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郝好解答網上咨詢的時候,凌懷遠已經回到了辦公室。
他再次坐到郝好對面后,若有所思的盯著郝好。
郝好雖然在認真地回復咨詢,但被人盯的久了,還是會感到有些不舒服的。
“凌律師,您總是這么盯著我干嘛呢?”郝好抬起頭,苦笑著問凌懷遠。
“我這兒有個小案子,你有沒有興趣?”凌懷遠問道。
“有啊,什么案子。”郝好一聽有案子,立刻精神了起來。先不說錢的問題,有案子就代表有事做,就代表著自己又有的實踐的機會。沒興趣才奇怪呢。
律師開拓案源的33種方法中怎么說的來著,“來自其他律師的介紹”。話說,總是有一些案子小、收費低的業務,人家資深律師看不上眼,這些都是年輕律師的機會。
“是個欠款的案子,標的不大,收的費也不多。”
“沒關系啊,費用無所謂,只要能辦案子就行。”
“情況是這樣子的:我有一個朋友,是家印刷廠的廠長。現在有五萬塊錢的印刷費一直沒收回來,眼看就要過訴訟時效了,他想向法院起訴。”凌懷遠見郝好一副興奮的樣子,就向他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案子的情況,“我給我朋友說好了,收他1000塊錢的律師費。”
“凌老師,我給你當助手。”人家凌律師愿意讓自己參與案子,郝好很是高興。
一聽郝好說給自己做助手,凌懷遠頓時有些尷尬,“這個,做助手就算了,案子你來辦就行,律師費少了點,你別介意,你能幫我這個忙已經很好了。”
“那怎么能行呢,凌老師,案子是你的,你是主辦律師,我只是個實習律師,也就只能給你當個助手,怎么能拿錢呢。”郝好不是不想要錢,只是這點錢實在是太少了。1000塊錢的代理費,再去掉所里扣的40%,也就剩下600塊錢。這點錢再兩個人分,和白干差不多,還不如一分錢不要,也好落個人情。
只要人情有了,以后凌律師還會虧待自己嗎?
想到這里,郝好不由的給了自己一個贊。
郝好的話讓凌懷遠顯有些為難起來。
“你們聊什么呢?”正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來人正是春天所唯一的美女律師——寧丹。
藍色連衣裙下,兩條白生生的細長大腿,晃得郝好有些眼暈。一件純白色的長袖束腰外罩,一下子將寧丹的身材展現的盡善盡美。
早已經不是小男孩的郝好,連忙把目光從寧丹的身上轉移開,假裝的看著電腦。
“是何遠山那個案子的事兒。”凌懷遠的話,讓郝好立刻從尷尬的境地中解脫出來。
“怎么了,郝律師不想做嗎?”寧丹將有些詫異的目光轉到郝好身上,不應該啊。
“不是,是我沒有給郝律師說清楚情況。”凌懷遠笑著將剛才他和郝好的談話內容告訴了寧丹。
寧丹囅然一笑,本來就已經很漂亮的寧丹,在笑起來的時候,更顯得魅力十足。
“郝律師,我給你說吧,凌律師沒有執業證,他不能以律師名義出庭。如果是個人的案子,還影響不大,可以走公民代理的路子。但如果是企業的案子就比較麻煩。人家企業是要開發票的,如果走公民代理,律所不給開票。之前,老凌有這方面案子的時候,都是我出面。可我現在根本沒時間,所以我就把你推薦給老凌了。”寧丹面對著郝好,展顏一笑。
“可我也只是實習律師啊,也是不能單獨出庭的啊。”郝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頓時讓他也感到很為難。
郝好自己都還是實習律師呢,按照規定,實習律師是不能單獨辦案的,必須要和執業律師一同出庭才行,而且只能以律師助理的名義出庭,在法庭上連發言的資格都沒有。
范洪學的案子是高天澤主任交辦的,需要出庭的時候,高天澤一定會去的。可現在這個案子是凌懷遠的,不可能再讓高天澤主任出庭的。
郝好把自己的難處一說,寧丹就明白了,她到是很大氣,直接說道:“這樣吧,你在手續上寫上我的名字,出庭的時候我跟你跑一趟。不過其他的工作,都需要你一個人做了。”
“我看行。”凌懷遠首先同意了這個解決方案,案子還是由郝好具體負責辦理,寧丹掛個名出庭。費用給郝好就行了。
“可以,但費用我不能要。這是凌老師找來的案子,應該給凌老師。”郝好也認同這個方案,但涉及費用的問題,他還是有些堅持。
“這樣吧,就按我和老凌以前的分配方法,扣掉所里扣的,你和老凌一人一半。”寧丹采取的方法最簡單,一分為二,誰也不多,誰也不少。案子是凌懷遠找來的,按所里的規定,最多20%的案源費。現在拿走一半,也不吃虧,誰讓他沒有證呢。郝好本來也沒有什么業務,少拿點,以后凌懷遠有案子再分給郝好一些就是了。這也算是雙贏吧。
事情說完,凌懷遠負責聯系何遠山辦理委托手續后,凌懷遠就離開了。
但寧丹并沒有走,而是坐在郝好對面的桌子前——那里就是寧丹的辦公桌,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郝好。
