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科長,你來了。”一個看上去有20多歲,留著一頭披肩發的年輕女子一見胡偉光,就站了起來。
“周科長,你好。”胡偉光先是和周科長打了招呼,然后向她介紹了郝好和孫建軍兩人,“這兩位就是我說的一個宿舍的兄弟,這是孫建軍,這是郝好。”
“可別這么叫,我就一副科長,你這么叫讓我們科長聽到了,不太好。如果不介意,還是叫我周姐吧,我應該比你大的。”在安排三人落座后,周科長才坐了下來。
“好的,周姐,那你叫我偉光吧。我這兩個兄弟今年剛拿律師證,以后還得周姐多關照才行。”
“看你說的,他們可是來幫我的啊。”周科長笑著對胡偉光說道。
周科長這話絕對是客氣了,省法律援助中心收到的法律援助案件,基本上都處于不夠分的狀態,不知道有多少人來自己這里打秋風,想多拿一些案子。
周科長如此的客氣并不是沒有原因的,要說起來,周科長雖然年紀輕輕就坐到了副科長,但可知道,眼前的胡偉光可比自己厲害多了。
要知道,她可是比胡偉光還要大了兩、三歲,而且是在研究生畢業后,又努力工作了三年才有了今天這個副科長的位置,而胡偉光去年才大學畢業,很多去年考過公務員的人,現在都還沒有轉正呢,他就已經是實職正科了,而且還是戰斗英雄,榮立過一等功。可謂是前程不可限量的一個人。
胡偉光今天為了兩個室友而上門求助,可是欠了這位周科長一個不小的人情。
當然了,人情往來是我們這個民族的傳統,頻繁的人情往來只會增進雙方的關系。要知道,再近的親戚如果不走動也會陌生起來的。
“這兩個全是商都市內的案子,我專門找出來的,一個人一個吧。辦完交案卷的時候,讓他們直接找我拿新的案子就行。”周科長邊說,邊用手拍了拍桌子上的兩份檔案袋。
“謝謝周姐,你可幫了我兄弟他們大忙了。”胡偉光連忙向周科長表示了感謝。
郝好和孫建軍也都了站了起來,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謝謝周科長。”
離開法律援助中心時,郝好和孫建軍兩人手中各多了一個檔案袋。
“二哥,什么時候去會見?一起吧。”郝好提議道。
這兩個案子都是商都市的,兩個人如果能夠同時去會見的話,可以相互做對方的陪同律師。
這一點對于郝好來說顯得比較重要,在春天律師事務所,能幫他并且愿意幫她的只有寧丹,可寧丹有自己的業務,不能事事都麻煩人家的。
孫建軍本來并不想辦這個案子,他已經計劃好了,律所里今年拿證的新律師還有好幾位,完全可以把這起法律援助案件交給新律師們來做。
但郝好的話讓他猶豫了一下,他知道,到看守所會見在押犯罪嫌疑人,必須要有兩名律師同行;他知道,在春天律師事務所里,郝好只是一個新丁,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陪他去會見。
“行啊,明天先去閱卷,然后咱們約個時間去看守所,爭取一次辦完。”孫建軍沒有猶豫多久,也就很短的時間里,他就做出了決定。
回到律所,郝好意外的見到了已經有好幾天都不見人影的寧丹。
“師姐,回來了。”郝好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看你這么高興,遇到什么喜事了?”寧丹上下打量了一下郝好。
“這不是好久沒見到師姐你了嗎,有點怪想的。”好好笑著說道。
“油嘴滑舌,”寧丹的臉有點微微的發紅,她嗔怒的瞪了一眼郝好,“手里拿的什么?”
“我們宿舍老大幫助從法律援助中心要的案子。”郝好說著,把手中的檔案袋正面朝上,遞向了寧丹。
“行啊,都可以從法援中心直接拿案子了。”寧丹眼神中帶著詫異,“要不要幫助你看守所會見?”
