
但總法何言的做法，很有可能會讓歐陽學民的目的最終落空。但誰也沒有想到，會出了郝好這一個變數。
只要郝好自己不退出，能夠堅定的釘在那里，就會讓何言感到不舒服，何言就不能在法務中心隨心所欲。何言就有可能會出手對付郝好。
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何言出手的次數多了，總有暴露的時候，到時候也就是他滅亡的時候。
“要不要我把上次來的那個歐陽子義想辦法調回去，配合你們開展業務？”
郝好一聽歐陽學民的話，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沒想到，叔叔還記得子義啊。”
“當然記得了，這次法務部內部的問題，就是這個歐陽子義首先發現的。我這個小本家不簡單啊。”
“關于子義，我想還是不要了，如果把他叫回來，一旦案子上發生點事，何言不可能拿我們怎么樣，最多踢我們出局。但他一定會把責任推給子義的，可能會更麻煩。”
正事兒已經說完了，還沒有到吃飯的時候，歐陽學民就問起了郝好的工作。
當聽到郝好是從政法大學組織的研討會上剛剛返回時。歐陽學民還特意的向郝好了解了一下研討會的情況。
雖然郝好學得也不怎么樣，但最基本的理念還是學回來了一些。于是，他就將自己所見所學，加上自己的理解，向歐陽學民匯報了一遍。
聽著郝好的講述，歐陽學民有些不大相信：“合同管理真的有這么利害？”
“理論上應該是可以的。這樣說吧，任何一個企業只要有經營活動，就會形成合同關系，就一定會涉及到合同的問題。而合同管理好了，不僅能夠向企業提供重要的經營信息，更能夠幫助企業避免一些連續性損失的發生。”雖然郝好自己都學的只是個半吊子，但他深知，在潛在客戶面前一定不能含糊其辭，而要態度堅決。
“如果建立一套這樣的管理系統，會需要多少錢？”
“費用包括幾個方面：一是律師費，這個要看律所的政策；二是需要訂制一套合同管理系統，這個估計得要百十萬吧；三是內部流程調整和優化的金錢成本，這個就比較難估算了。”
“那你或者你們所現在能夠做嗎？”
郝好本想說能的，這是對客戶類似問題的標準回答。在這種情況下，不能也得能。
但自己面對的可不僅僅是華飛電子的董事長，而是歐陽姍姍的父親。
既然自己準備和歐陽姍姍開始一段新的戀情，那面前的這個人就很有可能會成為自己未來的岳父。當然就不能再用辦公室里面對普通客戶那一套了。
“叔叔，如果咱們華飛電子有這方面想法，我們可以先拿出一個方案來您過一下目。”
“可以，不過這個事情也不用著急，再怎么也都要等到理順了法務中心的問題之后才能夠開始。”
“好的。”
就在兩人初步達到了一致之時，歐陽珊珊在客廳中喊了起來：“爸、郝好，出來吃飯了。”
“走，咱們去吃飯。”歐陽學民起身，拍了拍郝好的肩膀。
他現在也有些欣賞自己這個未來的準女婿了。
郝好第一次在吃飯時緊張了。沒錯，就是在吃飯的時候緊張了。
虞燕現在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家女婿，在飯桌上不停的在為他夾菜。
歐陽姍姍坐在郝好的身旁，一幅幸福的小女人樣。
歐陽學民則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笑瞇瞇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等徹底站穩了腳跟，一定把這小子弄到華飛來。”歐陽學民心中如是想到。
郝好還不知道，由于今天晚上的表現，他成為了歐陽學民準備挖角的對象。
“這么晚了，真得不開我的車回去。反正平時上班我也不開的。”站在小區外，歐陽珊珊溫柔的說道。
如果她的同事看到這樣的她的話，一定會掉落一地的眼鏡。
這個能夠為了抓一個小偷而追上九條街，最后把小偷累癱在地上的霹靂女警，竟然也有如此溫柔的時刻。
“真的不用，我打車回去就好了。”郝好說話很溫柔，但拒絕的也很堅決。
開什么玩笑，我一個大男人，開著一輛女式車回家，臉還要不要了？
要開車那也是自己去買一輛。
歐陽珊珊好像很體會到了郝好的心情一樣，并沒有再堅持。
目送著郝好乘坐的出租車消失在夜幕里，歐陽珊珊這才返回家中。
“小郝回去了？”虞燕問道。
“嗯。”歐陽珊珊坐在沙發上，懷里抱著靠枕一個人傻乎乎的笑著，對于媽媽問的話，也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虞燕看了一眼歐陽學民，“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媽——”歐陽珊珊被媽媽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抱著媽媽的胳膊撒起了嬌。
歐陽學民則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自從女兒當兵之后，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兒撒嬌。
而且還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而撒嬌，這讓歐陽學民心中吃味不已。
歐陽學民看著一副小女生態的女兒，心中不由恨恨的想：“等我把那小子挖到華飛公司后，一定好好修理修理他。”
此時歐陽學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想過郝好是否愿意到他的手下來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