“怎么了寧律師?”郝好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中,都,大,學,畢業的哈!”寧丹一字一頓的,臉上充滿了笑意。
“是啊,怎么了?”看著寧丹,郝好有些不解,記得自己上周五已經介紹過自己了,寧丹不可能不記得啊。
“不怎么了,叫聲師姐聽聽。”寧丹有些戲虐的看著郝好。
“師姐?”寧丹寧律師是自己的師姐?這有些出乎了郝好的想象。
“不信啊?”寧丹柳眉一豎,鳳眼一瞪,那嗔怒的樣子,讓郝好瞬間有些失神。
“信,怎么會不信呢。”郝好很快就釋然了,寧丹有必要騙自己這個剛畢業的新丁嗎?現說了,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被騙的。
“我畢業離校的時候,你還正高考呢。”寧丹說到。
隨后兩人就聊了起來,這么一聊,郝好才知道,他們倆還不僅僅是普通的師姐弟的關系,連教他們的老師、帶他們的輔導員都是同一個人。這一切讓兩人顯得更加親近了起來。
直到此時,郝好終于想“明白”了,為什么寧丹向凌懷遠推薦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這一切的原由就是因為雙方都是來自同一所學校,是因為雙方這層師姐弟的關系。要知道,同學圈子、校友圈子,這些都是比較牢固的小圈子。特別是在同一個單位里面,這種小圈子為大家提供相互幫助、抱團取暖的絕佳途徑。
而所謂的“最近比較忙”啊,看來那應該只是寧丹的借口了,這是師姐在照顧自己呢。
想到這里,郝好內心有由感動,在人生地熟的單位里,被人關心照顧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師姐,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怎么也沒想到,在這么大個城市,這么小的律所里,竟然會遇到你這么一位漂亮的過分的師姐。”郝好已經接受了現實,他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如果把這位師姐給拍舒服了,以后在春天律師事務所里有師姐關照著,自己也就不會孤立無援了。
“師姐,我給你沖杯咖啡?”郝好邊說邊從桌子抽屜里拿出自己準備的速溶咖啡。
“好啊。”寧丹一點都不客氣,從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一個粉紅色的杯子遞給郝好。
郝好起身,前往茶水間為寧丹沖好咖啡,然后又把杯子輕輕地放在寧丹的面前。
“不錯,很有做師弟的覺悟。”寧丹調笑了郝好一句。
端起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寧丹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郝好,做為師姐,有些事情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師姐的話頓時讓郝好挺直了身子。
“咱們所的人不多,但比較復雜。高天澤主任是個很不錯的人;趙韋民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他不在乎任何人,但也不會害任何人;胡宗華這個人你只要不侵犯他的利益就不會有事兒,需要對他敬而遠之。你要特別小心的是甘寧,這個人別看表面上和誰都樂呵呵的,可人陰的很,掙錢不責手段,而且嫉妒心很強,看不得別人的好;紀忠這個人和趙韋民一樣,喜歡獨自做自己的;凌懷遠很會辦事,人緣人好,關系多,可惜沒有資格證,倒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
郝好一邊聽著師姐講述春天律師事務所內的這些律師,一邊和周五學習會上第一次見面時的印象一一對照起來。
高天澤他知道,自己就是高天澤招進所里的;趙韋民那天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按師姐所說,這人至少是一個表里如一的人;胡宗華看上去比較和藹,看來是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下才會和藹的吧,如果一旦存在利益沖突,還真不好說;至于甘寧,郝好有點不相信,看上去很陽光的樣子,會很陰。
“師姐,你說的我記住了,我會注意的。”郝好非常感謝自己的這位師姐,并不是什么人都會告訴自己這些的。
郝好在內心里并沒有懷疑師姐別有用心,一個原因是兩人來自于同一個學校,內心本來就有些天然地親近;二來只和自己見過一面,就把凌懷遠的案子讓給自己,僅就此一點,郝好都不會懷疑師姐會騙自己。
再說了,人是群居動物,基于理想、信念、人生觀等不同,人會天然的劃分出各種圈子。今天師姐對自己講這些,至少說明師姐是認可自己的,否則就不會給自己說這些東西了。