“本來是想麻煩師姐你的,但又害怕你忙,就約了二哥孫建軍一起,我們倆人一人一個案子,正好他也要去會見的。”
“那行,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只管說。”
“放心吧師姐,以后肯定要少不了麻煩你的。”
寧丹沒有待多長時間就離開了,辦公室里只剩下郝好一個人。
靜坐了一會兒,他準備把鄧子軍那個案子的數學畫給畫出來。
拿出筆和潔白的打印紙,一邊開始回憶今天在現場觀察的情況,一邊開始慢慢的畫了起來。
一條胡同,兩則高樓林立;一堆沙石,堆于兩門之間;
一行文字,點出案件緣由;一幅圖畫,讓人百感交集。
這里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在這里讓一中年婦人走向人生的終點,在這里被帶走的青年正等待法律的審判。
西曬的太陽逐漸變成夕陽,藍色的天空已布滿晚霞,路上來往的車輛已開啟了車燈,從寫字樓里涌出的人群順著大路奔向各方。
郝好放下了手中的彩色畫筆,然后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速寫已經畫的差不多了,存在爭議的只有一處,也就是鄧子軍是否有毆打劉雪梅這一點上。
郝好是按鄧子軍的口述來畫的,鄧子軍向后揮動著右手,疑似擊中了劉雪梅的頭部右側,然后就跑開了。
至于警方和檢方都認定的鄧子軍毆打劉雪梅這一情節,郝好準備明天再畫,這不是一幅畫可以解決的,必須要考慮檢方的證據多畫幾幅地行。
現在天已經有些晚了,肚子也已經提出了抗議。明天還要去省高級法院閱卷,今天不能工作的太晚。
就到這里吧,郝好收拾了東西,拿起法律援助中心的檔案袋,檢查了一下室內的電源,這才關燈關門離開。
回家的路上,郝好又想起寧丹給自己說過的話。
在很多刑事案件中,被告人只所以提起上訴,并不是因為一審判決有問題,而只是心中存有些許的僥幸。這個世界上,怕死才是常態。那些看似不怕的罪犯,在被送上刑場時,能夠自已走動的人是極少的,絕大多數都是被執行的法警架著才能走路(不如說是被拖著走正合適)。
活下去,是所有死刑犯夢寐以求的,為了能夠改判,看守所內外可謂是想盡了辦法。
在司法實踐中,有重大立功表現,是可以減刑的。真真假假的各種可能立功的信息成為那些死刑犯們追逐的目標。
只要能夠被減刑,即使改判死刑緩期二年執行,也比死刑立即執行強不是。
改判死緩就意味著命算是保下來了,只要在二年的死緩刑考驗期內沒有故意犯罪,就會改判無期徒刑的。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現,還可以直接減至二十五年有期徒刑。
這次郝好與孫建軍從法律援助中心拿到的案子都是命案,一個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另一個則是一個強殲和故意殺人。
郝為并沒有刻意的選擇案子,而是隨手拿了一份,結果他拿到了許強強殲和故意殺人。另一個王軍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案則歸了孫建軍。
兩個完全沒有關聯的案子,卻有著一個驚人的共同點——酒,都是因為喝酒后才發生的悲劇。
有人說酒是糧**,越喝越年輕;也有人“一切都是酒精惹的禍”。酒這種在華夏有著幾千年歷史的東西,惹出了不少的是是非非。
李白因酒而稱為酒仙、詩仙;曹操一句“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創造了后世的一個酒的品牌。而更多的人則因酒后亂“性”、酒后駕駛、酒后傷人而造成嚴重的后果。不僅僅誤了別人,也搭上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省高級法院位于市中心偏東的位置,可以坐地鐵直達其門外。
地鐵現在是郝好的主要交通工具,他也想買車,為此還特意去考了駕照。但他現在的經濟基礎確實不夠,離開上自己的車還有一段路要走。
在坐過師姐的“別摸我”后,他已經看不上那些3、5萬的小車,至少也得弄個十萬左右的吧?
出了地鐵站,離省高級法院的大門就很近了,遠遠地就看到二哥已經等在了省高級法院的門外。
“二哥。”
“走吧。”
兩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出示律師證,一起走進了省高級法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